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炒货铺子是家夫妻共同经营的小店,店里除了夫妻二人外,便只有一位哑巴老头帮工,据说已经在这里做了许多年了,也不知老家是哪儿的,早些年流落到了盛京,炒货铺子的老板见人可怜便把人留下了。
这老头头发没剩下几根,佝偻着身子,看着眼前的新到的客人,静静等着客人决定要什么炒货。
客人瞧着眼前的各式花样的零食,略带好奇地问道,“可还有酸眉味的南瓜子?”
那老头两手做了番手势,客人却没听懂,倒是有这里的熟客瞧见了,远远提醒了句,“那老头说没有了!”
客人有些失望,欲要离开,那老头着急将人拦住,“哇哇”直喊了一番,旁边卖凉茶的大娘又主动帮忙解释,“他说店里面还有其他的种类,问你愿不愿意去看看呢!”
客人探头向着里面看了眼,老板和老板娘二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似是正在准备新货。
甘木见肆月跟着那老头进去了,便找了各个隐蔽地方站着,静静等肆月出来。
炒货铺子里,肆月刚进去,老头便借着引路的由头靠近她道,“您别回头,后面有人跟着您。”
肆月心中一怔,脸色不变,指向院子里的一颗花树,似是在问这是什么花,“能看清人长什么样子吗?”
“看不清,是个女子,戴了帷帽。”
肆月第一反应想到了独孤曜,但转瞬就否决了这种可能性。
“待会您直接从后门出去。”
肆月点点头,接过老头递过来的一纸包多味花生米,将老头展在手心的信也看了个七七八八。
寥寥数言,十几条人命在上面,最大也不过才十三岁。
肆月有时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些权贵家的子弟总是如此,竹玉龙是一个,陈兆麟又是一个。
“您想要怎么办?要不要直接——”
肆月垂下眼眸,“不用冒险。将消息递给卫姝锦手里去就好。”
末了,向后门处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可有路衍的消息?”
没有。
肆月不知漠北到底是出了何事,但是听闻秦横要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漠北的使团,那大哥也该回来了吧?
甘木在外边等了半晌,结果却见那老头独自一人出来了,她心中一凉,下意识以为肆月被困在了铺子中,还未靠近那卖凉茶的大娘却是先发问了,“老头,适才那姑娘呢?”
老头比划了一番,大娘了然,“从后门走了啊?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刚刚她在外边时,我都不敢正眼瞧呢……”
后门?
甘木拢紧帷帽,忙绕到了炒货铺子后面去。
老头眼角向着这边扫了眼,又去下一位客人装松子去了。
肆月紧赶慢赶,才终于从西街上又回到了玉铺所在的街上。
她站在一旁缓了缓呼吸,正要进去,脚下犹豫了下,又转去了卖山楂糖的铺子。
“老板,来三两山楂糖!”
店里老板忙应了声“好”,肆月轻轻靠在一边的架子上,正从荷包里翻出铜钱来,忽见有只手先她一步将钱放在了盘子里。
肆月愣了下,回头看去,独孤曜正在她身侧站着,不知何时过来的。
又或者,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肆月提了提手中的花生米,带笑先开口道,“瑶姐姐,你怎么也过来了,我刚刚绕道去买了点花生米,你是不是等久了?”
独孤曜定定看了她一眼,轻“嗯”了声,肆月正琢磨他这是信还不是不信,却听人问道,“很远?”
“啊?”
一枚帕子被递到了她面前。
肆月这才明白原是自己鬓边还有汗迹,接过帕子蘸了蘸汗,“是有点远呢!”
独孤曜忽然嗤笑了声。
肆月正要为自己加点说服力,却突然瞥见这家糖铺旁边便是炒货铺子。
看看独孤曜,再看看手中的花生米,肆月一脸认真,“瑶姐姐,你信我,这家的没有我买的那家的好吃!”
“是么?”
她正要再接再厉,糖铺的老板娘却先笑了出来,朗声道,“姑娘,胡氏的炒松子最是有名,但论花生米,这几条街的人都知晓,是这旁边王氏的更香脆呢!”
……
“瑶姐姐,瑶姐姐!”
