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州南阳县有一处清幽的小山村,山村依驼峰仙山而建,人杰地灵。
驼峰仙山原是南阳一座高耸陡峭的大山,因其背侧险峻,易守难攻,前梁时阻挡叛军而获名。
依傍仙山而建的村子,因地灵多开春桃,便叫了平桃村。仙山资源不绝,多珍奇草药,因此村民都靠上山采药和打猎为生。
仙山养活一代又一代的村人,村民也都不约而同的都保护着仙山的一切。
云烟雾绕,鸟飞聚散。
“不好了!不好了!山里面进了好多猎宝人!快去叫人啊!”朴实的口音带着急切,李二背着背篓赶忙冲进了村里,站在大路向里面几个放下箩筐聚着聊天的农夫大喊。
猎宝人替人办事寻求宝物,仙山的珍贵草药和动物都被各处虎视眈眈,多次被盗,南阳县多次在周边设防但还是有人不畏前来。
几个农夫循声随即挨家挨户敲门不敢停了了脚步。
不多时,村里的大半人都拿着趁手的家伙跟着领队急匆匆的向山麓走。
“那群不怕死的又来了,李二你去找林县尉。”年迈的村长拿着铁掀叹了叹气,李二点头连忙扔了背篓,马不停蹄的跑离了。
等着一村的男女老少带着家伙才赶到山麓就看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几个猎手被打晕了过去倒在地上,头上都顶着血,而打晕了这些猎手的人……似乎除了在一边淡定的捡草药的小女娃再无别人了。
“这……”李大婶不禁有些惊讶。
周围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这陈家捡回来的小姑娘力气大还有这好处啊。
村长把铁掀给了一旁的人,蹲下温和道“阿娇娃娃,你可立大功了,只是下次可不敢一个人冲。你现在给村长爷爷说刚刚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陈阿娇收拾好了草药放在背篓中,灰头土脸的面容盯着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几个人陷入了沉思。
“他们,抢了我的药,我,砸他们。”稚气的话语说的很简单也够直白。
再问也是是问不出什么的,这小娃娃性子怪本就不怎么说话。
“他们是坏人,乖娃娃你回去吧。”粗粝的老手拍了拍陈阿娇的肩膀却看到了小娃娃肩膀上衣料的破口。那一处入的深渗着血染红了一片。
村长不由得皱眉,有些心疼“这刀子入的伤口深,回去记得让你大牛给你上药。”
“嗯。”陈阿娇背起小篓便回了村。
黄昏落日,已经有夜色入幕,官府的人才匆匆赶来。
“想不到你们已经解决了。对了,近期来南阳的人鱼目混杂,你们多注意。我已和昆仑仙山几位大能说了,他们也会照顾一二。”林县尉的目光盯着倒下的几个猎宝人道。
“那便好,就交由大人了。”村长语气淡淡,行了礼就带着几行人离开。
“秘境快开了,只期望一切正常。”林县尉站在原地看着仙山,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
仙山事情好说,只是南阳地界特殊,这次仙盟大会只怕不安宁,他不希望重蹈上一个覆辙。
“大人不必过虑,几位仙人护航必定不会有事。”一旁的小厮道。
“但愿。”叹息罢。
他甩甩手说了一句“把人都捆了押回县廨。”便坐入了马车内。
夜色入幕,仙山更幽深晦暗了。
平桃村的灯多少都落了,陈大牛家里还亮着灯。
陈大牛还在县城里医馆做工,现在屋里的只有卫娘子和陈阿娇了。
卫娘子心疼的包扎好了陈阿娇的肩膀。
“娇娇,你干什么去了一身的伤。”她起茧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肩膀,几分嗔怪更多是心疼,面对这孩子似乎有操不完的心。
卫娘子腿脚不便,只知道寻宝猎人又上了山村里人去了。
“我采药,摔了。”陈阿娇一本正经道,欺骗的话张嘴就来,她不想让卫娘子知道自己和别人打了。
陈阿娇不想让卫娘子伤心,她的眼泪总让自己看的心里难受,所以总是欺骗她,从前是现在也是。
“怎么摔这么严重,肩膀还被划烂了,脸上全是泥呢。”看着那黝黑的小脸不由又气恼又觉着好笑,手沾着清水给陈阿娇抹干净了脸,又捏了捏她的鼻子。
“好了,快去睡吧。”卫娘子的眼里带着笑,温柔道。
“要唱歌。”灰头土脸的脸蛋被擦净,白皙稚嫩的脸上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执拗道。
人乖乖上了土炕,卫娘子在一侧轻轻地哄唱着“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轻轻的,她慢慢入睡了。
卫娘子怜爱地抚摸着女孩的脸庞,心里惆怅而又感伤,明日一过便又大了一岁。
十年前捡到她,璞玉一般的小娃娃在襁褓之中不知被谁弃于荒寂的雪地。既出于怜惜又因为自己的身体无法生育,她和丈夫一起捡回了这孩子视若珍宝的养着,起名阿娇。
可越养越大便发现她和常人不同,力气大,有些痴傻,或许不该用傻来形容,而是什么都不进心,淡漠的紧,对什么都好奇,像个稚童。
