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康熙篇：失忆？

胤祉说着说着有些感伤，少年安慰了他几句又喃喃自语道。

“世间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吗？身形，样貌，声音都与我一样?”

胤祉上下又将他打量了一番道，“真的很像，敢问公子先前是哪里人，之前住在哪?”

只见少年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胤祉听到这，激动非常，“你记不得了?”

少年顿了顿解释道，“我之前的记忆都记不得了，据我养父母所说，是七年前在察哈尔部附近的一条小河边捡到我的，后来我一直和养父母住在那，最近才进京城来。”

胤祉激动的握住少年的手，“你说你七年前在察哈尔部?”

少年有点受宠若惊，想要挣脱胤祉的手，“怎么了?”

胤祉的眼框红红的，不但不松手，还一把抱住少年，将自己的头使劲往少年怀里钻，一边嚎啕大哭。

“二哥，你其实当年没有死对不对。”

“二哥，你知道你走了之后，他们都在欺负我，大哥对我虎视眈眈，老四老八他们也时不时给我使绊子，老九老十他们也不和我玩。皇父也动不动骂我。”

“呜呜呜，二哥。”

少年仿佛呆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我，我了半天。

康熙在窗外看了全程，此时心情十分复杂，一会在想保成被胤祉认出来了，接下来必要回宫。

不知道保成知道了会不会生自己的气，怪自己认出了他，不恢复他皇太子的身份地位，还把他藏起来。

一会在想真有这么巧，保成就和胤祉相遇，这莫不是谁安排的?

在他东想西想的这会，胤祉已经平静下情绪了，跟少年解释了一堆，最后终于让少年相信自己是胤祉的二哥。

“二哥，随我回皇宫吧，说不定到了熟悉的地方，一刺激你就恢复记忆了。”

胤祉拉着少年的手往屋外走，康熙连忙躲了起来，又急忙招呼下人赶在胤祉他们之前出了白云观，急匆匆骑马回了皇宫。

等回了皇宫已经是满头大汗，他洗漱一番，在乾清宫又等了大半个小时。

终于等到胤祉领着保成来到乾清宫，一路上少年的这张脸引发无数轰动。

胤祉领着少年到了乾清宫门口，又让太监进去禀告。

“快告诉皇父，胤祉有要事相禀，十万火急。”

不一会儿，胤祉就被放了进去，进了宫里，胤祉远远就开始喊。

“皇父，二哥没有死，我找到他了。”

人未至而声先闻说的就是如此，不过康熙心不在焉，也没有怪罪，他此时全想的是保成如果怪自己，不原谅自己怎么办。

他最后还是半是不情愿地走了出去，胤祉顾不上给自己行礼，连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胤祉认为这位公子就是太子二哥。二哥那年就是掉下察哈尔部那个悬崖，皇父您再清楚不过了。”

乾清宫里，和胤?不同，保成倒是守礼节，恭恭敬敬给自己行礼，并不敢直视自己，等着自己喊他起来，心里百感交集。

自己从前都免了保成的礼，往往礼行到一半，自己也都上前阻止了，如今看保成这样规规矩矩朝自己行礼，不知为何觉得很是奇怪，感觉格外的陌生。

胤?一脸奇怪，看了看旁边跪着等康熙喊起身的人，一拍自己脑袋，边告罪边给康熙行礼。

“别多礼了，都起来吧。”

康熙看着眼前的少年听到自己的声音，震惊抬头的模样。

“艾大叔？”少年清泠泠的声音传来。

“你们认识？”

胤祉惊呆了，这什么情况，皇父早就把二哥找回来了？既然找回来了，还不告诉二哥他的身份。

这是？

不想让二哥回来？

不想把太子之位还给二哥？

“咳咳，保成，我只是怕你还没恢复记忆，贸然告知你真相会刺激到你，加之被有心人利用。”

康熙从他的皇位上走下，亲自将少年扶起，握住少年的手，温声细语地解释。

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握住他最心爱的孩子的手，耐心教他为人之道，为君之道。

保成也一直很争气，只知读书，其他一概不知。

可是后来有一天，保成醒了，不去读书，反倒去御花园玩了一圈。

还和他说不想当太子了，他生气保成就这样辜负这么多年自己的心血，罚他跪，他其实只是想让保成想清楚的，保成是太子，怎么能玩物丧志呢。

他真的没有想罚他的意思，那天他也心情烦躁，没有什么心思批阅奏折，他一直在等，没有等到保成来撒娇告饶，却等来太子晕厥，甚至可能早夭的病情。

他很生气，生气他自己没有注意到保成那天本就脸色苍白，或许保成只是想去透口气，他却那样对他严辞厉色，还罚他跪。

导致后来保成与他彻底决裂，不愿给自己一个眼神，见了自己只知推辞太子之位，只知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行君臣之礼。

