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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 爱是疯狂亦平等

姜应元这几日,起先被和宗煜的人转移到了懔城城郊的乡下,警告他别再踏入懔城,否则,断的就不止是腿了。

可不到一天,东江人却找到了姜应元。

姜应元哪怕是断了腿还要完成那两局,他偏不信姜胤辰的话,一心想着用自己的能力去证明自己,证明姜胤辰是错的。

最后,却还是一败涂地,越陷越深,问东江人借着大洋继续赌。

姜胤辰听到手下汇报姜应元的情况时,他带着人及时赶到,与东江人大干了一架,姜应元没能被摁着签下卖身契。

余下的债务,尹文槿得知后,看着姜应元的模样,真是恨铁不成钢!哭得眼睛红肿,骂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怪自己无用。

姜胤辰劝说尹文槿:“他是深陷沼泽不愿让我们拉一把……还非要推开我们的手。”

姜应元破口大骂:“谁打断了我的腿?谁又不肯带我去和家?”

得亏他自认当日手下留情,他就不该给姜应元还有开口的机会!

尹文槿见兄弟二人争执,怪不了姜胤辰,劝不了姜应元。

最终,她用自己曾经的嫁妆还留有的一小块地,将地契抵押变卖后,替姜应元还了债。

又给了乡下村里的一位老妇一些工钱,让她来帮忙给姜应元做一日三餐,尹文槿对姜应元说,这是她作为娘亲最后的余力。

尹文槿心中有愧,就连姜胤辰准备成婚,她都未给过什么,让姜应元好自为之,好生过日子别再回懔城,这是给他最后的忠告。

回去的路上,尹文槿望着车窗外,郁郁寡欢。

姜应元当时的眼神,姜胤辰不用猜也知道,他偏不信命,所以才暗暗攥紧了拳头。

这举动,定是愤懑,他还在等待出头之日的时机,他不会放弃。

临走时,姜胤辰还是派人盯着姜应元,以免日后又惹出祸来。

——

那些搜出未动的军\火,还有王玉昆和嫣语,姜胤辰交给了和宗煜处理,等他发话。

和宗煜坚称,不能还给洋人,也不能交给军\政部的人。

紧接着,那批货被和宗煜当机立断,用乌篷船分散开运输。

懔城内,和宗煜立马召集了一些姜胤辰从未谋面过的生面孔,准备用三天时间,分批与和家“御茶阁”的茶叶,一同运往尚北的一个组织。

姜胤辰听和宗煜说,这笔买卖,明面上看着是王玉昆帮洋人,从中牟取暴利。

实则是军\政部,要用这些“货物”通过和家的码头,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他们的一个根据地支援。

王玉昆被利用多次,赚了点甜头,就开始胆大包天,放开了手脚干,但此番终于被和宗煜发觉账目的端倪。

但吃里扒外的,兴许不止王玉昆这一个人,和宗煜还得一一教训。

只是说白了,这些“货物”,都是用来对付和宗煜口中的组织。

而这组织,和宗煜扬言,可能是国人未来的希望,推翻当前走狗执政的指路明灯。

尽管,目前只是点点星火,但总有一天,会有燎原之势。

血路需要有人前赴后继杀出一条,只是和宗煜从未想过将姜胤辰卷入其中。

但让和宗煜还回去,那绝无可能。

姜胤辰听完便说:“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和宗煜笑着问他:“阿辰,你怕吗?”

