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下一个吧。”
林俐有点不敢听下去了。
她怕听见什么她一小小玩家不该知道的大瓜。
“下一个——”
颜辞看了眼题。
“这个好说。”
她随手拿起一支红色笔,寥寥几条线下去。
说来奇怪,明明只是几根线,形状也算不上清晰,林俐却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流萤翼。
“女爵。”
跟流萤翼有关的BOSS,除了女爵,她也想不出来还有谁了。
“正确。”
颜辞点头,看下一道题。
她盯着题目看了许久,久久没有回过头。
“这个……不好猜啊。”
看来这幅画会有点抽象。
“换个方式。”
她换了支蓝色笔,又一次勾勒出流萤翼的形状。
林俐:?
还没有结束,颜辞接着画下去,蓝笔笔尖钻出一只火柴人。
画笔在这里停了一会儿,颜辞换回红笔,又画了只穿裙子的火柴人。
林俐:……?
画笔在这里再次顿住。
颜辞合上笔盖,换上黑色的笔,框出两个方框。
看上去像是两扇门,一扇上是蓝色火柴人,另一扇是红色火柴人。
这个看上去……
‘卫生间?’
林俐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
红色=女,所以蓝色=男。
刚刚是红色的流萤翼,所以对应女爵;现在是蓝色的流萤翼,所以应该是……
“男爵?”
好奇怪,她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这个BOSS。
“前辈的封号很高。”
女爵的“爵”可不是“男爵”。
‘公侯伯子男……’
林俐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记错排列顺序。
“公爵?”
“正确。”
颜辞放下笔。
“公爵,是……?”
林俐真没听说过这个BOSS。
“不出意外的话,您会有机会见到他。”
颜辞微微眯眼,卖了个关子。
‘真抱歉啊,这次或许没机会见您一面了,我亲爱的……’
‘“父亲大人”。’
“我们继续。”
颜辞没有换纸,只是找到一个空白的地方准备继续用。
“这个……”
她长呼一口气,似乎在烦恼。
“还真不好猜。”
但她还是动了笔。
弧线,圆圈,短线,长线。
‘这是,船?’
颜辞的简笔画小船还是很容易认出来的。
船上的火柴人拿着根长杆子,周围几根短弧线似乎表明是水波在荡漾。
‘撑船的人?’
‘船夫?’
想法一出,林俐立即否认。
‘应该要文艺一点。’
“摆渡人?”
她抬眸看颜辞的表情。
“对了一半。”
“别急,我还没画完呢。”
刻意压低的声音略带纵容意味。
突然反应过来的颜辞:……
‘演就算了别这么不像演的啊!’
‘又要被“恶剪”了!’
内心再无能狂怒,颜辞也只能稳稳当当拿起笔。
一只小火柴人,一只手挥着小旗,另一只手拿着喇叭。
‘老师?’
……不对,也不是所有老师都会这么带队。
‘应该是导游。’
可林俐还是觉得奇怪。
“导”字跟上面的“摆”或者“渡”都不适配。
“导”字组词?
“引导”一词撞进林俐的脑海。
‘对,应该是“引”。’
现在,只要用这几个字组装出一个最好听但也非常意味不明的称呼就行。
“引渡人?”
“正确。”
“我好像见过这个代号。”
对各区积分榜前十开放的BOSS档案里,林俐见过这个代号。
没记错的话,是个S+级,也就是最高级的BOSS。
但档案里没说她在哪个副本,除了代号、性别,那面档案就只剩下三个问号。
“嗯,她叫缪霜华,是乙区总负责。”
颜辞还记得,她当年在安林晚那个副本里见过这位缪前辈一面。
现在想想,已经模糊了……
‘等等。’
‘为什么模糊之后那么像缪缪的脸啊!?’
这个“缪缪”,可不是颜辞平时跟搭档玩梗说的“缪缪”。
“为什么乙区会被卫道士代理负责?”
这个问题林俐副本开始前就想问。
“因为缪前辈一直在沉睡。”
颜辞答得淡定,她记得的,她在知道缪霜华的名字之前一直在心里叫她“睡美人”。
“至于为什么是安前辈当代理……”
她思考片刻,决定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因为安前辈跟缪前辈,是结过契的一对。”
生前相伴,死后相随。
‘真是令人艳羡的感情啊。’
当然,颜辞是绝对不提倡殉情这种行为的。
林俐瞳孔地震。
“两,两个女生?”
她的世界观遭受重创。
“她们,她们……”
这回的问题可就太多了。
可颜辞没给她问出来的机会。
“林小姐。”
她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问句。
“我可不是‘百晓生’。”
刚刚的纵容仿佛是错觉。
现在的颜辞……
林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离得很远?
