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头安装在天花板上,热水淅淅沥沥地打下来,将两人一并淋湿。
于南已经将身上的衣服重新脱了下去,站在水流正下方,全身湿透,他朝迟雾勾了勾手指,“迟雾,过来。”
迟雾顺势关上门,走过去,手扶着他的腰,低头凑近,密密麻麻的吻从眉眼出落下,一路下探,直到敲开齿关,温热的水顺着嘴唇流到舌头上,一下接着一下地舔舐。
于南的嘴唇被他咬得有些泛麻。
迟雾一遍遍低声叫他名字:“于南。”
他的手停留在于南的胯骨上,那儿刚才被他留下了几个鲜红的痕迹,经过水流洗礼,红色愈发鲜艳,如同几朵刚种下的红玫瑰,而白皙的皮肤则是包裹着玫瑰的寒雪,在迟雾手中快速融化成了滩水。
但玫瑰之下,还有着块包裹骨头的寒冰。
迟雾的手摸过去,没怎么停留,此刻卫生间里的顶灯格外明亮,几乎把他的每一分反应都照得干净,仿佛他也成了聚光灯下,被无数冰冷的摄像头对准的影片主角,甚至生出分难以言喻的羞耻感,他只能匆匆带过,压根儿不敢再像方才一样明目张胆地去撩拨。
身体里的燥热很难压下去,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迟雾吮.吸着于南的舌尖,水流从嘴角滑下去,如同**的涎水。
卫生间里有面覆盖了半面墙的落地镜。
他将于南抵到墙壁上,余光里就是镜面里交叠在一起的白花花一片。
“我们现在算在一起了吗。”迟雾松开齿关,看着于南,努力放缓呼吸,轻声说:“你是我的男朋友了吗。”
于南抓着他的后颈,很低地“嗯”了一声。
随着这声落。
迟雾万般虔诚地亲吻了下他的肩头。
于南的视线追随着他的动作,等着两人再次对上视线,迟雾笑了一下,而后叫他:“男朋友,迟雾的男朋友。”
他的吻如同只在人类躯壳上不断跳跃的鸟雀,一下下地往身体上落,没有宗法,不过每次都很轻,甚至都没有水流砸到身上引起的感觉明显。
迟雾彻底将于南抱起来,手扶着他的腿往自己腰上送。
“你也叫叫我。”迟雾在他耳边说。
于南学着他的叫法,开口道:“男朋友?”
他的嗓子还哑着,声音从喉咙里跑出来如同被蒙了层薄薄的纱,一点点地往外透,一寸寸地往迟雾的身上缠。
迟雾的手摸到控制阀上,将水流调小了些,之后又把手伸到淋浴头下,接了小捧水,将水往于南的腰腹上洒,又用手指往腰后探,一路往下,小心翼翼地疏通。
“嗯,就是这样。”
迟雾的手指很灵活,甚至有几下误打误撞地摸到了节点,摸得于南小幅度地颤着,抱他抱得越来越紧。
这种情景在迟雾的梦里发生过很多次。
都说梦境无法共感,所以人才常用痛感来区分梦境与现实,但每每做这种梦的时候,迟雾都能感觉到一阵实打实的快感,那从梦里穿梭出来直接刺激神经。
迟雾原本以为,现实可能也就是那种感觉。
但不是。
梦里就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他只能以第三视角游离着,观察全局,而后在梦将醒的那一瞬突然感受到,随着梦碎而绽放开来的快感,但现实,他却可以完全自己掌控深浅快慢。
不只是一次次的相撞,而是迂回地磨。
随着意识被浪潮压挤,迟雾眼神几近痴迷,他感受着于南在被自己牵动。
他们是在高空走着钢丝的人儿,摇摇欲坠的每分每秒都让人感到窒息,直到呼吸通过口齿续接,互相安抚,互相救慰。
“于南。”
迟雾情不自禁地开始说那些压在心底的话。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走吧,带着九月三走的远远的,找个暖和的地方定居,然后我们结婚,在一起一辈子。”
随着这句话落。
于南的头上扬着,将调水阀撞下去些。
水流瞬间剧增,凶狠地在两人身上冲刷。
与此同时。
有些东西也在往外流。
于南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闭着眼,任由水流砸到脸上,缓了会儿,他才从水流里走出去,站在墙角看着迟雾。
迟雾的全身上下都是红的,尤其是刚用完的硬骨头,像是被涂上层掺水的血一样。
他侧眸看着于南,问:“还要再来吗。”
话是问句。
但他看向于南的眼神分明就是邀请。
不知餍足。
“都用没了。”于南说。
迟雾想说床头小盒子里还有,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算了。
别表现的太急色。
于南估计也累了。
迟雾“哦”了一声,就走到水流中央,随便洗了两下,就扯过条浴巾围住。
“要我帮你洗吗。”迟雾又凑到于南身边问。
于南扫了他眼,直接把他推出卫生间,说:“不用,出去吧,这里面有点儿不通气。”
刚才两人的身体完全贴合。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迟雾的胸膛起伏。
迟雾呼吸很费力。
也是时候该停了。
他到底还是顾及着迟雾的身体。