姜胤辰抬眼与和宗煜对视,只知对和家不利的人、事,他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您这么做总有您的缘由,虽然……我并不明白您为何要用和家来冒险。倘若我这条命能护她,护着和家,死得其所。”

和宗煜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感欣慰:“言重了,他们定不会嚣张多久,但你……兴许会吃点苦。”

和宗煜这么一说,姜胤辰心里也有了底,不论如何,他舍命相陪。

王玉昆和嫣语,是和宗煜派人故意扔在懔城警局门口被调查的。

和宗煜早料到洋人不会放过王玉昆,但这条贱命不能死在和家手里,晦气又太不干净。

懔城之中,无人敢动和宗煜,因他向来一身正气,钱财作为靠山,却找不出一丁点把柄。

洋人质问王玉昆这最后一批军\火在何处,王玉昆被打得半死不活,提着一口气,只说了“还在和家”几字。

洋人带队来商会借机讨杯茶喝的那天,自然没问出什么。

姜胤辰见到冯义明,便知冯义明也是洋人走狗。

冯义明恰好借机嘲讽:“姜副会长,手段还是太嫩了些,冯某劝你,还是乖乖配合。”

他们皆不言明是何物。

又默认对方知晓是何物。

可姜胤辰装傻,皆回问双方:“东西丢了来我和家商会找,是不是走错门了?有何证明,你们丢了的那些垃圾,与和家商会有关呢?”

“你们是都觉得和家纳税太多,愚笨得只剩下钱财,很好欺负?”

“这年头,做任何生意,都讲究个契约精神,谁负责的?和家何时有这笔买卖,谁签字的?和家又能从中获得多少利润?我怎不知?”

顶着压力,姜胤辰暂时压了下去。

毕竟那头,王玉昆空口无凭。

洋人和军\政部的人串通一气,最后要到了搜查令。

两队人马声势浩大聚集在这一处码头时,工人、百姓皆探头凑热闹,想不明白,这和家怎会也有遭殃之日。

搜寻了和家分包给王家码头的货舱,货舱早已被姜胤辰的人在那晚砸穿而进水,为演一出戏,废了一艘船。

船身倾倒,两队人马在码头打捞甚久,一无所获。

洋人岂会放过一丝机会,逮着姜胤辰当日在界限外放狗进入的把柄,武力相向。

他们恫吓姜胤辰,直言子\弹不长眼。

要么让他们当即毙了那几条狗,不然就是跟他们回去接受审问,不管是人还是狗越界,都要有个说法。

和宗煜力保姜胤辰时,谁料那得不到姜胤辰的嫣语怕急了洋人的问话手段,暗骂姜胤辰这狗东西果真一点情分都不念!终是招了一句,“王玉昆的货,很早都被姜胤辰搜出来了。”

可洋人问搜出以后运去了哪,嫣语的沉默,致使她又挨了一顿打。

那批货,顺利运到了尚北,只是姜胤辰的身子挨了不少拳脚棍棒的毒打,审讯室内的墙壁甚至还有姜胤辰被打而吐出的一口血迹。

洋人威胁姜胤辰,他若不说出那批货的下落,王玉昆和嫣语都会死。

和宗煜如此冒险,潜在的隐患,他不该不知道的……姜胤辰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和家信任他,他也当护着和家。

审问的时辰一过时限,和宗煜当日亲自来接姜胤辰。

满身刀伤和青紫。

二话没说,和宗煜只是先让手下拿来了一根烟。

大伙都活见鬼似地,懔城百姓何时见过和宗煜站在那给人点烟?