见独孤曜径直就要离开,肆月连忙追了上去将人拉住。
独孤曜顺着她的力道慢下了步子,故意让她跟上,却不待肆月开口先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同出来?”
说完不见肆月回答后,眼中闪过了一抹受伤。
肆月一瞬间简直以为自己是个负心汉。
忽略掉略微有点懵的感觉,肆月紧紧拉着人,“瑶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自从我来到盛京,可就只有瑶姐姐三番两次帮我,我怎么会不会喜欢和瑶姐姐在一起呢?”
她甜言蜜语说了一大堆,才终于见这位瑶表姐缓和了点脸色。
肆月暗中掂量了下,估计距离这位瑶表姐全然信任自己也不远了。
毕竟都开始在乎自己的感受了,多少也能说明自己在她心里也有了一定的分量了。
这次秦横回来,怕是这位瑶表姐的亲事也要提上日程了,自己要赶在瑶表姐成亲前,彻底让这位瑶表姐把自己放到足够重要的位置才行,至少也该是独一无二的闺中密友吧。
……
眼看着距离殷常玉回去的时间越来越近,悦心都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了,盛京里却突然有了大消息。
端王世子残害幼女,手段暴虐,一时间盛京里人人私底下都唾弃不已。
更有几户家眷实在难忍悲痛,一起上告端王世子。
布衣告贵族,在陈状之前便要先经棍仗,大理寺门口,鲜血将地板染得一片通红,头发凌乱的妇人趴在递上去诶仍不肯松口,硬生生撑着最后一口气喊道,“端王世子奸污民妇女儿,求大人做主!我的囡囡死时才九岁,疼得睡不着觉,我,我就眼睁睁看着她在我怀里咽了气……”
谁家没有女儿?这妇人一番话下来,围观人中已有不少都偷偷抹了眼泪。
端王府中,端王妃自从得了信便直奔陈兆麟院子而去,却仍是晚了一步。
端王亲自拿了板子,正一下接着一下向着陈兆麟身上打,仅这么会功夫,陈兆麟身上便已经血痕斑斑,端王妃一见,当下扑过去拦着,冲着端王吼道,“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怒气冲我来!”
端王手中的板子打也不是,扔也不是,“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一味宠着他,他能做出这等丑事来?本王一辈子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个蠢货,有本事做,却连处理都处理不好!”
“事已至此,你打麟儿能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解决办法。”
端王闻言,冷笑一声,“解决办法?你没见最近各府里的儿郎都没人敢闹腾吗?漠北的使团就要进京,谁在这关节出岔子,那就是去打卫国公的脸!”
端王妃被他如此一说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呐呐道,“这,这姝锦都要嫁入咱们家了,国公爷应也会帮着想想办法吧?”
“想办法?你到现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麟儿这事本就是卫姝锦倒弄出来的,你说是亲生女儿重要,还是一个才见着影的女婿重要?”
端王妃眼前一黑,但是她还未晕,倒是先有仆人喊道,“世子!世子!”
原是一直倒在地上的陈兆麟突然开始进气少出气多了。
……
卫国公府中,卫姝锦靠在美人榻上,旁边丫鬟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府外边的事情,卫姝锦听到高兴处时,随手从旁边的盘子里抓了把银珠子扔了下去,惹得丫鬟们都俯身去抢。
“去端王府打听消息的人可回来了?”
“快了快了,莺儿已经去府门口等着了,人一回来立马就到小姐跟前来!”
卫姝锦舒服地眯了眯眼,“这还差不多。”
只是,她没等到去打听消息的人,倒是先等到了自家哥哥。
卫文楚一进来见她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卫姝锦,你给我起来!”
自从上次被扇了一巴掌后,卫姝锦便对这个哥哥有些怨言,当下也跟着冷了脸,“燕儿,送客!”
一边是府里的大小姐,一边是大少爷,燕儿如何敢乱动,站在中间泛起了难。
见她不动,卫姝锦更是来了脾气,“合着我自己的丫鬟我自己都使唤不动是吧?滚出去,你也跟着滚出去!”
