一众人得到消息往回赶。
小丫头还在糕点铺子前排队，被逢冬急匆匆拉着走了。
几人在大堂坐下，逢冬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带着小丫头先去休息。
“发生什么了？”莲心看的正入迷，李之挤进来，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勉强听见他喊着有事，说要回客栈。
“沈隆早上还在玉城，就藏在街头的巷子里。”
“还没跑？那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莲心意识到是正事，也正襟危坐等着吩咐。
沈墨扫过一圈，道：“我去。”
“我和你一起。”沈彧听着外面的嘈杂声，道：“现在他大概已经跑了。”
逢冬看见他的那一次大概就是逃跑，而逢冬的性命，本来也是留不住的。
“估计他留了人杀逢冬，他的爪牙少一个，他就越像水沟里的老鼠。”沈彧看着夜色渐深，眸色也渐暗。
沈墨皱眉看过去，“三哥，你背上的伤…”
“伤不严重。”沈彧打断他，随即道：“一点淤青，不影响。”
沈墨余光扫过不知情的陆沅，眼神发冷，不情不愿回应，“嗯。”
莲心听的云里雾里，他回来时逢冬已经去休息了，此刻挠着头问旁边的唐棠，“小瞎子，逢冬是谁？”
“一个姑娘，具体的我也不知。”
“逢冬曾是京中人，陆姑娘救过她。今日她碰巧见过沈隆，便提供了线索。”
李之解释完，心下怅然。可惜他不懂武术。
沈墨和沈彧出门去，大堂只剩下几个半生不熟的人坐在一起。
几盏茶下肚，莲心勉强忍住一个哈欠，劝道：“陆姑娘先去休息吧，你的伤要好好养。”
陆沅点头，先行上楼。
长廊寂静，留在客栈的人都已休息，外面的人则是流连忘返，玩的不亦乐乎。
985打开面板看着两个马赛克头像快速移动，调出逢冬的资料查看。
“嗯？”他瞪大眼睛，开口道：“沅姐，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
985将面板展开，关于逢冬的人物关系图，范书宇赫然还在。
“两人的牵扯还没有彻底结束，估计是范书宇怀恨在心会做出什么伤害逢冬的事。而且我刚看了下范书宇的资料，他和杨雨珍有来往。”
“而杨雨珍最近回兴国侯府了，她的目的是杀掉陆洪。”
陆沅揉着额头，烛火“啪”的一声，几粒火星子溅出来，又很快在空中湮灭。
“陆洪是一场闹剧的牺牲品。”
“最可笑的是，陆洪的死不是因为他是私生子，而是他身为陆麟的弟弟，上位者害怕他像陆麟一样有天赋。”
“你倒是越来越像人。”陆沅轻笑着，手指抚过冰凉的面具，心情还算轻松。
985傲娇，“我的程序可以学习人类行为，揣摩人类思想的。”
室内温暖，室外冷风侵袭。尤其京中宵禁，无人的街道更显荒凉，偶尔一辆华贵的马车经过，宵禁队伍连连避让。
京中宵禁，是为了保护掌权者的安全。
“那女人还守着？”杨雨珍冷声问道。
“还在，每日除了去书房勾引老爷之外，她就睡在外间的小榻上守着她那儿子。”嬷嬷声音粗糙，身体直立只微微垂头回话。
杨雨珍焦急踱步，一时不知该如何破局。
老爷也是奇怪，如今日日待在书房，她们竟连见一面都觉得困难。
“夫人需要加快速度了。”嬷嬷抬起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她。
“知，知道了。”杨雨珍握紧手帕，当初她既然能毁了即芳的脸，如今不过是多一条人命而已。
她说服自己，道：“将药给我。”
嬷嬷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给她，“夫人愿意早日完成任务就好。”
月悄悄爬升，透过错综复杂的枝桠，犹如明亮的灯悬挂在枝头。
书房内，晨风在听见轻微的推门声时就瞬间清醒，他披上外衣藏进床尾的阴影里。
一阵响动，若隐若现的身影坐在床边，轻柔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老爷，您为什么不愿意碰我了？若是您介意我的脸，往后我们都像现在这样好不好，我借着月光来服侍您。”
“老爷~~”她垂头想摩挲人的身体，却扑了个空。
晨风闭着眼不愿再看，随手取了架子上的烛台丢过去将人打晕。