……不,也没有,她一直都不觉得自己跟颜辞近过。
那种感觉,更像是明明刚刚还好好地相互平时,倏地,颜辞就飞到了很高很远的地方。
她甚至感觉出几分疏离,甚至取笑的意味。
放在以前,林俐会毫不犹豫地疏远,冷淡,甚至断交。
她无法接受不一定长久的关系。
与其让沦落到被别人疏远的地步,她宁可先一步主动断掉这段关系。
可是为什么,对面的女生,却让她试图靠近?
“抱歉,刚刚那句话是不是让您不舒服了?”
对于其他人的情绪变化,颜辞一向敏感。
她自认为只是调侃意味地开玩笑,不代表其他人也这么认为。
清亮的桃花眼一下子从看不清变成盈满关切。
林俐有点受宠若惊。
“我没……”
她想搪塞过去,说自己没这么想。
“很抱歉,我绝对没有嘲弄您的意思,或许我应该直白一点,关于那两位前辈的事,有些是不能说,但更多的是我不知道。”
颜辞凑近了几分,关切的神色不似作假。
‘……是温柔。’
明明是对所有人都温柔。
她却生出飞蛾扑火的冲动了。
“谢谢,我没事了。”
很淡的笑容。
但比起她嘴角极小的弧度,颜辞注意到那双含笑的淡蓝色眼眸,还有她双颊浅浅的酒窝。
——
午餐时间。
颜辞和林俐刚出小活动室,旁边房间闯出一个人影。
魏萦歌逃似的窜出房间,满脸都写着“晦气死了”。
表情在血瞳映出颜辞的那一刻倏地改变。
“辞姐姐,好巧啊~”
林俐:……变脸真快。
还好她表情一向不明显,否则高低得被魏萦歌阴阳几句。
不出所料,慢悠悠出活动室的,俨然是纪栖桐。
她跟没看见其他人似的,对颜辞露出笑容。
“好巧,阿颜。”
颜辞:……就,就这么水灵灵地用上了?
“真巧。”
她还是做不到对一个算不上熟的人直接叫昵称。
魏萦歌怒目而视,遗憾撞上纪栖桐一脸无所谓。
林俐……林俐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
后悔没提出来换个昵称?
那还是没有的,她接受不了一个算不上熟的人叫自己昵称。
好像是……一种怪异的骄傲?
‘真奇怪。’
——
左边:茶里茶气阴阳怪气的白发女孩。
右边:面色平淡根本不理的灰发女生。
魏萦歌:“好羡慕林姐姐可以跟辞姐姐搭档啊,要是我有这个机会,我肯定一整天都会给别人好脸色看。”
林俐:嚼嚼。
魏萦歌:“林姐姐今天打扮得真漂亮呢,不像我,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挑不出来,我也好想在辞姐姐面前好好打扮一下呀。”
林俐:嚼嚼。
魏萦歌:“林姐姐怎么都不跟辞姐姐说话呢?我要能跟辞姐姐搭档,我会恨不能一整天都跟辞姐姐腻在一起。”
林俐:嚼嚼。
颜辞:下次别把我夹中间谢谢。
如果不是礼仪教养撑着,她应该已经端着盘子回房间吃了。
最终还是魏萦歌坚持不了。
“辞姐姐~”
颜辞拿筷子的手猛地一抖。
‘我下次钻桌底。’
没等魏萦歌接下一句话,林俐先声夺人。
“更喜欢草莓还是芒果?”
她显然是在问颜辞。
“?芒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先回答再说吧。
非常巧合地,纪栖桐端着她的午餐和一份芒果冰沙落座到颜辞对面的座位。
她自然地推来那份冰沙。
“……谢谢。”
颜辞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上次碰到这种情况,还是她那几位好舍友故意整她。
然后非常成功地让她的人设,从沉默寡言但是超级可靠的实验大佬,变异为身边没缺过伴天天拈花惹草的玩咖。
‘她们真的不尴尬吗?’
她这个当事人快要碎掉了。
好想不管不顾地钻到桌底去。
这种场景,颜辞其实是喜闻乐见的。
——前提是别跟她本人扯上关系。
“刚走一个面瘫小姐,又来一个油腻大姐。”
如果说对着林俐还有几分“礼貌”,对上纪栖桐,魏萦歌可能是看在颜辞在场才没骂脏话。
林俐得到回答之后,就端着吃干净的餐盘往处理餐具的机器走了。
现在,这张桌子只剩下三个人,左边的魏萦歌,对面的纪栖桐,以及处在中间坐立难安的颜辞。
“你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接触阿颜,你自己不清楚吗?”
纪栖桐反问得轻飘飘。
跟踩了猫尾巴似的,魏萦歌瞬间炸毛。
“你、闭、嘴!”