从小到大她不知惹了多少祸,和同村的小孩打了多少次,说教她也总是不听,后来跟着大牛学采药才乖了许多,身上也很少挂彩。
痴傻也好,不懂事也罢,但愿她能一世平安,哪怕不嫁也好,家里有存余,养的起她。
卫娘子吹灭了烛火,长夜漫漫。
陈阿娇做梦了。
梦里很奇怪的场景,她在采药,看到了威猛无比的大虫,等她上前却全是火,烫的她难受,她好疼……
好痛……好热……
一身冷汗惊醒,窗外已经明了。
陈阿娇有些茫然。
新的一天,卫娘子下田了,屋里没什么人,炕头放着新的麻衣。
好像是卫娘子为她生辰缝的,每年都有新衣裳,今年也不例外。
陈阿娇晃了晃脑袋,她见到漂亮的衣裳就觉得欢喜,穿上后直接背着箩筐又上了山。
今天要摘好麻草和罗黄,陈阿娇心里手里拿着镰刀在空中划了几下,哼着昨夜卫娘子唱给她听的歌谣。
陈阿娇前脚上山,陈大牛便拉了一车的东西回来了,喜气洋洋的。
碰到了熟人,李二挑着木桶看着拉着牛车的陈大牛,大声喊了一句“大牛。”
离的近了,李二手拍了拍牛车看着里面的东西有些好奇“诶,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
“阿娇生辰啊,这不该高兴高兴。”陈大牛是平桃村里不多会读书的,能识文断字,被弘济医馆的吕医师招做伙计,村里来什么告示也都是陈大牛去读给大家听,很神气,村里人人都羡慕。
陈大牛却不招人嫉妒,一是不像王家的那个儿子觉得读几年书就了不得了,成天挤兑这个嫌弃那个的,再者就是陈大牛为人朴实热心,尽管不熟的人,也会热情对待。
“我刚看她上山了。也是该高兴高兴,今晚别忘了待客啊。”李二挑着担子走了,笑着。
陈大牛摆摆手,便进了村。
阳光明媚,鸟啼声不绝,山林更甚。
“日头照,鸟声啼,桃花开,三月盛。”陈阿娇背着箩筐拿着镰刀一边哼唱一边砍着,手起刀落一点也不含糊。
李大婶采完药就向坡下走,远远看见陈家那小姑娘割的利落,草药落了大半。
别人家的孩子总是让人羡慕。
这小姑娘做什么都很有一套,一般收成陈家总是多了些,也不酸人家,毕竟那小姑娘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就吃多了点也没什么的。
这么一对比自家的混头小子就来气,干个活腰酸背痛的,叫嚷着最后跑去偷玩。
李大婶叹了口气背着箩筐向下走。
太阳高照,箩筐塞满了,陈阿娇背着箩筐下山。
“咕咕咕。”
陈阿娇回头。
“咕咕咕。”身影窜进了树丛内,是野山鸡。
陈阿娇吃过几次,很好吃,抓回去给卫阿娘和大牛。
她咽了咽口水赶忙也窜进了树丛里。
“抓,到,了。”她握着鸡的脖子还在高兴下一秒却跌了下去。
人从山上跌落,她扒着树杈,慢慢跳下去,却看到了身体肥大壮实的大虫。
大牛说遇到大虫不要招惹要躲起来,她看着大虫。
嗯,大牛说得对。
金黄的大虫在太阳底下酣睡,陈阿娇有些好奇凑近了些,她没见过。
大虫醒了,警惕的兽眼盘桓着,下一秒张嘴大吼,虎口巨大。
陈阿娇被吓了一跳,她拿着山鸡没动。
大虫的嘴好大,比她头大。
大虫似乎懒的理会她,静静的盯了一阵,老虎小发威了一下抖了抖身子便离开了。
陈阿娇看着大虫的背影有些好奇,和梦里的差不多的。
想着要回去拿给卫娘子和大牛便没有再停下去看,陈阿娇顺着坡跟爬了上去,背着背篓右手拿着山鸡的脖颈便往下山的路走。
山鸡挣扎着,她也握的更紧。
对了。家里老黄牛不走,大牛会轻轻拍拍笑一下说“大黄,乖乖的,走吧。”,大牛就走了。
嗯,一样的。
“乖乖,让我吃掉,别动。”陈阿娇摇晃了几下,学着记忆里的大牛轻笑。
果然,山鸡不动了。
被晃晕过去的山鸡脖子垂落。
山腰能看到红光,越来越显眼,和那个怪诞的梦一样。
她带着山鸡连忙下山,入眼是一片火光,火光吞没了平桃村。
她背着背篓无措,却看到了许多人朝这边来,拿着水桶都窃窃私语着。
“不知道里面的人都怎么样了。”
“怕是都死了。”
……什么?
陈阿娇静静的站着有些僵硬,山鸡挣扎着跑掉了。
“我二叔还在平桃村呢,不可能吧。”
“到现在没有一个救出来的人。”声音有些惋惜。
县府的官兵维持着秩序,都输着水不断往里送去浇灭大火。
死了……死了……
她知道什么是死,和杀猪杀鸡一样,没了。
心里难受的紧,胸口绞疼让她呼吸不顺。
卫娘子,陈大牛。
她不要他们死,她要找到他们,身影冲向了大火。
“停下,你不要命了!”县兵去拦却被撞翻了。
人直直进了火场里,周遭一边闹腾。
“快救人啊!”
“那个孩子跑进去了!”
陈阿娇跑进了去,她心里慌的没底。
好闷,好疼,好热……
……不行,她不要他们死。
她磕磕绊绊的走着,身上的肌肤被烧伤的疼的咧嘴。
愈加浓烈刺鼻的味道,阻挡不了陈阿娇的前进,她向家的方向,找寻着大牛和卫娘子,却看到了地上掉落的玉佩。
她晃了晃头继续往里走,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难受。
一步一步……一步……
“哐”
身影倒入了火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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