他沉着脸，就那么坐在窗边。
月是故乡明啊，他想回去。
另一个院落里，杨雨珍趁着月色潜入，她小心翼翼翻窗，外间却是空空如也。
她瞬间反应过来那女人想必又是去找老爷了，无声骂了句，连忙进到房内。
准备好的药用不上，她拿出一把匕首，泛着寒光。
“别怪我了。”她举起刀狠狠扎进孩子的胸膛，陆洪甚至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杨雨珍狠狠按住。
很快，血染红了整个床。
她恍惚着，快意和恐惧将她淹没。
突然，推门声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一涌而入，火光将整个房间点亮。
嬷嬷带着府中护卫和小厮将她围住。“夫人，您糊涂啊！”
杨雨珍看清了床上的场景，吓得尖叫起来，后退着摔倒。
那孩子眼睛睁着，似是直勾勾盯着她。
小厮和护卫也被这样的场景吓到，他们万万没想到夫人竟连小孩都不放过。
“不是，是你们让我…”杨雨珍的话没说完，嬷嬷朝旁边一言不发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他快速上前将人制住，连带着把嘴也堵上。
“夫人杀害侯府子嗣，精神失常，请老爷惩治。”
有眼色的人匆匆去请陆丰，杨雨珍双眼充血想要拉嬷嬷的衣服，又被小厮一把按倒。
晨风学着陆丰的走路姿势，面色阴沉。
“怎么回事？谁干的！”
“老爷，是，是夫人…”嬷嬷行了个礼，声音沧桑。
“哦？”他打量了面前的人，突然发问：“你是谁？”
“我，我是夫人身边伺候的。”
他冷笑，“夫人身边伺候的人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吗？”
晨风被烦的不行，随意抽了身边侍卫的刀砍了这个嬷嬷，“身为奴仆背叛主子，该死。”
他拖着刀一步步走近杨雨珍，将她吓得浑身颤抖，冷着眼盯了好一会儿，开口道：“你呢？谁让你杀陆洪？”
“我，我…放过我吧老爷！看在我为您生了一儿一女的份上，求您放过我！”
她紧紧拉住对方的裤脚，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眼角的皱眉愈发明显，“都是他逼我的，我也不想的…”
晨风虽然对陆洪没感情，但这女人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脚踹开人，首先将按住她的那个男人解决掉。
兴国侯府的人都快死完了，晨风打发小厮去准备丧葬，自己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发送信号。
不知道杨雨珍是否还知道什么，还是联系好兄弟将人带回去严加拷问吧。
一夜好眠，即芳醒来时身体疲惫，一时间以为自己的事成了。睁眼一看，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在。
她揉着酸痛的肩膀，听见外面一阵嘈杂。
“即夫人究竟去哪了？”
“即夫人！即夫人！出事了！”
“夫人疯了，即夫人毁容了，老爷真惨。”
安静一瞬，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几个大男人还那么爱嚼舌根子，即夫人刚刚丧子，你们可别触了霉头！”
即芳全身发软，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跌跌撞撞从书房跑出来，面纱掉落，几道疤明显，“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叫我丧子？洪儿呢！”
“夫人，小少爷，他，他死了。”小厮后退几步，更是不敢抬头看即芳的脸。
“不可能！他怎么会死的！昨晚上我还哄他睡觉了！”
丫鬟垂头行了个礼，怕她发疯，也后退了几步才回话，“是夫人潜进房间将小少爷捅死了。”
“死了…死了？”即芳泪流满脸，发疯似的要去见儿子。
小厮把人拦住，“即夫人请冷静，小少爷昨夜就已经入土了。”
她的动作顿住，就听小厮接着说，“夫人昨夜也失踪了。”
“老爷呢？他不管吗？那也是他的儿子……”
小厮拦着人没说话，丫鬟也有些不忍心了，“老爷并没有惩治夫人。”
