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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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满人如其名,长着一张非常可爱的娃娃脸,声音却是让人诧异的正太音,身高和俞淅差不多,**头乌黑莹亮。
虽然之前从没见过,但袁满一点都不认生,见了俞淅就甜甜地喊“姐”,见了邰御也甜甜地喊“哥”。
一路上,袁满搀着俞淅的手,和她说自己上大学这半年来遇上的事,嘴巴一路叭叭叭就没停过。
邰御被单在后面,倒也没多大意见。
毕竟她也难得有个这么交心的人和她说话。
但是,这话也太多了点吧?
邰御隔着好一段距离听都嫌累。
袁满事先问过俞淅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俞淅说随便,所以袁满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学生,就理所当然地选了海底捞。
落了座,又是俞淅和袁满一边,邰御自己一个人一边。
邰御这时有了一点不满意了。
偏对面这姑娘还在和俞淅说话,且俞淅还一直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笑两下,专注得不得了。
邰御点着菜,哼出几个字:“永动机。”
袁满脑子转得飞快,立即明白过来邰御这是在嘲讽她话多,一直说个不停。
她当即扬起眉,得意地回嘴道:“哥你怎么不和我姐牵手啊?是因为不想吗?”
她早看出来了,这两人不像是纯粹的男女朋友关系,至少就算是,那现在也肯定是闹了矛盾了,气氛很微妙。
要么就是姐不让哥牵手,要么就是哥不让姐牵手。
那她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不让牵手啊?
所以肯定就是姐不让哥牵。
邰御荒唐地看她一眼,发出轻嗤:“那你呢?不考北大也是因为不想吗?”
袁满:“……”
她的成绩其实很好,但上不了北大又是真的上不了。
她愤愤地戳着平板,想姐不让他牵手果然是有原因的!
袁满对于邰御的不满,不仅来源于他讽刺自己话多,还有一点是,她觉得他对俞淅的态度不够好。
姐和他说话,他总是一副不冷不热无动于衷的模样,这让她很不爽。
但是接下来,整个吃饭的期间,邰御彻底颠覆了袁满“姐是不是找了一个没那么爱自己的人”的认知。
首先是在酱料上,袁满起身去调酱料时问了俞淅一嘴,俞淅说她不调,但等她回来时,她发现邰御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姐调了三碗酱料,一碗有点辣有点味道的,一碗纯麻酱的,一碗混着的。
接下来吃饭的过程中,他都会把熟了的食物捞上来进另一个空的干净的碗,推给俞淅。他的眼睛并没有一直看着俞淅,但他却能很准确地知道俞淅多吃了哪个食物,从而把那个她喜欢吃的食物再放进碗里推给她。
他会在她杯子里的饮料剩大概三分之一时帮她重新满上,中间还去帮她加了一次麻酱和白糖,纸巾自始至终都放在她那边。
最后捞面下锅,他又拿了一个干净的碗,盛上面和汤,还摆了两根蔬菜,递到俞淅面前。甚至为了显得他这个动作没有很刻意,他还帮袁满也盛了一碗。
当然她的这一份没有蔬菜。
而旁边的俞淅则对他这些举动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安静地接受着他的服务,自然地就好像对面不存在一样。
袁满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姐早已适应了和他一起吃饭时他的这些服务行为。
好吧,她想,或许是她心胸太狭隘了。
人家相爱着呢。
吃完饭去顶楼星空影院看电影,三人到时,刚好是这一场电影的检票时间。袁满想吃爆米花,跑去前台买了。
俞淅侧身看了一圈,又转回脑袋继续排队等着检票。
邰御站在她身后,问:“要上厕所?”
俞淅一愣,缩着肩膀抬头望他,“你怎么知道?”
邰御下巴朝东南方向扬了扬,“在那。”
俞淅辨认着方向,游移不定地迈出步子,走了没几步,蓦然发现邰御在跟着她。
“你怎么出来了?”俞淅指队伍,“排着队呢。”
邰御给她手指轻拍下来,“上个厕所回来不能检了?”
