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来关注一起事故……”
“昨天傍晚九点多,龙川望江东路山脚下发生了一起蹊跷的车祸,一位热心女学生为了救一只白猫突然冲到路中央,被一辆不知为何提速左转的东风皮卡撞飞出去。”
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走廊上,一条新闻正从悬挂于顶的电视机内清晰播报。
而裴夏躺在病房。
历经几小时的紧急抢救后,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她听不见女主播说话,自然也就不知道电视机屏幕上,那正在播放的车祸监控有多奇怪。
“来,麻烦导播倒退十秒,放大一下司机驾驶室的画面。”
“从司机的驾驶速度可以看出,在离红绿灯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司机的车速依旧很快,但随着左转绿灯跳黄,司机开始减速,看他的表情似乎骂了一句国粹,旨在抨击这个不懂事的红绿灯为什么不多等他一会。”
“可不知为何,到了这里。”
导播很配合地切下暂停。
也就是十秒后的瞬间,已经放弃抢灯的司机突然一脚油门猛冲出去,把另一边,本来站着等红灯,却又博尔特附体两脚跨越半个斑马线的女学生撞飞。
至此,车祸诞生。
“目前司机运送的货物来源何处,是否正规,有无危险等问题,已在警方加急调查中,请观众朋友们持续关注我台,我台将………”
后面说了什么已无人在意。
除观众外,连医院的病人护士都窃窃私语起来。
因为不仅这车祸奇怪至极,就连新闻女主播口中所述的那只猫,也诡异的很。
“诶你说……”护士A捅了捅护士B胳膊,神戳戳问:“那真的是一只猫吗?我怎么看都觉得新闻乱说,哪有猫浑身自带圣光的。”
“谁知道哦。别管这些有的没的,咱医院的离谱事你还见的少?小心好奇心害死……”
护士B做了个抹脖儿的动作。
“也是。”护士A换好吊瓶,抱着板唏嘘:“这女学生可怜呐,年纪轻轻…就……”
“嘘。”
两位护士交换个眼神,就默契地退出了病房。
没人看见有道绿光从病人体内静静向外蔓延直至覆盖下半身。
裴夏真以为自己救了只猫。
发生车祸前几秒她明明忙着低头看手机切歌,谁知突然一股强烈的吸引力迫使她抬头,刚看清路中央那发光的白毛物体好像是个猫,整个人就健步如飞起来………
字面上的健步如飞。
她长这么大从不知道自己一脚可以迈这么远。
两下就到了那东西跟前。
意识不受控地把它搂进怀里后,剧烈的撞击声响彻耳畔,然后她感觉自己双脚离地了,智商占领高地了。
低智商那种……
拜托到底谁蠢到等红灯等一半抽疯跳去路中央啊!她又不是想死……
看过新闻的键盘侠也借此攻击起她来。
而双腿和大脑通通失去知觉的裴夏与世隔绝有苦难言。
昏迷的人对时间没有概念,但躺在病床上的体感越来越不好,原本脸颊还有点婴儿肥的裴夏瘦了很多,散开的长发在对比下变得臃肿起来,垂在脸颊边,又曲曲折折埋进枕头里。
她的嘴巴没有血色,像窗外飘下来的第一场冬雪。
降温了,天更冷了。
“你终于醒了。”
慵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可病房却安静如鸡。
当裴夏用手挡住天花板刺眼的光,皱着眉起身努力寻找记忆时,她扭头看到了18楼外的夜景。
“已经第二年冬天了。”
“你是…谁……?”
裴夏费力想张嘴,却根本动弹不了。
滴滴滴滴——
旁边的监护仪突然警报急响。
很快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杂乱的脚步声配合护士麻利的抢救手法不停冲击裴夏的神智。
“什么情况?”
“病人血压骤降,心率一下掉到30多。”
……
“咦?好奇怪?”
“停下,病人好像恢复正常了。”
“赵医生,她是不是就是咱们科那个死八百回阎王都不收的神人?”
“用词要准确,只是病危了53次。”
只是……病危了……53次………………
【好吧医生你最大你说什么都对。】新实习护士如是想。
“别乱动了,等他们走了再说。”
那慵懒的声音又响起。
却不是病房内任何人说的。
裴夏按照他的要求,乖乖不动了。
只因刚才裴夏惊恐察觉,自己压根就没起身,她整个人都快坐折叠90°了,那反射着病房内饰的窗户上却没她半个影子。
“我怎么了?”
所有人走后,病房又空了下来。
裴夏的心脏稳稳跳动着。
“你刚刚幽精离体了。”
“蛤?”优金?那是什么?
“幽灵的幽,精神的精……”
裴夏从男人的语调里听出一丝无奈。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人魂,你的三魂之一。在天魂和地魂不在的情况下,人魂离体会死。”
“噢……”
裴夏似懂非懂地应声。
她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病危53次了。
不都说人有什么三魂七魄吗?按这男人的意思现在只有一道魂留在自己体内,岂不就随随便便要病危?
“那我的天魂地魂去哪了?车祸被撞飞了?离体了还能找回来吗?要做法不?”裴夏问一半,又调转话头,“不对等等,所以你是谁?为什么在我脑子里?”
“我是一只白鼬。”
不知怎的,裴夏依稀听到了对方磨牙的声音?
“一,只,修,炼,了,五,百,年,的,白,鼬。”
“噢……”裴夏有点懂了,“白鼬精!”
“我精你个大头鬼啊!”
