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推开门，从门后探出一个头：“上课了，片冈老师喊大家集合。”
他侧着身体，压在门上，等女生们走回游泳馆，才发现楼道的窗户旁站着迹部等人：“……学长？你们这是……”
忍足：“在思索还未开始就失败的原因。”
事已至此，没有再继续探究下去的必要了。忍足转身想回网球场，看见身旁的迹部在盯着安全门内看。
他好奇地回过头，游泳池旁站着一位身穿白色芭蕾风泳裙的少女，她左手伸在脑后，将头发束在一块，脖颈白皙纤细，腿部线条优美，仿佛在拍什么杂志大片，与边上的画风迥然不同。
平心而论，忍足觉得这位少女在优雅方面跟迹部能比上一比。
但她恶迹斑斑的历史，让忍足在打量她时，心里下意识加了一层不好的滤镜。
准备用皮筋在脑后扎个高丸子头时，璃奈才发现她手上挂的是幸村同学送她的樱花发绳。
对幸村同学而言，这不过是同学之间维持友谊的正常行为，对她……却是独在异国坚持下去的丁点温暖。
无论用何种品牌、什么价位的包，这对樱花发绳始终陪在她左右。
璃奈愣神的一瞬间，身后的人没注意她停下脚步，一时之间没刹住车，撞上了她。
手里的发绳扬出一道弧线，掉在水里，璃奈下意识想抓住，整个人跟着扑进了泳池。
冰冷的水瞬间将璃奈整个淹没，她胡乱挥舞着双手想抓住岸边的扶手，脚蹬在泳池瓷砖底部，一个打滑，身体开始完全不受控制地翻转。
起伏的水波像怀满恶意的八爪鱼，层层捆住璃奈，让她没法呼吸。
“——璃奈酱！”
小氧听见扑通一声水响，连忙朝璃奈的方向飞去：“我……我能控制你的身体吗？”
璃奈没法回答。
小氧焦急地飞来飞去，回忆起璃奈生气的神情，最终还是闭眼做了选择。
一切发生得都很突然，片冈正拿着花名册准备点名，听见有人跳进水里的声音，他想质问是谁不好好排队集合，便听见孩子们手忙脚乱地喊“有人掉进水里了”。
很多著名大学有一项规定：不学会游泳，不能毕业。
游泳这项技能，能在危机关头救人一命。为了响应这个先进理念，日本不少高校将游泳纳入了期末测试的项目当中。
片冈记得他今天带的这个班是高二A班，虽然才学了小半年，他教的也多是热身操，但班上会游泳的也有，没道理这么慌张吧？
都在喊，却没人上去帮忙，向日看出来了：“她好像不会游泳。你们班……没人愿意去救她吗？”
凤想起今天班里的主要话题，猜测他们不帮忙的原因可能与此有关。
“我去看看。”他这么说着，还没迈出步伐，便见落水的少女划着双手朝终点游去。
她的姿势很正确，每一帧动作都很完美，像条美人鱼，又像破茧而出的蝴蝶。
片冈的步伐慢了下来，他听见两旁整齐的鼓掌声，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是职业选手时的生活。
一阵沉默后，向日的眼睛倏地睁大：“她会游泳？”
“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难度系数最高的蝶泳。”凤说。
“真是……丢脸呐。”
忍足看着迹部，不明白他为何说这话。
迹部的目光缓缓扫视整个游泳馆，双手插回裤兜里：“因为别人的品行而选择见死不救，真丢冰帝的脸啊。告诉学生会，该整治一下了，桦地。”
“是。”
这样做确实不妥，一念之差，谁也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大错。
忍足突然有些好奇：“你相信吗，迹部？她们关于那位女生的讨论。”
“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不至于用命来偿。”
迹部看着眼前的成员们，打了个华丽的响指：“除了她自己，谁也没资格剥夺重新来过的权利。”
璃奈拿着发绳、披上毛巾，跟老师请好假，走进楼梯间听到的便是这句话。
她诧异地抬起头，比起眼前少年这优雅华丽的面容，她心底忍不住微微颤抖的，是他所说的话。
很难想象，这么自信自负的人嘴里，能说出如此……让她灵魂为之一振的话。
“时生同学……你、还好吗？”
凤看着璃奈，她滴落着水珠的发丝、瘦弱的肩膀，怎么看都没有刚才游泳时的自信。
璃奈微侧头，迎上一双清澈无害的眼眸，她在心里寻找这位灰发少年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啊？我叫凤长太郎，也是A班的学生。”凤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容，亮眼得让璃奈想起了不该回忆的人。
“嗯，我没事。”
璃奈摇摇头，偏开视线，裹紧毛毯朝阳光外走去。
直到璃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里，忍足才收回目光：“确实称得上是‘闪耀偶像’。不过……传闻也不一定有假。”
面对同学的关心，连个礼貌的微笑都没有。
“可能是因为在她心中，我们都是见死不救的人吧。”
凤想起方才与他对视的那双眼眸，通透而疏离，很像他在路边救助的布偶猫，浑身上下长满了被遗弃后的刺。
几人正说着话，旁边的卫生间突然跑出来一位女生。
“迹部学长？还有忍足学长、向日学长……咦，凤同学？你们都在这呢？”网球社什么时候喜欢在游泳馆训练了，清见满头问号。
原来是上厕所去了，难怪刚才时生同学溺水的时候没看见她。
凤指了指走廊：“时生同学心情不太好，她可能…… 需要你的安慰。”
“啊？好！等待会自由训练的时候我就去找她！”
清见有些为难地询问凤：“话说，现在要开始上课了，璃奈她不去…… 片冈老师会不会生气？”