被她扔下来的盘子差点砸到了脚,卫文楚忍无可忍,扬手就要一巴掌扇上去,就在这时,一少女步子匆匆赶进来,一见这状况,立马上前挡了一下,替卫姝锦接下了这巴掌。
白皙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少女也疼得红了眼眶,却又强自作笑,“哥哥,姐姐是女儿家,如何能这样对待?”
卫文楚皱眉看她,“你怎么来了?”
卫嫣儿正要开口,后边卫姝锦早已看不下去,一把将人拉开,卫嫣儿猝不及防之下摔倒了地上去,被碎瓷片割伤了手指,顿时直向外冒血珠子。
卫文楚往日便知晓自己这个妹妹被人惯得脾气骄纵,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着自己的面也能下手,当下便给了卫姝锦一巴掌,斥道,“你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地上,卫嫣儿一见两人如此,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姐姐,哥哥他也是为你好……”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不过是个外头接进来的破落户,不会以为爹爹认你做女儿,你就真是我卫家的人了吧?”卫姝锦狠狠瞪了一眼过去。
“够了!”见她还要说,卫文楚喝道,“你能不能有点女儿家的样子?你现在和外边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卫姝锦冷笑,“有什么区别?区别就是我姓卫!”
“你,你不可理喻!”
卫文楚懒得再同她说,吩咐让人看住了她不准出去,径直甩袖就走。
卫嫣儿见状,忙追了上去,赶在院门口将人拦住,拼命解释道,“您别误会姐姐,她应也是一时昏了头脑才会如此顶撞您的……”
她说得着急,卫文楚本是耐烦听下去,但见人一身狼狈,初见时一双怯懦的小鹿眼此刻还挂着眼泪,也不由得略微缓了一点语气,“你不用多管,回去把手指包扎一下。”
见人走了,卫嫣儿方不紧不慢得用袖子先裹住了手指,慢慢踱步回了自己院子。
她刚被接进府里来时,卫国公本是要给她改名叫卫姝嫣的,但奈何卫姝锦死活不肯,连她住的院子也必须离得卫姝锦远远的。
卫嫣儿瞧着空荡荡的房间,再回想起卫姝锦房里的屏风都是金线织就,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她卫嫣儿不是卫家的血脉又有何妨,卫姝锦若是废了,那自己就是唯一姓卫的女儿。
没等多久,卫家又是一番争吵。
卫国公思虑良久,决心将卫姝锦送去外边避避风头,端王府的世子废了,两边都知晓是卫姝锦闹出来的,他总得做出点表示来。
国公夫人一听这话却不愿意了,“锦儿如今也到了要成亲的年龄了,怎么能这时候离开盛京!”
“只是一两年而已,过了这阵,再把她接回来。”
国公夫人还是不同意,正要再说道说道,卫姝锦自己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女儿听爹爹的。”
“锦儿!你这又是何苦?你别怕,娘给你想办法——”
卫姝锦却笑着摇了摇头,“娘,你别担心了,女儿已经打定主意了。”说罢,又看向卫国公,“女儿还有一事相求,还望爹爹答应。”
到底是自己亲生女儿,卫国公还是含了几分怜悯之心,“说吧。”
“女儿请求爹爹将那肆月杀了。”
卫国公初听这名字有些没反应过来是哪号人物,还是卫文楚先明白过来,“你简直——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这回事!”
卫姝锦看也不看他,只盯着卫国公道,“杀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对爹爹来说应不是什么难事吧?”
她先前敢那般对卫文楚,便是已经料定了自己在盛京待不下去了。
自己本是要做皇后的命,现在沦落到要离开盛京去避风头,归根结底却还是在端王府别院那一夜开始的祸端。
既然如此,反正自己都要走了,自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先看着肆月身死,在自己离开盛京后,再找人将那陈兆麟弄死,才算平了自己的气。
众人后面,卫嫣儿听着了肆月这个名字,虽没当回事,但仍是将这几日的事情仍一五一十的送到了裴璋这里。
她看着眼前的公子,眼中一缕倾慕闪过,却转瞬就被自己掐灭了。
这人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
自己能从一个即将沦落到青楼的女子朝夕之间成为卫国公府里的小姐,全是仰仗这位公子。
裴璋一直静静听着她说话,直到后面听到“肆月”二字眼神才有所变化。
卫嫣儿没有察觉到,继续道,“卫姝锦差不多将会在三日内离京……公子,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她一副想要为裴璋分忧的模样,裴璋却只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先离开了。
卫嫣儿低着头站在原地,待人走远了才发觉自己的小腿都已经略微发僵。
对方虽未开口,但刚刚那一眼,卫嫣儿便知晓自己被看穿了。
可这般放着卫姝锦活着离开盛京,她实在是不甘心。
……
岁安院中,肆月瞧独孤曜看信时嘴角都带上了几分笑,忍不住有些好奇,“瑶姐姐,可是姑父寄来的信?”
