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被踩着的人忍不住吃痛叫出声，江洛渝刚才被慌乱甩到一边上前来拉住他的手。
夜风中，他向来温热的手也带着凉意。
“祁漫，你冷静冷静，他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男人手臂僵直没有丝毫转圜，狠绝阴戾的怒气让人不禁害怕脚死死踩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
江屹昼憋红了脸已经发不出声音，眼里都是惊惧求救。
她的手牵着没有反应的祁漫，后怕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祁漫。”江洛渝尽力想帮祁漫找回理智却根本拉不动人。
滚烫的眼泪砸在粗粝的手背上，她到他怀中牵起两只手央求着他不要再继续。
江屹昼仰躺在地上，死气沉沉的。
“祁漫，我们还要一起出雪山，你不能出事。”
月光落在几人身上，清冷中带着孤寂。
他脚下松了力道睨着眼抬起脚眼里满是不屑，刚才还昏死过去的人得了口气瞬间大口呼起气来，脸上涨得发紫，要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哪里还有平时翩翩公子的影子。
见祁漫终于停手，江洛渝眼中积攒强忍的泪水流下来，抱住他僵直的腰抵在怀里沉默着落泪。
背上被一双熟悉的手拥住往怀里带，两具身体缓缓靠近。
雪山的寂静声中，只能听见她时有时无压着声的啜泣。
他上山来像是精心打扮过，和以往潇洒不羁的模样不同，难得穿上风格不同的深色夹克，头发也被细致打理过只是刚才的打斗中乱了几缕。
“祁漫。”她声音颤抖着靠在他怀里心中惴惴不安。
“洛洛刚才究竟是在担心我还是他。”
山间微冷，他身上的冷意仍未消散。
一句话将她原本滚烫的泪滞住，缓慢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她望着祁漫。
“你说什么？”
他眼中凌冽不带一丝温度，薄唇轻吐：“刚才你是在担心我还是怕他死了。”
江洛渝当然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
躺在地上的人呢喃着想要起身却无人回应，她凝着他：“你觉得呢？”
祁漫自嘲一声笑笑，只是这笑冷得很。
“两个都有，或者我可以想想我的洛洛真的满脑子都是在担心我。”
面前的人挺直站立高出她不少，紧绷冷锐的下巴甚至没有再低下头来。
算了吧，她想。
朦胧月光中，瘦弱的一抹身影转身往回走，前面的拐角处有院落照过的光线映在地上，寒风席卷全身，又到了夜晚雪山温度骤降的时候。
阴恻恻的凉意剜着心，她看到那间早就上了锁的杂货店。
只是还没走到拐角处农家的灯光也还没落到她身上，山口处一直站在原地深望她背影的男人忽然动身大步迈向前。
他迫切地拉过江洛渝，眸中的寒冷早已破碎一地，脸上满是悔恨焦急。
“洛洛，我不对是我错了。”
江洛渝被身后的手臂圈在怀中带着安抚又能明显感觉到慌乱。
她推开祁漫没说话，生怕被看出摇摇欲坠的不坚定转身离开。
还没走出一步又被他拉住，他的掌心灼热隔着衣服布料感受到温热。
她知道仅凭她根本摆脱不了，可还是发了狠地想甩开他。
这次不一样也兴许是她真的用力甩开了，一声清脆的巴掌被甩到祁漫脸上。
江洛渝不可置信地看着发麻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他上前再次拉着人，刚才的一巴掌仿佛没打在脸上，见她愣住低下了头上前抱住人，头抵在发间轻轻汲取着她身上的温度。
清亮的眼泪滚落，江洛渝口中小声呢喃。
“对不起。”
背后的双手静静抱着她逐渐靠紧。
就这样抱了许久，她全身的寒意被驱散，冷风在耳边吹过只是被挡在了外面。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他有感情，就算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也一定会有其他。”
夜里很静，她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灵动，还好，祁漫闭着眼。
“嗯。”
江洛渝在庆溪待了五年最后因为韩星墨去世打击才回到雪山，那几个月她过得浑浑噩噩，她对一起生活了五年的人感情太深。
同样作为共同相处五年的江屹昼，无论是了解还是相处时间他们之间都多得多，这也是为什么祁漫一度介意江屹昼的原因，因为他看到过为了曾经的韩星墨害怕逃避的江洛渝。
“我们先各自冷静一下吧。”
听到此，他紧地拥住怀里的人，垂着头，像是头一败涂地的野兽。
“洛洛。”
周身的清冽气息包裹住她，江洛渝鼻子酸了酸，感受着他在肩上轻微的蹭动。
平日里散漫粗犷的男人蜷在她怀中，一米九的个子深深垂着头埋在肩头。
她终于忍不住，强撑了许久的哽咽倾泻出。
