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镇是第二天才在自己房间醒来的,一睁眼,胸口和颈后便有一种懵痛齐齐传来,他茫然揉着后边脖子,按了按胸口。
“白公子醒了,太好了——”
常年伺候他的宫女小泷欢喜跑过来,然后拿过他的鞋子替他穿上。
“公子,您睡了一天了……”
“太子呢?”他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心里还在想不好了,他一天不在太子身边,平时太子白日代替皇上处理政务都是他在旁边伺候的,这样一想,他便起身要往正殿去。
小泷却两句话就拉住了他的脚,“太子在金銮殿代理国政,太子说了,公子若醒来了先把药喝了,不要乱跑。”
“药,什么药?”一股缺失的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白予镇怔怔望着小泷。
“公子果然不记得了……”小泷叹了口气,突然愤怒的说:“都是奕妃,这么缺德,竟然会鬼迷心窍去拿禁药迷惑公子!幸好在皇后娘娘误会之时太子护着公子,替公子查明了真相,不然这事传到朝堂,公子这辈子的名声前程可全就毁了……”
禁药,想起来了,是的,那日他应话去奕妃宫里,结果奕妃没来,他立刻就头脑昏沉身上发热,依稀还记得后来他踉踉跄跄的跑到东宫来找殿下时,拉着殿下的手,他一脸撒娇难受的向殿下求救……
那样失了庄重的自己,白予镇吓出一声冷汗,“奕妃怎么会认罪?她有没有为难太子!”
小泷摇头,“奕妃也不过是仗着有皇后撑腰才受皇上宠爱的,她又没有皇子根基不稳,太子带人去她宫里搜宫,虽然什么也没搜到,但是严惩她的宫人还是找到松口的,她哪敢为难太子,倒是皇后娘娘,太子和她吵了好大一架呢……”
“姑母……”这才是最要命的,别人是不知道的,可他知道,“姑母怎么为难太子?”
“娘娘当着咱们的面,狠狠掌掴了太子一巴掌,呜呜,太子那么白那么好看的脸,当时就肿了……”
就连小泷都说着说着便哭了,更何况是陪了太子这么多年的他!
愤怒的收了收拳头,白予镇出了房门,抬脚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在太子回东宫的必经之路,他等啊等,后来浩浩荡荡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远远就望到了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在太子轿子里的身影。
这伙人还没来到跟前,白予镇就傻傻朝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看呆了眼,从小到大他都知道太子是长的极好的,可是许是现在他长大了成熟了,也终于知道欣赏男子之美了吧,他竟然不知道当他再度审视太子的时候,这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主子浑身的气质竟已经是这么高贵不可方物了。
白予镇突然想到小泷说的,这么明艳傲气的太子,怎么能收人掌掴!猛地心里一股怒气溢上胸膛,还有一种苦苦的味道,白予镇觉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难受,这是什么感觉,他不懂,他也从来都没经历过。
太子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仪仗停下,他静静坐在软轿里,高高在上的望着他。
白予镇再也忘不了这一幕,当他怔怔抬眼在下仰望着太子的时候,太子那双冷清孤傲的眸子里溢出来的些许笑意,在今后漫长的一生里,无论他见过多少明丽耀眼的眼眸,都没有此刻殿下的眸子令他欣喜,令他颤抖。
“殿下……”他闷闷的开口,单膝跪地,“予镇对不起殿下……”
好像他总是在给他惹事呢,从小时候刚去他身边不久,就与人干架跌落水里的他一样,犹记得那一次,太子为他急到了,生生病了半个月不说,到后面还被皇后姑母记恨,三天两头趁着皇上不在,遣散宫人冷言冷语的羞辱他。
他的太子殿下也是个没有母亲喜爱的人啊,偌大的大封皇朝又有谁知道这一点?可怜其他几个皇子都妒恨他,总觉得太子荣宠无双占尽了天下所有的宠爱,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年殿下一个人在东宫面对亲生母亲的厌恶时都是怎么过来的。
白予镇心里那股酸痛的感觉再次袭来,压不下,也吐不出来,他内疚的跪在仪仗跟前,等候着太子的责罚。
等了很久,霸气坐在软轿里的人却轻轻的笑了,气息虽弱但气势很强的调侃他,“身子好了?怎么不听本宫的话跑出来了。”
他竟完全不怪他,他闯了这么大的祸,白予镇抬眼,羞愧难当的摇头,“臣该死,臣不该连累殿下!臣……”
“好了,这事早已经过去了。”殿下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挥挥手制止他继续说,开口示意仪仗继续向前,殿下垂眼望着紧张守在自己轿边同行的身影,修长的五指放在软轿上,他滴滴的优雅敲打边缘,“你别再提,走,回去随本宫办一件事。”
“是,殿下!”白予镇知道对方这是包容他,他哪里还好意思再说些什么,连忙更加忠心耿耿的护着太子,大家一起回到了东宫。
等太子终于坐下来的时候,白予镇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自责问他,“殿下,皇后娘娘打你了是么?”