凤说：“应该不会。片冈老师似乎很喜欢她。”
“啊……好厉害，不愧是璃奈！”
出色的外貌，完美的蝶泳，倒也不算很无趣。
迹部扬起嘴角，迈出步伐：“该训练了，桦地。”
“是。”
云层大片飘过，温和的阳光让璃奈找回了些温度。
她回更衣室换好衣服，手机上有好几条潘妮发来的消息。
【璃奈，这是你的这一年的工资明细，以及需要赔付的广告费清单。你确定要跟公司解约吗？】
【美国的发展前途肯定要比日本好，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就算不考虑自己，那你的粉丝呢？他们可还在等你的新专辑。】
对于很多明星、歌手、演员来说，粉丝就像他们的命脉，只要提起粉丝，他们便会无底线地妥协。
曾经，璃奈也是其中一员。
这给了公司很大的错觉，让他们觉得能拿捏住她。可事实上，璃奈的妥协都是为了财富自由。
如果是真心喜欢她的人，必定不会希望她成为傀儡吧。
璃奈点开账单，很庆幸自己曾经的拼命，至少让她现在不用背债。
见璃奈不说话，小氧犹豫了半天才支吾道：“对不起……璃奈酱！我……没经过你的允许就……”
可是，在干净的水里任意游泳的感觉，真的太惬意了！
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选择。
不用听璃奈都知道，现在整个班肯定都在讨论她刚才的行为。会说她做作、矫情，明明会游泳还装作溺水等人来救。
纵使这样，璃奈也不会怪小氧。能活下去，其余的有什么好在意。
她看着擅长运动却很单纯的小氧，摊牌道：“你们口中所说的‘我心中的自己’就是你们的这幅模样，对吧？”
在小氧和幽月沉默的注视下，璃奈语气平淡地下结论：“所以，我要学会游泳，小氧才会离开，是吗？那你呢，幽月——你离开的条件又是什么？”
她很感激她们在她被导演欺负的时候、掉进水里的时候帮她，可她不喜欢被人操控的感觉。
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做些诡异的动作，她会恨自己的无能。
“我没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清楚。”
幽月扬着下巴，乖戾地用舌头抵住虎牙，勾唇一笑，“不过，你想摆脱，我也不愿意浪费时间。或许，你该尝试着跟我们合作。”
蛰伏是璃奈一贯的风格。
思考过后，她点头：“可以。但，你们不能用我的身体去做违法犯罪之事。”
“成交。”
小氧点头：“我也没问题！”
从班上同学的议论中，清见总算明白她错过了多么严重的事情。
“璃奈……对不起！我当时要是没上厕所就好了！都怪我！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两人背着包朝网球场走去。
飘落的樱花花瓣洒满一地，鞋跟踩在上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清见低着头还在自责，璃奈摇头：“我……很高兴。”
“诶？”
“很高兴清见同学愿意自己来了解我，而不是通过别人的言论。”
璃奈真诚地扬起嘴角，她不排斥这点温暖。
不知为何，清见突然眼睛一红，她抱住璃奈的胳膊，大声道：“璃奈才不是她们所说的那种人呢！我妈妈说过，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璃奈的眼睛很漂亮，人一定也是很好的人！”
璃奈会心一笑，两人挽着手到达网球场时，里面已经开始打起了训练赛，能听见球拍击打网球发出的清脆声。
清见一点点跟璃奈介绍：“冰帝的网球场一共分为三个部分。里面最大的球场是正选队员训练用的，然后这边，这两个球场才是我们的。左边的是男子专用，右边的……诶？”
两个球场里都站着男生，几个穿着运动装的女生被挤到了球网角落，抱着球拍无措地连连后退。
清见拉着璃奈小跑过去，一把挡在女生们前面：“左边是男子组，右边是女子组，这是冰帝一贯的传统。你……你们想干什么！”
在空中无聊地挥着球拍的黑皮男生回头看了一眼同伴，几人捧腹大笑。
黑皮男生步步逼近，嘲讽的嘴角快扬到了天上：“真是笑死了，一群人加起来连本少爷一个球都接不住，还敢问我为什么！”
清见咬牙：“就算接不住，这个球场也是我们女子组的！”
“别整一副清高的样子，好像谁不知道你们来网球社是为了什么似的，切～”黑皮男生扬了扬球拍，指着远处：“你们该不会以为加入网球社，迹部少爷就会多看你们一眼吧？”
黑皮男生身后传来另一道同样难听的声音：“说真的，你们成天在这里捡球，还不如跟那群后援团一起去喊。打扮得好看点，指不定社长能多看你们两眼，对吧？”
“哈哈哈哈哈！”
璃奈抬头望向球拍指的方向。
冰帝正选队员的专用球场，女生们站满了观众席，清晰而整齐地喊着“迹部少爷”。
没错我是土狗我爱写，正文大概就是这个风格
不能接受的小天使可以点x离开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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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心底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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