“嘁,”俞淅撇嘴,“我又不是低能儿,上个厕所你都要跟着。”
虽然邰御确实是不知道在不放心些什么,但还是跟着她过来了。
俞淅上完厕所在水池前补了个妆,出来时,邰御仍站在那,眼睛对着一堵黑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俞淅走到他旁边,夸奖他:“你很有耐心欸。”
邰御收回视线,往外走,“少来。”
俞淅要笑不笑地跟着他,继续称赞:“要是别人肯定早玩手机了,才不会在那干等呢。”
邰御不给她机会,“手机没电关机了。”
“胡说吧你就,”俞淅扬眉评价道,“有没有电你自己心里清楚。”
*
电影是个中规中矩的温情片,有笑点有泪点,尽管网上评价不怎么乐观,但就俞淅来说,她看电影不管那么多,只要让她笑到了,或是感动到了,那她就觉得这是一部值得看的电影。
看完电影出来,俞淅先让邰御开车送袁满回学校,然后两人再驱车回伋县。
只是开着开着,俞淅发现这路有点不对劲了。
虽然她对宛市也没有很熟悉,但因为去伋县的次数算是比较多了,所以对于线路她还是挺清楚的,因而看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风景,俞淅扭头不确定地问:“我们这是去哪?”
邰御注意力在路况上,简短回她一句:“现在知道怕了?”
俞淅抱着手,冷笑道:“拉倒吧,有你在,我怕什么?”
邰御对她这一类刻意为之的话不予回应。
俞淅静静看着窗外,很快,不熟悉又变得熟悉了。
这是开往全誉的路。
俞淅喃喃道:“你不会要把我丢在全誉吧?我的宿舍可还没收拾好。”
邰御同样回以她冷笑。
又开了一会,车子在距离全誉大概二三百米的一个居民楼停下。
邰御下车,什么都没说,直接朝居民楼里走去。
俞淅裹了裹脖子上的围巾,跟上他的步伐。
没走几分钟,进单元楼,上电梯,邰御停在一户居室面前,开门进去。
俞淅站在门口,迟疑地朝里面看了一眼,又观察着门口的鞋柜,上面除了两双拖鞋,其余什么都没有。
她将门关上,问他:“要换鞋吗?”
邰御走到里处将暖气打开,回她:“随便。”
俞淅又问:“这是你的房子?”
邰御瞥她,“不然你的?”
俞淅挑了挑眉,不甚在意:“不都差不多嘛。”
邰御径直走去一旁的厨房烧水。
俞淅看他这架势好像是打算今晚在这歇下了,她蹲下摸了摸那拖鞋,毛茸茸的,还挺舒服,她换上,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张望着。
“我们今晚是要在这睡吗?”
邰御在洗杯子,回她:“两个房间铺了床,你看你睡哪个。”
他洗好杯子倒着沥水,却半天没听见客厅里那人的动静,刚一扭头,就发现俞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似有若无地靠着他,语气微微嗔怨:“还两间房,搞得这么见外。”
邰御把杯子放在厨台上,拉开她蠢蠢欲动又要抱上他腰的手。
“要么你睡沙发也行。”
俞淅盯着他,忽地笑道:“这话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邰御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没回话。
俞淅继续说道:“就是大概类似的话你也说过,好像是当时在你家,我问你我睡哪,你说床底和阳台随便我选。”
邰御没什么感情:“不记得了。”
俞淅试图提醒他:“就是貌似是你生日那次,陈子琳何辉他们在外面打牌,我不太会打,就进你房间睡觉,然后你说的话。”
电热水壶嘟噜着水泡,绵延而持续。
邰御靠着厨台,淡淡道:“那不是我的生日。”
俞淅一愣,没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了,笑着道:“对,我记起来了,那不是你的生日,是陈子琳的生日。”
她说着说着身体微微前倾,靠着他这边冲他笑。
他发现,这次重逢以来,她脸上的笑容变得很多,虽然很大一部分是无理取闹或者是故意挑逗他时的笑,但也还是比之前会多很多。
他觉得,这倒是件好事。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会吃她这一套。
“别笑了,真不好看。”
俞淅怎么可能相信?