“小歌。”
颜辞没辙,总不能让魏萦歌掀桌而起。
她只能一面安抚魏萦歌,一面向纪栖桐抱歉地笑笑。
……她听见隔壁桌绷不住的笑声了。
颜辞:如果我有罪,请务必让我接受我应有的刑罚。
她快要绷不住人设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俐端着盘圆形的白色甜点走过来。
“雪媚娘,芒果味的。”
理所当然地坐回刚刚的位置,她将甜点推向颜辞。
“我没猜错,对吧。”
浅淡的笑容,淡漠却温和的语气。
颜辞有种疯狂摁自己人中的冲动。
‘冷静,你现在的人设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公爵继承人……’
她再也不想用这种人设了。
内心在崩溃,表面还是得云淡风轻。
“谢谢。”
合理怀疑,林俐昨天跟纪栖桐聊天听到过那对双剑的名字。
——黑森林与雪媚娘。
然而就是这坦然的道谢之后,隔壁桌爆发出笑声。
颜辞斜眼过去。
很好,是艾凫。
“对,对不起小辞姐……”
艾凫努力憋笑,可惜实在憋不住。
“那个,我就是觉得,小辞姐你刚刚真的很像……”
“渣男”一词在嘴里打转,差一点脱口而出。
卡壳许久,艾凫终于找到勉强能替换的词。
“霸总。”
“咳,咳咳咳咳……”
颜辞:再也不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咽口水了。
‘差点给爷呛死。’
可不是嘛,“渣男”。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承诺。
她那“好父亲”可真会教。
……虽然是名义上的养父。
生活不易,小辞叹气。
‘又要被粉丝“痛批”花心大萝卜了。’
上次是什么情况来着?
哦对,她跟娜娜的cp向混剪。
一边把她剪成跟各种人——包括但不限于已有家室的绡绡、轩轩、安林晚——搞暧昧的海王,一边把娜娜剪成被辜负却深情不改的正宫。
她那段时间看到娜娜都会莫名其妙有种负罪感。
——
下午,自由活动时间。
今天轮空的是赵鑫振。
“有查出来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颜辞问得温和而委婉。
“确实有很多问题,不过,我都解决掉了。”
赵鑫振微笑,下意识抓住呆毛的手暴露出他的紧张。
“再查一遍吧。”
纪栖桐插过来。
意识到女士语气中的不信任,蓝发青年的呆毛都耷拉下来。
“只是例行检查,以后每天都会有的。”
颜辞的声音依然是刻意压低的压迫感,此时却温和许多。
‘……真温柔啊。’
林俐别开视线。
‘对谁都这么温柔。’
一路查下来,没有任何问题。
——除了一处裂开的管道。
“我检查这里的时候没有的……对不起……”
蓝发青年畏缩地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种管道容易出现突发破损。”
跟副本背景有关,颜辞自己也算不上了解原理,她顶多能说上来怎么修。
‘得焊接。’
工具是有的。
只是……
垂眸思考片刻,颜辞将目光挪向林俐。
好好发着呆突然被人用委以重任的目光注视,林俐:?
“你会焊接,对吧。”
没有用问句,显然是确定了。
既然她都知道,那也没什么好藏。
“嗯。”
颜辞从外套内侧的口袋掏出一个笔状的小工具,塞到她手上。
“开关就在这,上吧。”
林俐:???
她几乎茫然无措地看着颜辞让出一条路。
“小辞姐你不会吗?”
艾凫大受震撼。
他还以为颜辞什么都会呢。
“你会吗?”
颜辞斜眼瞥他。
艾凫乖乖低头装鹌鹑。
能那么快掏出工具,林俐不信颜辞不会。
“你真的不会吗?”
颜辞装模作样地虚握拳抵在嘴上,别开视线。
“会还是会的。”
林俐脊背一凉。
“为什么不做?”
‘又要谋杀?’
她可没忘记,他们中还有一个卧底呢。
谁知道是不是颜辞?
“首先,专业不对口。”
她一个学化学的,会焊接纯粹是因为某个学物理的突然说想转工程所以拉着她学。
结果就是她会了,然而学物理的那位决定不转了。
“其次——”
颜辞忽地凑到林俐耳畔。
“咚、咚、咚”……
谁的心跳声?
“我怕,不可以吗?”
很轻很轻的耳语,仿佛微风拂过的声音。
直到颜辞远离,林俐反应过来——
原来,是她自己的心跳啊。
“没什么危险,安心。”
颜辞刚刚给出去的设备连烫伤或者刺眼的风险都没有,更别提其他。
——
夜。
女生扶住镜子,注视镜中自己的眼眸,缓缓扯掉左眼眼角的遮瑕贴,嘴角稍稍勾出一点弧度。
这样,这张脸与那张通缉令上的脸,不能说非常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从来不信无缘无故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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