首富之举让世人疑惑,这一举若是上了报,怕是能闻名全国。

而那人,却还是姜家落难的小少爷。

七嘴八舌的议论,姜胤辰也懒得理会。

这种感觉只有他和和宗煜二人知晓,这根烟来得及时,这根烟代表诸多人的敬意,暂扫阴霾。

他内心更是坚定了几分,认下了这个舍命相待的女婿。

二人靠在车前无声地抽完一根烟,准备赶往仁慈医院处理伤口。

这些人没从姜胤辰的口中捞出想要的答案,洋人杀鸡儆猴,将王玉昆悬吊,曝尸于租界那所谓的“和平之门”,死相怪异。

姜胤辰身上的伤口裂缝就像蜈蚣爬满了肩背和手臂,在医院被处理好后,他食不下咽。

回忆起的,皆是王玉昆满身血迹,和残缺的身躯。

嫣语是何下场,姜胤辰不得而知……

——

幸福之人安稳入睡。

天地之间无声,仿佛被针线缝合了起来,颜色合一。

山下的景色一望无垠,只是盏盏灯火稀少,灰暗是基色。

但还未有一盏是完完全全,属于他姜胤辰的……

遥望过去,灯火于他,像极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朦胧之梦。

本该在商会那沉沉睡一觉,可姜胤辰拖着沉重的步伐,四处跌跌撞撞,想见和羽舒。

关上车门,姜胤辰艰难跨上留风山的青石台阶。

手背抹去了脸颊上被树枝刮蹭渗出的血迹,弯着腰,他一步一步跌走。

他要走向这世间,唯一可以让他内心平静安宁的女子。

她的声音可赶走他心中的那只卑劣困兽。

她的亲吻是他伤口愈合的良药……

她的触碰,会使枯木再现生机……万物复苏。

西服外套就像暮色中的两只蝙蝠翅膀,此时被风灌入,随风扑扇。他脱去了外套,扔在脚边,扯开了绷带扔去,踏上一个台阶,任凭臂膀的血迹缓缓流淌。

观雀台的风,唤醒姜胤辰身上那些刺骨的疼。

连着快十天,纵使拥有再好的体力,此时也变得不堪一击。

思念深入骨髓,短短几日……经历太多。

好在,一月之限,他十天就给了和宗煜一个交代。

——

玉颜枕着银色月光酣睡,发丝飞散开在枕间,她值得这世间一切美好之物。

幸好,她没有在腥风血雨之中。

他不想扰她清梦,但情难自持……

和羽舒忽感有人亲吻她的脚背。

猛然间,她从梦里惊醒,缩回了腿脚。

高大的身影如同乌云笼罩,她坐起身子向床后靠,想发出尖叫时,姜胤辰的手心捂着她的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告诉她,是他。

他似乎疲累不堪,一言不发,唇瓣微凉。

她闻到姜胤辰掌间,是如同捏碎了数不尽的猎物在手心,血沾满手的血腥气。

和羽舒伸手想要让灯光照亮房内,好让她看清此时姜胤辰脸上的神情。

柔荑被姜胤辰握住,附在他腰间,二人倒在了床榻。

“阿辰?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她小心翼翼地问。

观雀台的大门这个时辰早关严实了,他怎么进来的?

轰然倒下床,和羽舒不知如何应付,耳边是姜胤辰粗重又平稳的呼吸。

他的喉间却再也喊不出一个字,闻着和羽舒发丝的花香,姜胤辰一瞬心安,有了睡意。

不敢动一下自己的身躯,深怕扰到姜胤辰。

二人初次这般相拥在床,枕在他的臂弯,和羽舒娇小的身躯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怀里犹如一个炽热的火炉,让她微微出了汗。

被他禁锢着,手无法伸展。只是黑夜里弥漫的味道充斥她的鼻间,太过瘆人,和羽舒刹那心生恐惧。

因不适,和羽舒还是轻微地扭了几下调整睡姿,想看个究竟他身上到底如何!

手能腾开一些位置时,掌心无意触摸到他肩头和手臂的湿滑血迹……

天啊,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颤着手,她硬撑起身,“阿辰,你让我看看……你在流血……”

姜胤辰反倒揽着她腰身和手,又更用力了些,不顾伤口被崩裂出血,重新将她摁在怀中,不给她机会看到那些狰狞的伤口。

“你别动,我没事。”

软玉温香在怀,一动,其实他早已缓缓睁开眼了。

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姜胤辰眺望窗台的月光,若有所思……

和羽舒的手轻抚在他后背,指尖却哆嗦。

那些明显的伤痕,让和羽舒眼泪滚落出眼眶。

姜胤辰用着彼此之间才能听见的声音,哑着嗓子问:“你在把我当孩子哄?”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用月光的逆光作为灯,隐约看清了一些他的面容,“你是不是很累?”