生母不疼,这是太子心里一直隐藏的很深的痛,如今见他蓦然提起,白予镇只见对方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心里一疼,连忙跪下后悔对他说:“微臣知错了,微臣不该问殿下这个——”
封成驭喝茶轻笑,“这关你什么事,你在本宫身边这么久,母后对本宫的习性……你是早就知道了的。无妨,不要紧。”
白予镇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不要紧,是皇后的无情令他不要紧,还是他当日的掌掴之辱让他觉得不要紧,“皇后娘娘太不应该了,但是微臣更加奇怪,微臣素来与奕妃并无来往,她为何要在自己宫里冒这么大的险来陷害微臣!”
说着说着,他越说越气。“微臣被处罚奕妃又有什么好处!”
“你懂什么?”早已经知道一切真相的封成驭冷冷放杯,紧捏杯角,“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死了?”白予镇闻言一惊,嘴巴长的完全合不拢,“是皇后?不可能,是殿下处置了她对不对?”
殿下肯定是为他出头的,这一点他清楚极了,他很高兴,但是他也好担心。
“殿下,奕妃毕竟是皇上的妃子,这半年她又受宠,虽然如今皇上不在,您代皇上执管前朝,但这些妃子娘娘的事您直接杀了,好么?”
“不是本宫杀的,本宫只是将她下在牢里,本想等父皇回来再处置的,但今天白日她已经畏罪自杀死在后牢,父皇要是回来也没有什么。”
“畏罪自杀?好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他淡淡苦笑,有哪个人会甘愿自杀,这背后总是因为有人借了她的手办事又要让她死罢了,但是他不愿再让白予镇沾染这些问题,于是厌烦的闭上眼睛,“这些事你别问,你也别管了,去把你的药喝了吧……”
药?白予镇闻言一愣,而后就连耳根子都红了,他当然想起了自己那天是怎样失态拉着太子就哀哀诉说自己乱情了的,没脸再待在这了,他连忙退出这儿从送药进来的宫女手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再回来的时候他尴尬问道:“殿下,之前你说要微臣陪你去办事,是什么事?”
对方突然忧愁的叹了口气,轻轻说:“是这样的,你过来……”
……
“千机阁?”那是什么地方?从太子嘴里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白予镇心里一片疑惑,“这名字听起来像是江湖教派。”
封成驭赞叹的笑,说:“没错,予镇你越来越聪明了,这正是一个江湖教派,只是这个教派很特别罢了。”
“这有什么特别的?”白予镇不解。
封成驭说:“这千机阁阁主神秘莫测,相传他姓夜,但是也不知与朝廷有什么仇,但凡朝廷命官被他撞见他便一定要杀尽朝廷人,如今他的教众遍布封朝而又神秘莫测,前不久利州刺史又被暗杀,现场留下千机阁三字,父皇临去祭天前就命本宫好好调查这事,本宫派人四处巡查,现在已经有些眉目,这样猖狂的邪教,本宫身为太子不能让他一直危害朝廷!”
“殿下是打算自己亲自去民间私访这个邪教?”白予镇闻言神色一冽,提到正事,他就一改之前的随意之色变的非常认真起来,“微臣愿意代殿下去宫外寻找千机阁的成员下落,但是殿下天之骄子千金之躯,您万万不能冒这个险!”
“为何不能?身为太子者受天下养,可是在天下人需要的时候,本太子就要立刻走出来以养天下……”他轻轻一笑,五官分明俊朗的眉宇间竟带上了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昔日父皇当太子时还去民间云游历练过,难当本宫就只能待在深宫养尊处优。”
“话不能这么说,太子殿下亲自出宫与邪教来往,这到底是太冒险了……”
白予镇知道自己是拗不过殿下的,但也没有办法,他明白太子是个多么执拗而倔强的人,“那请殿下一定要带上微臣,微臣在任何时候一定用心保护殿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是吗?”封成驭眼神一暗,脑中突然想到第一次见他时,他也是这样说的,“小时候你也说你可以为本宫而死……”
“额……”白予镇现在为自己小时候的童言童语感到很不好意思,拧着一把剑站在那,傻乎乎的笑。他感觉的出这一刻,太子殿下的心情突然变的很好很好。“罢了,走吧,咱们……”
“嗯?”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白予镇还听着呢,但就听殿外宫女突然进来,跪下禀告道:“太子殿下,白宰相前来求见……”
父亲?白予镇一听心一沉,他很怕是不是爷爷出什么事了,于是赶紧转头望向太子,“殿下!”
封成驭听到宰相来了心里也高兴不起来,刚刚因为回忆小时候的时光而升起来的甜蜜感消失的干干净净,他不甘心的拧了拧眉头,迟疑一下轻声回答:“宣他进来。”
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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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想不出古诗了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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