裴夏的脑海一阵白光闪过,那号称白鼬的虚空男人就突然变得具象化起来。
薄雾寥寥中,他穿着绢绣了烫金云纹的细纱青袍,头戴玉饰,银发半簪。风微动,如月般轻洒的银发拂过额前,争先向后掀开那绕圈固定的玉饰真容。
别人缠发带,他缠坠着水滴玉的七彩琉璃串珠。扇柄一打,便自须弥间踱步至裴夏跟前。
“你你说就说,别吓人。”
裴夏话是这么讲,但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哪算得上恐怖。
简直美得过分了些。
疏眉星眸,瞳浅见底,但气质顽颓不可测,挺翘的鼻梁轻轻一皱,嘴角就荡起狡黠弧度。
“看够没?无耻的人类小孩。”
“咳…,Sorry。”裴夏耸耸肩,由衷道:“你真漂亮。”
“那是自然。”美丽的白鼬精下巴一扬,骄傲起来,“本仙乃族门公认的五美之一,追求者从四百年前就没断过。话说回来,骚瑞是什么意思?”
裴夏抽了抽嘴角,像科普【幽精】一样科普起【骚瑞】:“英文,对不起的意思,不重要。”
“倒也不用对不起,没那么严重。”白鼬精正色道。
“所以你是个白鼬神仙?”裴夏好奇。
“哼!”它……哦不,他。他突然竖眉瞪眼,声调拔高,“我倒想!无耻的人类小孩,你可知你坏了我多大好事?!”
【无耻?我?哪里?】
从最开始,裴夏就没忍住想反问。
“怎么说。”她手一摊,表示请开始你的表演。
“就差一天!老子就差一天就得道升仙了!可下了山路,你这个无耻小娃却冲到我面前!”琉璃珠在白鼬精激烈的诉说中叮铃摆动着,“天地可鉴日月为证!我一修炼五百年的鼬仙,需要你来救嘛!!”
裴夏:“……”
#?/*&!@*%#!…你以为我想救啊?
“假仙。”裴夏小小声。
“什么?!”白鼬精大大声。
“我是说……,还以为你对我施了什么点穴法术,才让我突然飞到马路中间保护你。”
“难道这破事不是你做的?”白鼬精反问。
他可清楚记得,当时不知为何突然灵域飞扩,使他一下卸去大半能量,动弹不得,直到这无耻小娃把他抱进怀里。
“呃。”
裴夏摇头。
你看我哪里长得像会施法的妖魔鬼怪?
“难道,是那具尸体?”
白鼬精蹙眉。
裴夏有点惊讶:“那不是一具死尸吗?”
他眯眼,细密的睫毛立刻在眼下笼起一片柔和阴影,“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
“啊?都、都死成那样了。”裴夏皱巴着脸,说不出的嫌弃。
失去意识前,她可亲眼看见那条状物是如何滚啊滚,滚到自己还差半公分就亲密相贴的脸跟前。臭倒不臭,就是又黑又破又干巴的,磕掺得很。
“那只是表象。”白鼬精答,“正常人死皆空,魂魄离体,功德自动送审核兑,他却只少一幽精,功德尚在。”
“你不是说天魂地魂不在的人,离了幽精才会死吗?”
“确实。他只缺幽精,本该精神失常,找个有道行的给他喊回来就行,喊不回来也就是躺着当植物人,不会变死尸。”
“所以?”裴夏歪头。
“所以他不是人啊笨蛋!”
“懂得多了不起?无耻的白鼬精。”裴夏咧嘴怼回去。
“嘿你!”这冷不丁一招给白鼬精气噎着了,他滚了好几下喉咙,才顺过气道:“我虽临门一脚无缘成仙,但怎么也不是你口中那些个精怪小妖,我是精、灵。雪地精灵。属灵族。”
没说够,他又接了句:“灵族修五百年跟妖族可大不一样。就妖族那年历,滚得慢——到出奇。”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大概每族每界都有自己的时间法吧。
裴夏默然。
“还有奇怪的是……”
“什么?”
“算了没什么。”
白鼬精摇头,懒得跟人类小娃细细解释。
这具沉睡假死的尸体要让那些个半吊子碰上,肯定以为尸体七魄枯败三魂全无,毕竟探查时根本查不到三魂的痕迹,而七魄也只有微弱波动。
这放在去世几年的尸体上是合理的。
它的外表也很符合只去世几年的样子。
但他可看得出来,人魂虽走,天魂地魂却安然在体,只是封停了,需要被唤醒。
最重要的是,他无法确认这具尸体的修为。
这说明这具尸体绝非尔尔,很有可能道行远高于他,将他屏蔽在外。
“对了。”
白鼬精…灵回过神。
“虽然本仙不屑与你这无耻小娃为伍,但报恩乃仙家天性,以后你称我白彧,我会保你几年平安。”
“没成仙也要报恩么……?”裴夏凑上前去,摩挲起下巴来,“该不会你们灵族有什么规矩,被人救了不得不报恩吧?”
“你管那么多!”白彧胳膊一抱,转过身去。
不想搭理裴夏。
“呀怎么办,被我这个笨蛋猜对了。”裴夏难得开心,跟白彧做起鬼脸。
“小心把我惹生气我施法弄你!”他扭头,恶狠狠说完,又扭回去。
“如果可以的话你早就施法了还会等到现在?”裴夏毫不输阵,边调侃边弯腰,“话说善良的雪地精灵让恩人摸一下尾巴不过分吧?”
“喂!”
白彧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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