明明是初升的太阳，她却觉得这么刺眼，刺得她的心生疼。
即芳麻木着掉转方向，冲着书房门口的柱子撞上去，鲜血从头上涌出。
她喃喃着，“洪儿，我的洪儿啊……”
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晨风和好兄弟交接完杨雨珍，回来听说即芳自杀了，一时无言。
整挺好。
这下都死光了，他也能回去了。
——
陆沅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985吃瓜吃的不亦乐乎，他刚看完侯府的瓜迫不及待想和陆沅分享，就被敲门声打断。
“醒了吗？”沈彧的声音传进来。
“嗯。”陆沅披上外衣去开门，上下打量他以后开口，“怎么样？”
“我们去蹲了半个时辰，果然有三个杀手潜入，都被解决了。”
他将饭菜放在桌上，搂着人坐下，“放心，我都没出手。沈隆大概觉得一个女子不需要费功夫，留的人功夫一般，沈墨一个人就解决了。”
沈彧给她暖手，说起回京的事，“晨风前几日写信催我们回去，还有沈文…也该解决了。”
“玉城确实没有意义了，回家吧。”
“回哪个家？”
“什么哪个家？”陆沅抬眸看他，那一双眼笑起来时格外诱人。
她被蛊惑般，凑上前亲了他的脸颊。
这下被蛊惑的变成了沈彧，眼神迷离的追着她的唇，被陆沅偏头一躲，吻只落在唇角。
“陆沅沅，不公平。只准你亲我，不准我亲你。”沈彧没有强求，只抱着她，额头蹭在她颈窝。
“我没洗漱。”陆沅缩了缩脖子，觉得痒。
沈彧停下动作，换成嘴唇在她脖颈处摩擦，“我不介意。”
“不要，痒。”
“别，别说话。”沈彧闷哼一声，默默忍耐着。过一会儿，他勉强抬头放过陆沅，“洗漱吃饭，回京。”
安静的客栈只有他们几人忙碌起来。
大堂里，小二热情的上茶，看着几人的行礼道：“这花火节还没结束呢！几位客官怎么就走了？”
“家里有事，以后再来。”莲心率先给自己倒了杯润喉，微微的甜味让他打开茶壶看了看，道：“这是什么茶，怎么甜滋滋的？”
沈彧拍开他的手，提着茶壶给陆沅倒上，“我点的，不想喝吐出来。”
“凶什么，我不就问问。”他看了一眼不理他的沈彧，靠近陆沅悄悄开口，“他这么凶，你受得了。”
“我听得见。”
陆沅笑着看他们，随即点头。
她顿了顿，添了一句，“只有我受得了。”
“所以只能是你。”莲心哈哈大笑，“陆小姑娘会说话的，便宜沈彧了哦。”
沈墨将装满甜茶的杯子推远，抱着手臂冷淡开口，“赶紧喝完走。”
“您别急。”唐棠经常听声音判断，他以为刚刚推杯子的意思是茶喝完了，便摸到了茶壶和杯子想给他倒水。
没想到那水瞬间溢了出来。
“这杯子里有水。”李之说着，掏出帕子首先把唐棠手上的水擦干净，随即又将桌子也擦了。
“小瞎子你别管他，他有手。”莲心拍了下沈墨的手臂，“小瞎子的心意，喝。”
沈墨沉默着没动，沈彧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他再度沉默，然后面无表情的把水喝了。
一壶茶喝完，他们不打算再续。
突然，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陆公子！”
钟黎黎兴奋的跑进来，停在他们桌旁，“陆小公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当时陆公子让我别管，但我始终放心不下，便闹着让哥哥去找人，可没想到那座府邸人去楼空…”
“我以为…”她调整心情，笑着继续说道：“还好昨夜哥哥出来视察花火节的布置，说是瞧见你们了，起初我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陆小公子，你没事就太好了！”她的目光真挚，说完后又转向全程没有看她的沈彧，“陆公子，因为我让你弟弟陷入危险，很抱歉。”
“首先，你是受害者不至于；其次，你若是抱歉，不该是对我。”沈彧目光冷淡，在此刻带了点锋芒，“你连累的是她，也是她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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