他与保成那么好的感情，怎么就这样了呢，他那个时候真的想不通。

他用了各种手段，挨个喊了保成在意的人去劝保成，到最后也回不到过去。

他怎么可能看不清呢，保成只是表面对他热络，眼里却再没有过去的孺慕。

只是他对此，无可奈何。

后来巡幸塞外，保成主动给他烤肉，与他月下对饮，他以为保成看到他这些日子对他的好，放下心防重新接受自己了。

他其实很想问问他，问问他这些年到底怎么了，怎么就不愿意原谅自己，有的时候竟然还会在保成眼里看到措不及防未被掩饰好的怨恨。

他想问，保成真的放下心防了吗？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却被胤褆打断。

不过，后来他知道答案了，因为第二天，保成就为自己挡剑而死。

回忆总是那么惨痛，他不忍再想，好在如今保成回来了。

他小心翼翼握住眼前少年不再细腻的手，不敢握紧，怕自己的感情惊扰了他的心，又不敢不握紧，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少年就烟消云散。

“皇父，他根本就不是保成！”

只见胤褆不顾侍卫的阻拦，慌里慌张的跑进来。

“住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古有言，天子一怒，抬手可抵千军万马。

胤褆急忙跪下，一句也不敢说，显然被康熙吓的不轻。

在他印象里，皇父一直对他很不错，和颜悦色，关心他的衣食住行，有的时候甚至比额娘还要细心，连蒙住窗户的纱布都能细数哪种布料耐用。

往往他额娘都还没觉得住的吃的用的不顺心，皇父先注意到了。

有的时候他想，皇父对保成应该也不过如此了吧，或许其实皇父看重自己比信任保成多。

可是每当他这样想的时候，皇父就会让他知道并不是。

皇父待保成，比待他更多了几分真心，他很嫉妒，真的。

他嫉妒皇父与保成相处如同平民父子一样，他嫉妒皇父与保成纯粹的感情，他也嫉妒保成的才华，他嫉妒保成的好脾气，甚至嫉妒他的样貌，嫉妒他的一切，他多么想，多么想成为他。

如果，如果没有保成，皇父是不是会待他如保成一样。

没有保成，他就是长子，无嫡自然立长，没有保成，他，就是皇太子。

可能是上天怜悯他在阴暗角落里委屈求全，保成死了，然而他其实并不开心。

因为皇父并没有待他如保成一样，更没有忘记保成，他以为一辈子很长，皇父总能忘记保成的，总能接受他的。

他与皇父最后总是会成为一对真正的父子，就像保成和皇父一样，真正的父子。

可以按真性情发脾气，不用按耐自己的性子去讨好，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真正做自己。

可是，他为什么要回来。

“这就是朕的保成，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东西。从前是不是你们害的保成跳崖，朕就不管了，以后你们要是敢动保成，别怪朕不讲父子情面。”

“来人，宣旨，皇太子七年前护驾坠崖，今已找到，恢复其一切身份，用度。”

康熙拉着保成的手，向毓庆宫走去。感觉到少年微微有些紧张，手心里也全是汗，他开口道。

“保成，你不必紧张，我这是在带你去你以前住过的地方。“

“我，我真的是保成吗？”

康熙使了一个眼色，旁边的奴婢立刻递上来一条绣了榴花的帕子。

康熙松开少年的手，温柔的擦拭，宛如在擦拭着一颗无比珍贵的明珠。

康熙无比郑重的回道。

“你知道吗？朕这些年没有你是怎么过的？”

“好不容易找到你，这是长生天可怜我，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如果你不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少年神色一愣，有些慌张，康熙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随即又道。

“可是世界上哪里有俩个人能长的如此相像呢？朕说你是保成，你就是我的保成。”

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动容，又有一丝犹豫，康熙看了实在不忍。

“保成，你在顾虑些什么呢，有话就说吧。阿玛不是外人。”

少年咬了咬嘴唇，缓缓开口，康熙盯着愣了愣，他想这番情态倒真不是保成以往会做出来的。

“可是，我并没有以往的记忆，如果我真的不是他呢？到时候你知道了真相，我是不是会死？”

“不会的，你就是我的保成，我知道，你是在担心你刚回京城，有人会拿你的身份大做文章。阿玛承诺你，永远不会怀疑你。”

“不说了，阿玛带你去看你养的那只鱼，还有你种的那颗榴树。”

康熙不容保成再说，径直拉了他进了毓庆宫，毓庆宫大极了，从门口进到正殿也费了些许时间。

“你看，你从前最爱躺在这张躺椅上面晒太阳吃荔枝了。快上去躺躺试试，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康熙亲自招呼保成躺了上去，少年刚躺在上面很是拘束，冷不防康熙喂过来一颗剥了皮的葡萄。

看见少年震惊的模样，康熙不禁起了逗弄之心。

“闭着嘴做什么，张嘴。”

“从前阿玛可是喂你喂的不少啊，怎么这会跟阿玛生分了？”

康熙第一次发现其实保成失忆了，性格变了，其实也不是件坏事，如果是从前的保成，爱惜储君面子，绝不会允许自己喂他葡萄的。

而出了那桩雨夜罚跪的事情后，保成更是如避蛇蝎一样避着自己，再也不愿意坦开心门亲近自己了。

想起从前的事情，康熙不由得冷了脸色。

他丝毫没有发现眼前的少年从震惊到害怕的神色变化。

“皇上，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少年看见他脸色变冷，立即从躺椅上下来，就要跪在地上。

康熙急忙扶住他，脸上雷霆神色散去，心里浮起一点不喜，保成与他人不同，从来不会对自己察言观色来讨好自己，如今失去记忆，怎么也学起那一套讨好人的手段来。

“没有，你别多想，你与其他皇子不同，我们是真正的父子，你不必对我察言观色，做你自己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