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收着收着，颜辞倒是笑了。
“跟您下围棋肯定很有意思。”
最后一颗白子落入棋篓，她端茶看着对面收黑子。
“！？”
秦俭收棋子的手忽地一僵。
‘不是，别啊！’
五子棋都这样了，下围棋？
他脑细胞会死光的！
‘大脑过载了啊。’
颜辞将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此时不套更待何时！
“你们昨天检查了吗？”
昨天可是吴怿轮空，也不是不信任，但颜辞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再检查一遍的。
‘很好。’
秦俭的沉默显然在说，没有她带队，他们昨天根本没查。
“我们……不太确定该怎么修。”
其实连有没有问题都确定不了。
除了管道焊接可以交给林俐，剩下的绝大部分，有的他们不敢上手，还有的上手尝试过，但是适得其反。
“我以为，我都带过几遍了。”
颜辞扶额叹息。
也不是什么难事啊，实在不行，可以把教程拷到表上一步一步跟着来啊。
至于颜辞昨天为什么会缺席……
那就不得不提到自由活动前的锻炼时间发生了什么了。
——
天知道艾凫发了什么抽。
可能“小柯基”就是情绪不稳定吧。
锻炼时间即将结束，他整了个大活出来。
刚开始接近颜辞时，无人在意。
直到他倏地一个手刀劈向颜辞侧颈。
于是乎，颜辞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下了。
然而事实上，颜辞本人是一点事都没有的。
眩晕与失明同属于debuff，哪怕确实是生理效果，一样能被叠出来的天赋免疫掉。
伤害同理。
也就是说，除了有点疼、青了一块，颜辞甚至能反手一个擒拿让艾凫跪地上。
何况她完全能躲开，再顺势给一个过肩摔。
只是，她比较好奇艾凫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颜辞干脆挨了那一下，然后演技精湛地倒下，没人能找出破绽。
有一说一，倒地那一下还挺疼。
后来……场面有点混乱。
颜辞恨不能真晕过去以不经历这场事故的那种。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中心当事人拒绝回忆。
——
秦俭流露出愧疚的神情。
欲言又止许久，他终于还是开口了。
“其实……我也有责任。”
颜辞抬眸看过去，平淡的表情中似乎能读出些许不敢置信。
“锻炼的时候聊到了手刀……艾凫说他不信，我就从医学方面解释了一下。
“颈侧有个压力感受器，用力打击后会引起血压下降、心率减慢，大脑会供血不足，就……可能导致昏迷。”
后面的事情不言而喻。
颜辞：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因为她看上去最弱？
“你学医？”
可算是问到关键问题了。
“……是啊。”
手刀的那个他们老师上课时还分析过呢。
那都过去太久了。
久到他根本想不起来老师的音容。
“听说医学生至少得读研，是真的吗？”
揣着答案问问题，颜辞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的确。”
秦俭失笑。
“可惜我还没念完。”
‘本科五年，研究生两到三年……’
算秦俭十八岁上大学，那么死亡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左右。
“不是说医学生很忙吗？怎么抽出时间谈恋爱的？”
颜辞不经意般发问。
谈及恋人，秦俭不自觉露出笑容。
“高中就在谈。”
刚上大学时是异地，后来……开始异国。
他的女孩太优秀了，他那会儿只想着得努力点再努力点，不然配不上她。
‘专业对上了，年纪对上了，时间还对上了。’
不会真这么巧吧？
不行，再试探一下。
“那姑娘学计算机的？”
计算机有个分支得学密码学。
“不是，她学数学的。”
秦俭的笑里透露出一种骄傲。
“高考数学满分。”
‘破案了。’
还真是啊。
对外透露的专业对上了，高考数学分数还对上了。
‘不愧是公认的恋爱脑。’
除了必须保密的专业，什么都跟恋人讲。
既然已经确认了，那倒没必要再八卦下去了。
“你希望她忘掉你吗？”
淡漠的桃花眼与琥珀色的鹰眼相映，女生语气平淡，问的却是个极其残忍的问题。
后者的光倏地闪烁一瞬。
“她过得好就够了。”
秦俭选择避而不谈。
……他都已经死掉那么多年了。
‘可怜的有情人。’
颜辞心下唏嘘。
“还玩么？”
她敲敲棋盘，转移话题。
“还剩不到半小时。”
秦俭抬腕看了一眼电子表。
“一盘平局下不完。”
三局下了一个半小时，平均下来半小时一局，再下一局八成是下不完了。
“或许您更愿意聊生前的恋爱经历？”