她还笑,笑得比刚才还灿烂,还义正言辞地反驳他:“不好看就不能笑了?你这什么观点?也太唯外貌主义了,不好,要改。”
邰御一个浅浅白眼翻出去,当没听见。
俞淅见他刚才开冰箱,她也跑过去打开看了一眼,没想到里面还有不少东西,蔬菜面食牛奶的,她惊奇地问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的?”
邰御瞥了一眼,“前天买的。”
俞淅指着其中一袋乌冬面问:“那你能做一份面吗?我想吃。”
邰御不太敢相信,“你饿了?”
他明明看她晚饭吃挺多的啊。
俞淅却无比真挚地点头,颐指气使地麻烦他:“饿了啊,看电影很消耗体力的。反正我想吃,你可以少弄一点。”
她这会看他的眼神又开始变得纯一不杂,仿佛一瞬将他拉回那个炎热的夏季,他带着她去看那个她原本打算暂住的房子,在门口玄关处,他们突兀对视的那一瞬。
时间凝滞,呼吸暂停。
那时在他记忆中留下重要记忆点的,除了她那双水一样的眼睛,就是她脖子上被汗微微浸湿的黏在上面的头发。
在他脑海中饶来绕去,最后把他也黏住。
邰御最终还是给她煮了面。
等待邰御煮面的功夫,俞淅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会看看电视,一会看看厨房里人的身影。
看着看着,眼皮就掀不动了。
早在堵车那会她头就一点一点的,有点支撑不住困意的来袭,所以片刻的功夫,她就睡过去了。
等邰御煮好面香喷喷地端上桌,她也已经在这边睡得香喷喷了。
他走到沙发旁,毫不怜香惜玉地叫她:“起来。”
俞淅睡得香,但浅,所以他这声音一出,她眼皮就颤了颤。
她睁眼,入目即是他不好看的脸色。
“回房里睡,”邰御手抬了抬,示意她起身,“快点。”
俞淅慢吞吞地笑了,眼睛弯弯的,“我太困了,走不动了,你抱我。”
邰御屏气看她两秒,“那你就睡这吧。”
说完人就不留情面地直接自己进房去了。
俞淅强撑着犯困的眼皮盯了那扇门一会,结果迟迟不见有人出来,她恼骂了一句混蛋,然后再度沉沉地睡过去了。
沙发很大,也很软,睡在上面完全不用担心会滚下来。
她睡得很安心。
房里的邰御,在抱她回房间和找一床被子给她之间犹豫。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抱她回房间,毕竟那沙发和床也没什么区别,而且客厅里也有暖气,根本不会冷。
他抱了床被子打开门,只见沙发上的人被头发猖狂地糊了半张脸,却并不影响她的睡眠。
他走近,压低声音:“睡着了?”
无人响应。
他把被子盖在她身上,想了想,将她脸上的头发也轻轻拿开。但不知是她头发太顺滑还是她睡姿的原因,邰御刚把一缕拨开,就又立马掉下来。
再拿,头发再掉。
来回好几次。
反复无常。
俞淅睡得沉,完全不知道这人和她头发的斗争。
邰御被搞得烦了,干脆直接举着她那几缕总是掉下来的头发,就那样凭借着外力维持着它们。
没有了头发的遮挡,她完完整整的一张脸就彻底暴露在他面前。
他想起去年小年聚餐,曲高杰从外地回来,在酒桌上调侃他,说——“哥,你还真是为一张脸去养一身伤,你真打算为她寡一辈子啊?”
邰御觉得不至于,真不至于。
他不懂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样做很不可思议,他只是每天正常过日子而已,他不觉得他是在等,他只是一个人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而已。
那些日子,其实说难熬,也就那样,过习惯了早已。
一辈子?说白了不就是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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