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柳依依很快就要走了,苏木叹了口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还是谢谢你。”
柳依依明白她的意思,低头看着脚尖问:“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苏木摇摇头。
柳依依接着说:“你兵败这三年来,我奉命戍守广阳城,你的旧部也归我管,可近来,广阳城中连妇孺都在传废太子勾结旧部,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以为又要打仗了。”
按照正常情况,守将遇到这种事,一定会上书一封告到皇帝面前,若是到时候正好碰到流泠长公主遇刺,又有江言做证,那这封状告废太子是上书一定会成为压垮苏木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惜设局人没想到,他碰到的人是柳依依,这个特立独行的将军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把这件事上报给皇帝,而是自己亲自回到皇城,试图接近传说中的废太子以查清真相。
废太子弑母这件事柳依依不知真假,但他在广阳城投降这件事,却另有隐情。
广阳城地处两国交界处,常年争战不休,青天白日下城中可见累累白骨,百姓饥寒交迫,能走到都走了,城中皆是老弱妇孺。
废太子谋反那一战之后,柳依依被传扬成了战胜逆贼的英雄,也正是那一战让她这个女子在军中站稳了脚跟。
而事实是,那一战根本不是在广阳城打的,柳依依还没到广阳城的时候 ,苏木就叫人给她送了一封密信。
信中给了柳依依两个选择,一是苏木投降,条件是柳依依必须把粮草分给城中百姓,二是苏木带领全城百姓和朝廷军队战至最后一人。
这对柳依依来说是个非常艰难的选择,若她信了苏木,一旦把粮草分出去,苏木就算不履行诺言,柳依依也毫无办法。到时候粮草不足,将士疲惫,面对废太子手中的军队,她们怕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她叫人快马把信中内容汇报给皇帝,但第一种选择早遭朝中群臣的激烈反对。
平心而论,柳依依能明白他们的担忧,苏木当时名声在外,就差把“我会背信弃义”几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了。
可柳依依身为打柴人,没人比她更知山中事。她本人也生于广阳城,她无比希望广阳城能够得到哪怕是一两年和平。
柳依依再三考虑后,也没有相信苏木,她设了一个诱饵骗废太子出城,使人伏击,废太子知道中计,但为时已晚,带着亲卫殊死反抗,可惜寡不敌众。虽然废太子出城时只带了一个小队,但就像他说的那样,战至最后一人。
到最后,连苏木本人也身受重伤,才被活捉送回皇城。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被押回皇城后,柳依依真的把粮草分给了城中百姓……
柳依依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也正常了起来,“太子殿下,当年你走后,广阳城中百姓休养生息,谢谢你为他们争取到了这份平静。”
柳依依突然正常起来搞得苏木略不习惯,“别别别,跟我无关,我受不起这顶帽子。”
柳依依扬起半边嘴角,“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长得甚合本姑娘心意,我今天在朝中的提议考虑的怎样了?”
柳依依不着四六,苏木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怎么?我从了你能救我出去?”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当年之后,柳依依一直想把这份人情记在苏木身上,如今若能救他一命,也算了了这份因果。
这是柳依依今天来的另一个原因,柳依依一直在思考,一个会为了百姓束手就擒的人会杀死自己的母亲吗?
当年真相不得而知,但今日这一遭,毫无疑问苏木是被设计的,至于林寒,他是那个幕后的设局者还是只是个单纯看不惯苏木为非作歹的愤青,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皱起眉头,一言难尽地开口:“你和左丞相到底有什么过节,让他这么一个爱民如子的人非要置你于死地。”
“怎么能说是有过节呢?”苏木悠悠开口,“确切地说是有仇。”
柳依依:“……”
“我闹这一番,怕是陛下再也听不下去我的话了,你还是等你师傅吗?”
苏木似乎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你今天闹这一出,也不全是为了我吧!”
柳依依捏起嗓子,“苏公子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一心为你,你怎么能这么想人家呢?”