见独孤曜不理她,她反而越发来了劲,大胆戏谑道,“让我猜猜姑父信上讲了什么,可是说等他回到盛京就要给姐姐找一个好夫婿?”
“肆月。”独孤曜低声警告她。
肆月这几日已经知晓这人这样其实是根本没生气,继续凑近了道,“姐姐每次都是喊我肆月,为什么不肯喊我阿月——我知晓了,姐姐肯定是不想见到我!”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独孤曜看着她胡闹了个够,方轻轻喊了句,“阿月。”
这是这一世里,他第一次在她清醒时如此喊。
可眼前人明显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肆月眼睛偷偷又瞄了几眼独孤曜胸前,再看看自己胸前,有些纠结到底开口还是不开口。
独孤曜本是没明白她为何这副表情,顺着她的眼睛目光措不及防落在少女鼓鼓的胸口上,才猛得明白过来,径直朝着肆月额头敲了下,“整天在想什么!”
肆月装无辜,“姐姐,我想什么了啊?”
在岁安院坐了一会儿,肆月心里惦念着殷常玉,便主动提出来要先回去了。
独孤曜知她向来没心没肺,难以暖热,却不知道她怎么偏偏会对殷常玉这样上心。
即使是如今在有目的接近自己,心里竟然还能挂记着殷常玉。
看来,端王府的事还是要快些了结的好。
肆月出了岁安院,却没直接回去,而是找了个石凳子坐下歇息了一会。
她不是没听见独孤曜喊她“阿月”,而是那一瞬间那些错乱的回忆又开始出现了。
这么多次已经不可能是巧合了。
肆月闭着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或许,自己的那段记忆里本就有瑶姐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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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是暗卫,却贪恋上了太子指尖抚过她眼尾的温度。
他将野心与孤寂都尽数展露在她面前,他说,“十七,只有你懂孤。”
十七信了。
她日日守在他身后,不过就为了他回头时就能看见她。
后来,也是他亲口说,“十七,去杀了滇南王世子,这次之后,孤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十七未曾想过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侧,这样一句承诺已是让她欢喜到彻夜难眠。
只可惜任务失败,十七暴露。
悬崖边上,世子引箭向太子时,十七果断上前挡了那一箭。
坠崖之际,十七看见太子毫不犹豫以身护住了位容色娇艳的少女,忽然明白了太子珍藏的那副画像从何而来。
有人陪他,自己也不算失约了吧?
十七不知道,她坠崖后,太子和世子都疯了。
太子储沉知晓自己身边的暗卫十七其实是滇南世子储涧一直在找的故人之女。
他步步为谋,冷眼看着十七为自己沉迷,将她打造成了最锋利忠心的暗器,等待给滇南王世子致命一击。
十七坠崖后,他恼怒多年谋划终成一空,誓要将十七的尸骨找回来继续问责。
可后来,却对着片片残骸枯坐整宿。
四年后,南北两方约于临朝水议和。
宴中,储沉借机出去散散醉意,却意外听到滇南王世子储涧柔声哄着一女子,
“这糕点不腻,再多吃一口?”
风吹动那女子风帽,露出三分侧颜,储沉忍不住脱口而出,“十七!”
储沉不介意十七曾和储涧有过一段,只要她以后乖乖跟在自己身边就好。
可是这次,他卑微求她,“十七,过来。”
回应他的只有十七毫不犹豫奔向他人的背影。
1.男主火葬场,男二上位
2.男二只爱女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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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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