颤着身子在祁漫怀里一滴泪一滴泪地流出来，手指抓着他腰间的衣服。
“祁漫，你不能这样说我，我对你的真心你看不到吗？”
“我知道，洛洛，我怎么会看不到。”
“我以前总以为你对我不一样，可刚才在你身上我甚至看不到我们还有可能的样子。”
祁漫起身查看怀里泣不成声的女孩儿，满脸的泪痕眼睛通红，黑色眼眸中认真又沉溺。
他擦去脸颊上的泪痕，躬下身吻在她眼上，小心翼翼。
“我们不会分开的，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让我们分开，我爱你，洛洛。”
光线模糊看不清人，身后拐角处的灯光也早就灭了。
“我对江屹昼什么都没有，他跟韩星墨不一样。”
“嗯。”
“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还说你是花花公子，我讨厌他。”
“嗯。”
“江屹昼对我就是猎奇心理，我本来不想说这些事可他今天还说你对我就是富家公子哥的手段，祁漫，我和他除了同事关系其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
她控诉着一切，从前不说的也一股脑倒出来。
祁漫专注地望着她，心里涌起一片潮水。
“我对你不是富家公子哥的手段，我想尽我所能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又怕你嫌我做得不够好，洛洛我再也不惹你伤心了。”
杂货店门前的空地上沉默了一会儿，风一下子变得不是那么刺骨。
江洛渝垂着头低语，声音逐渐清晰。
“那许清研一直在你身边我不也没说什么，她长得好看还和你一个大学毕业，你们认识的时间不也比我们长，还有，上次那个赵颖她也喜欢你还整天赖在山上想要找机会见你还跑到你家里大半夜想要进屋里去，是不是我不在你就”
粗粝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朦胧模糊中她好像看到男人眼中藏着的危险。
喋喋不休的樱唇侧过去没再出声。
他捧着她的脸，四目相对。
夜风中醇厚嗓音低迷：“许清研只是合作伙伴，赵颖我连名字都记不住，原来洛洛在心里记很久了。”
祁漫说完，江洛渝望着他，伸出手抚摸在他脸上。
“疼不疼。”
她的话语流露关心。
蓦地，他凑近了脸点了点头：“疼。”
“洛洛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远处忽然亮起几道明亮灯光伴随着几道喊声，是拍摄组上来了。
江洛渝踮起脚尖在祁漫脸上落下吻。
不远处的人声越来越明显，能听到有人的声音慌乱。
他捞起人意犹未尽地重重吻在唇上，唇瓣相碰缠绵厮磨，祁漫从来不是个温柔的性子今晚上索性不压着性子随心所欲起来，啃咬深入直至听见耳边的轻喘嘤咛才缓下来。
靠在他胸腔处的双手软绵绵地扯着人，江洛渝在他怀里任由他缠绕深入，又注意着山口的动静，两人在距离拐角处不远的一块阴影下，一群人慌里慌张地打电话把受伤的江屹昼移到车上，完全没注意这边的两人。
唇上一阵刺痛，江洛渝拧着眉瞪眼看他想要推开却无济于事，被祁漫抓住的双手干脆放在腰间环抱住他。
没过多久一堆人乌泱泱地开车下山了。
祁漫抱着人轻抚，身子紧紧相贴。
夜深了，早就该回家了。
江洛渝抬起头弯唇，问他：“你今天是不是特意打扮了？”
他挑眉，颇有几分不羁又有得意邀功之色：“好久没见洛洛了，想让洛洛一看见我就有惊喜。”
要不是今天出了事，的确是会有惊喜，至少祁漫确实有几分姿色。
“怎么想起今天上山了？”
“上午所有拍摄结束了，这几天他们已经在准备回庆溪的东西，我来接你。”
他说的是我来接你。
那天他一个人开着车下山，离开前江洛渝说等他来接她。
其实算起来纪录片的拍摄时间延误了几天，他们每天临睡前都会通电话，江洛渝没有刻意问，祁漫也没有说起什么时候上山，直到今天上山来他也没提前告诉她。拍摄阶段的时间随时都会变，提前说起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变。
风中残留着白天树枝的干燥气味，想起刚才的事，江洛渝还是牵着他的手提起：“江屹昼受伤了，你后面要小心。”
“没事。”他撩起她被风吹动的几根发丝。
江洛渝眨了眨眼，哭过的眼圆溜溜的。
“你们家能摆平吗？”
她问的话语真真切切，祁漫站在原地揽着人低笑几声。
“洛洛，现在是法制文明社会。”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着实不和谐，刚才左一拳右一拳怒火中烧的人实在和文明两个字搭不上边。
“可江屹昼不会放过你的。”
“他不会闹大的。”
江屹昼这么多年在天禾游刃有余走到现在多少有些手段，他也不是不记仇的人。
“为什么？”
祁漫似乎说得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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