“广阳城在我们景国边境,我听说最近梨国一直在挑衅,以我对这些大臣的了解,想必朝中要求出兵的呼声越来越高,如今你闹了这一场,怕是再也没有人提议让你去打了。”
不愧是当过太子的人,孤身一人在山上待了那么久,还是能通过一点信息就分析出当前形势。柳依依没说话,权当默认了这种说法。
柳依依一直坐到晨光熹微才离开,就算萍水相逢,相伴这一段,倒也不遗憾,毕竟此次一别,苏木死在这场博弈里也说不定。
第二天,柳依依选了一匹上好的马,行至皇城外,回头遥望,依稀可见天辰山上的梅园。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她身着男装,头发高高束起,一开口却是女声。
“小姐,这里!”她远远地对着柳依依招手。
“琴琴,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朝堂大闹了一场,我这不就过来看笑话了嘛!”
刘琴是柳依依的副将,平时会代替柳依依混迹于军中,因此喜着男装。
柳依依回头看了一眼皇城,闭上眼睛又睁开,“走吧,我们回家!”
她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将军留步!”
柳依依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一回头是个身着锦衣的太监,“你不是皇帝身边那个?”
“小人是陛下身边的米子,奉命前来请将军回朝!”
这种时候叫她回朝,柳依依的第一反应是问:“可是陛下决定要攻打梨国?”
“不会再有战争了将军,梨国使者入朝求亲,陛下召您速速回朝。”
景国素有太子求亲,将军送嫁之说,这时候叫她回去,那只能是让她送亲了,可如今皇帝膝下没有女儿,真正未嫁人的嫡亲公主也就只有流泠长公主一个人了,“敢问公公,此次梨国求娶的是哪位公主?”
“是白念晨郡主,其实使者已经入朝有一段时间了,陛下一直没有同意许嫁流泠长公主,今日是白郡主自请和亲,陛下同意了。”
那个毛茸茸的紫衣姑娘,竟然自请和亲,是为了苏木吗?
“请公公带路吧!”
回到朝中,苏木也在,白念晨自请和亲,条件是一定要让苏木送嫁。
景元帝加封白念晨为公主,和亲梨国,由苏木和柳依依护送至梨国皇宫。
和亲这件事一解决,算是解决了朝中大臣们的一个心腹大患,此时看上去比处置自家的混账太子更重要,白念晨要求苏木送亲,朝中大臣也都自动默认,连左丞相林寒都没有提出异议。
“师兄,你等等我啊师兄!”下朝后,苏木脸色铁青,走得飞快。
白念晨抓住他的袖子,被一把甩开,“为什么要去和亲?我不需要你为我付出什么,你这样不如让我去死。”
“师兄,连我都能看出来的事,你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
白念晨说得没错,梨国使者入皇城多时,景元帝若真的想许嫁流泠,早就答应了。但他又一直没有送走使者,毕竟皇家不关心将士死活,但打仗粮草武器都是真金白银,嫁一个公主能解决的事当然最好不过。
放眼皇亲国戚,除了流泠长公主,也就只有白念晨这么一个适龄未婚的还算有点皇家血脉。皇帝真不想嫁流泠这个亲皇妹,早晚找上白念晨,如今她自请和亲,只不过是给了皇帝一个台阶,还顺带救出了苏木,是为两全之法。
苏木摸小猫一样摸了摸白念晨头上的毛绒发饰,“晨晨,你若不愿意,我就算……”
白念晨赶紧捂住他的嘴,“师兄,天子近前,你怎又言谋逆,三年前的事还不够吗?”
“再说了,”白念晨眼里闪着光,“和亲有什么不好,对方又不一定很老,万一长大很帅,又温柔又体贴,那我岂不是嫁了个好夫君,人家可是皇子唉,说不定以后我还能是王后呢,到时候我一定接你过去当大官。”
苏木:“……”
柳依依:“……”
和亲这件事,景元帝确实没有亏待白念晨,送嫁地队伍光是丫鬟就几百人,再加上无数金银玉器,当真称得上一声十里红妆了。
柳依依骑马在前面慢慢地走,这一趟,本想来皇城逛一逛,快马回去不出几日就能到广阳城,但如今带着了这些丫鬟仆人,再加上轿子里的白念晨,想快也快不了了。
“这么走,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广阳城啊小姐?”刘琴了无生气地问,她习惯了边关快马扬鞭生活,突然变慢,自然很无趣。
“着什么急呀?有这么多帅哥陪着你,回去有什么好的?”柳依依说。
“帅哥在哪?小姐你看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说这些随从吗?看他们还不如看你养眼。”
柳依依用下颌指了指半躺在马车前的苏木,“我说的是他啊,太!子!殿!下!请问您是只会躺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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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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