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话。”
郑厉再次开口，陆青妍回过神，然后想到一个问题：她现在好像该先跪一跪他。
可恶……
她内心挣扎了一下，靠着想象五年后飞鸟归林般回家的情形，才勉强低头跪下。
“东宫使女秋棠，拜见陛下。”
“回陛下的话，秋棠怕首饰被偷，想埋，挖着挖着发现有酒。”
一阵窸窸窣窣轻响，陆青妍从余光里看到郑厉走到跟前，男人毫无起伏的声音自头顶传下，“这是朕的酒。”
陆青妍：“……”
不要脸！明明是她的酒！
“海富。”
郑厉淡淡地唤了一声。
“是。”
皇帝的贴身太监海富马上冒出来，将陆青妍辛苦挖了半天的酒抱起来。
陆青妍：“……”
郑厉还是那个郑厉，哪怕做了十年皇帝，骨子里还是悍匪作风，说抢就抢，和当初几句话就将她从端王身边抢走时没两样。
就这样，那主仆二人带着酒走了。
陆青妍气得够呛，一夜没睡好，第二天顶着张苍白的脸去外院，吓其他人一跳。
“秋棠，你这是怎么了？”
“这脸色，是不是生病了？”
……
陆青妍目光幽幽：“见鬼而已。”
皇帝，贪心鬼，半夜打劫东宫。
众人本就惊惧于闹鬼传闻，一听她这么说，更慌了。就在他们商量着要不要抄经书的时候，大内总管海富来了。
“海富公公这么快又送新人过来？”
“不像呢，没见后面跟着宫女。”
……
“呀，是来找秋棠的！”
“秋棠！海富公公找你，快过去！”
陆青妍只得挪过去。
海富在旧东宫宫女们面前向来肃着脸，今日却一改常态，笑容可掬，朝她宣布：即日起调往长安宫，侍奉御前。
长安宫是皇帝寝宫，包含御书房，是郑厉一天里逗留时间最长的宫殿。
陆青妍惊呆：“……为什么？”
“陛下圣意岂是我等能猜的？不过，陛下夸你挖酒挖得不错，还赏了你一件狐白裘，说是以后再晚上挖坑也不会冷呢！”
陆青妍：“……”
说什么呢这该死的郑厉！
海富让身边的小太监打开手中木箱，里面正是御赐狐白裘，色如新雪，轻巧柔软。
陆青妍从前见惯好东西，自然不把狐白裘当回事，但其他宫女俱是一脸艳羡。
海富：“领了赏，就随杂家到长安宫吧。”
陆青妍无法，只得跟着他离开旧东宫。
＊
一路上，海富嘴巴就没停过，跟陆青妍细说服侍帝王的注意事项。
陆青妍：“要不您换个人？”
海富捏着兰花指佯嗔：“这玩笑开得不好，可别在陛下跟前开。”
陆青妍：“……”
她又问：“那五年后我还能提前出宫吗？”
海富：“哎哟我的小姑奶奶，陛下可好久都不让女人近身了！”
陛下今年二十八，后宫里别说皇嗣，连个妃嫔也没有，大臣们都快急死了。
这秋棠姿色虽比不上先皇后，海富也不明白陛下看上她哪里，但海富知道：哪天她真被临幸，那就是独占圣宠了！
海富朝陆青妍暗示道：“这些年三宫六院虚空，长安宫更是连个宫女都没有——你懂杂家的意思吧？”
郑厉竟患了隐疾！陆青妍十分意外，又幸灾乐祸地点点头：“懂。”
海富见她极力忍笑，以为她是想着飞上枝头太高兴，满意点点头：“懂就好。”
又走了几步，陆青妍才想起来，不对，郑厉患隐疾，跟她提前出宫有什么关系？
然而，御书房已近在眼前，海富又绷起脸，摆出一副恭敬谨慎的样子，带着她走进去。
＊
御书房内。
郑厉正在批奏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海富朝陆青妍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是上前站在御书案一侧。
陆青妍：……倒是说清楚什么意思啊？
干脆学其他小太监，在墙边站着。
御书房的布置摆设，自然天下第一好，地火十分充足，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比旧东宫不知好了多少倍。
陆青妍昨夜没睡好，现在被暖气一烘，很快就开始眼皮打架，心道：就稍稍闭目养一养神，不会睡着的……
这一合眼，似乎就跟外界隔绝了，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多久，耳边有人在说话——
“哈哈哈这小宫女怎么回事儿？哟，睡得真香，有意思！皇兄，您把她赐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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