颜辞毫无同情心般踩他痛脚。
“……”
秦俭被沉默了。
“那还是继续吧。”
——
直播间内。
【什么！？老秦居然不是母单！？】
【震惊我一百年】
【从上个副本开始追着老秦看，我怀疑过他是同都没想过他谈过恋爱】
……
弹幕还在激情谈论秦俭的过往。
季玟轩已然无心那些覆盖屏幕的弹幕，索性再次关闭。
‘小辞姐……’
‘到底是什么，让你成为了“颜辞”？’
——
不出所料，这盘棋没下完。
两位棋手又一次把五子棋下出围棋的硝烟味。
起身时，秦俭差一点点就膝盖着地，还好及时扶了把桌子，否则怕是得对着颜辞行大礼。
“低血糖？”
颜辞从外套口袋翻出一颗巧克力，从桌上推过去。
‘娜娜知道了又要生闷气了。’
她兜里的巧克力一向是为投喂搭档准备的。
唉，这回该怎么哄呢？
——
午餐时。
落座于对面的女士微笑着提出请求。
“我能看看你的手表吗？”
刚刚拿起筷子的颜辞：？……。
心有猜测，她装作不明所以地摘下表，递了过去。
纪栖桐按开手表，立即点进“健康”页面。
她把时间表翻到昨天。
【昨日
8：00-12：00，休眠0h
12：00-20：00，休眠4.35h
20：00-（次日）8：00，休眠8.2h
共计休眠时间12.55h】
可惜没有入睡时间记录，否则还能再准确一点。
今天，十分难得地，林俐坐在纪栖桐旁边。
魏萦歌一如既往赖在颜辞身侧，没人跟她争颜辞，她看上去心情不错。
纪栖桐将表盘转向林俐，目光也转到林俐身上。
扫过那些文字，林俐接过表，不知翻了些什么。
最后，她把表递回给纪栖桐，摇了摇头。
颜辞：……
‘到也没必要当着我的面吧？’
她知道，她们怀疑她昨天装晕，所以查查她的休眠时间能不能对上。
那无可厚非。
毕竟，在上个副本，她可是故意弄伤自己、装病全来的，还把其他人都骗过去了。
至于林俐最后在干什么……
她疑心实在确认她有没有篡改过手表的参数。
对此，颜辞：我还真就不会。
程序什么的她顶多弄点最基础的出来，篡改数据什么的……
她顶多把表拆开重装一遍，看看表能不能恢复出厂设置。
“是不是可以把表还给我了？”
手表有条规则，表不能离开躯体超过五分钟，否则会锁定没戴表的人进行电击。
既然确认了时间能对上，纪栖桐将表还了回去。
颜辞重新戴上表，余光隐晦地扫过对面显然在用表互相发着什么的两位。
看来，纪栖桐和林俐达成了什么约定。
‘也是。’
也就只有魏萦歌会觉得她们俩前几天的表现也在争她吧。
比起另外两位，魏萦歌的目的性可以说是毫不掩饰。
颜辞依然无法确定，纪栖桐和林俐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
锻炼时间尚未结束。
刹那间，光被抽走，漆黑涌动，填满每一个角落。
器材稍后一步停滞、熄灭。
不出意外的话，整艘星舰的供电已然断开。
‘昨天的问题留到今天了。’
这艘星舰本来就即将退役，隔个一天没查就出大问题也不出意料。
——当然，只限于颜辞觉得不出意料。
“什么情况啊？”
艾凫的声音。
“我去好黑！”
吴怿的声音。
“大家都还在吗？”
秦俭的声音。
“我在你旁边。”
黎元烯的声音。
“什么故障？”
纪栖桐的声音。
“辞姐姐～好黑我怕怕～”
魏萦歌的声音。
“断电了。”
林俐的声音。
声音与脚步声杂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更令人焦躁。
“目前只知道供电系统停止运转，不确定是什么引起。”
是环境太黑了吗？颜辞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有压迫感了，隐隐透露出一种焦炙。
“去控制室，那里的供电系统跟外面的不是同一套。”
焦躁。
完全的漆黑让视物无比困难。
颜辞摁开手表，微弱的光线仅仅照亮了她的脸，连脚底是什么模样都看不到。
……她讨厌黑暗。
只能根据记忆摸索方向了。
好在她顺利地摸到了门。
“嗷！小吴同学你踩到我脚了！”
“黑漆漆一片我怎么看得见你脚在哪里……对不起我真的没有你活该的意思。”
周围只剩下艾凫和吴怿拌嘴的声音，以及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太混杂了，颜辞判断不太出来脚步声的主人及其传出位置。
“诸位，这里。”
声调压低，响度增大。
终于，她听见试探着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的脚步声。
可她还是分不清，声音混杂在一起，她只能听出来大概行走方向，判断不了是谁。
‘最烦没光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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