下巴的青茬蹭了蹭她的额头,他说:“不修边幅多日,确实累坏了。”

伸手去触摸,果真是扎到了手,和羽舒轻吻了一下,与他说起悄悄话:“待到天明,我帮你。”

姜胤辰低下头,用自己的唇去找她的,“羽舒,你的意思是,要与我这样睡到天明?”

都这会儿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和羽舒的手被姜胤辰攥在他的手心,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得急了起来。

姜胤辰见她不反抗,忽而收回了舌。

和羽舒醉意朦胧般的双眸,他在找她眼中的含情脉脉。

捧着他的脸抬头索吻,微微张开的檀口,他望着她的舌尖不动,她却以眼神询问这是何意。

他的指腹逗弄她的舌尖,和羽舒又快被他逼到气急哭泣,随即咬住了他的手指。

“咬我?”他问。

和羽舒柔声低哄,“为何不亲了?”

怎么舍得不亲,这一身的伤,和心里的伤,唯有她能治愈。

她是照亮他心间的光。

是站在他心尖之顶傲视一切的女神。

二人的软舌如同观雀台里的龙鲤畅快游着,丝滑得压根卷不住,嘴里玩起了你追我逃的嬉戏。

她怎会如此清甜,叫他迷醉于这般滋味。

姜胤辰的喉间吞下和羽舒的口中甜蜜,“咕咚”的声音,让和羽舒听得羞恼窘迫。

他把和羽舒的嘴吻肿了,又急至缓,毫不温柔地。

她顺从地迎头,搂着他的宽阔肩背,那些伤痕太过明显……

清泪滑过眼角,她不敢大声喘气。

他要亲,她便迎合。

他要什么,她都会给。

可受伤的他一言不发来到她面前,他却是将她的脑袋摁在他的肩膀,两头抵着,磕疼了头骨。

“羽舒,你说话……你说什么都好,你快说……”他张惶地说道。

和羽舒不知道他需要她说什么,吸了吸鼻子,只抱着他说了句:“阿辰,我不需要你太辛苦,不论你给我什么聘礼,我都嫁。”

姜胤辰在内心想起王玉昆的死相,周身感到一丝冷意。

一手搂紧和羽舒,幸好,幸好她没有看见……让活于黑暗里的他接受这一切就好。

她就站在阳光下,永远像个活泼的仙子那般,散发光芒。

和羽舒蹭了蹭他的鼻尖,“阿辰,一辈子就这么些时间……”

姜胤辰一手紧扣着她的后脑,嚼疼了腮帮,听她继续说着:“一生,就只够爱一人。”

张口咬在了和羽舒的脖颈,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心急如焚地吮吸了她颈后的肌肤,留下了深深的吻印。

姜胤辰的心跳躁乱无序,从来没有任何女子跟他说过这般扰人心神的动听言语,而这个人,还是和羽舒。

在她肩头靠着,他大口喘息着,一手无措捏疼了她的肩膀。

心中最最炙热的爱,他恨不得掏出心来捧着给她看……

和羽舒牵起姜胤辰的另一只手,从他的掌心慢慢亲吻,像猫儿那般,直到舔完他每一根手指,尝过他手指的甜味,和羽舒告诉他,“伤口会慢慢愈合,你别怕……”

姜胤辰震惊于她的下意识举动,紧抱着她的身躯,又懊恼自己的行为:“你真是傻瓜……羽舒,你真傻。”

她的眼眸在隐约的月光之中,清澈又明亮,他听到她说:“你虔诚地吻我脚背,我亲吻你的手指又如何?我们的爱是平等的,阿辰……”

她靠近了姜胤辰的胸膛,姜胤辰一手抵在自己额间,无声叹气,随伤口血迹沾染被褥。

手臂微拢她的纤腰,听到她说:“留洋在外时,我曾反复读莎士比亚的那句诗,Despite of wrinkles, this thy golden time.(若有一丝微光,那也是时间的霓裳。)”

姜胤辰:受伤了,要夫人亲亲抱抱才会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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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 爱是疯狂亦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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