迟雾出去后,就从床下把衣服捡起来,找出于南的衣服叠好放到床上,才把自己的衣服套上,之后就拎着个小板凳,坐到卫生间门口等着。
但他也没闲着,开始用百度搜索——
【第一次过程中伴侣一直在抖,是疼的还是爽的?】
答案五花八门,全是各种插科打诨。
正经的科普也没什么参考价值,几乎都是各种术语的堆叠,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迟雾要是真靠科普文章来学东西,估计这辈子都只能停留在蹭蹭的层面上了。
迟雾翻看了会儿,又抬眼看了下玻璃后面那团黑影,简单判断了下于南现在洗到哪一步,才重新低头看向手机,与此同时,屏幕上的界面也被切换到了和一人的聊天记录上。
往上的记录,迟雾这方发过去的信息都是以哥为开头,分享过去的消息也大多都是家里的事儿,篇幅有长有短,而那头迟延宁的回复基本是些简洁的文字,有时会穿插两个可爱的表情包,都是很多年前表情包的概念刚出现时,被搬到市面上的类型。
如今看来,略显幼稚老土。
迟雾盯着聊天记录。
其中还有一句,迟延宁说的。
[给你买了糖葫芦,橘子的。]
是“迟雾”爱吃的。
他时常冷漠,时常体贴。
冷漠,是对着他这个迟雾,体贴,是对着记忆里的那个“迟雾”。
迟延宁骗他。
他分明许诺,只要他接受替换记忆,就把于南送走。
钱也一并交付给于南。
之后天高路远。
再也没有那个孤儿院里蜷缩着叫痛的孩子。
但迟延宁骗他。
一切都是谎言。
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如果他没恢复记忆,或许就只会像上辈子一样不断循环,成为个被鱼钩贯穿头颅后再扔回海里的鱼,分明已经成了取悦渔夫的小玩具,随时都会没了命,却偏偏还在愚蠢地洋洋得意,得意自己再次回到海洋,只要稍加努力来摆脱鱼钩,就能重获自由。
而于南上辈子的死。
从自杀变成了谋杀。
于南死后那三年,迟雾无数次推敲细节,甚至想过,是不是自己太笨才没发现什么凶手留下来的线索,如果这个凶手真的存在,他又该如何。
最初迟雾想的是报警。
让那些警察重新定性于南的死亡。
告诉他们,于南不是什么心理疾病患者,他很好,他是被人害了。
后来时间长了。
迟雾都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心里扭曲了,还是找到真正的自我了。
他想的是,一旦让他找到可能是凶手的人,无论线索是否齐全,无论法律是否定罪,只要他确定这个人杀害了于南,他就要和这个人一起去死。
绑在一起,从高楼坠下。
网上的人都说跳楼是最痛苦的。
恐惧被无限扩大,死前走马灯也无尽漫长,摔得粉身碎骨后还残存意识,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扭曲变形,以及身下血液的慢慢扩大,就像被搁置在诡异的祭祀阵里那般凄惨。
但现在呢。
他已经能判定迟延宁和这事儿脱不了干系。
他要怎么做。
一起死吗?
他好不容易恢复记忆,拥有渴望的那条小鱼,他真的,还舍得死吗。
还是放任不管,直接逃离?
如果那样,上辈子的于南,是不是就成了无所谓、没人在乎的献祭品。
此时此刻,他会不会,正在某个世界里游荡,成为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鬼魂,可怜又无助。
这种时候,他会不会后悔,后悔选择去找迟雾、靠近迟雾。
迟雾盯着屏幕走神。
好半晌。
他才抬起手指,点开信息框。
但就在他刚准备敲出行字时,手机“嗡”响一声,来了通电话。
迟雾缓了下快速跳动的心脏,才接通电话。
“迟雾?”温琳说话时依旧习惯性高挑着调调,用起来怪不正经的,“今晚出去遛遛?顾宁一也在,说不定他还能教教你数学题,让你来波勤能补拙的实操。”
这道声音冷不丁处在现在耳边,几乎让迟雾恍惚了阵儿。
迟雾拿着手机起身,走到窗边,远离了卫生间,才回复那头:“没时间。”
温琳怪可惜地“唉”了一声,又说:“你刚打了温程安,现在又这么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迟雾,你真无情啊。”
迟雾听着那头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现在处于一种被剥离的状态。
记忆将他从迟家迟雾这个身份中剥离出去,而通过这个身份产生的全部关系也与他没有了半分瓜葛。
那根本不属于他。
而温琳在这场角色扮演的游戏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迟雾不知道。
但总归。
都和他没关系了。
迟雾问了句:“温程安怎么样了。”
温琳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卡顿了两秒,才说:“还在病房里,怎么?”
这时候,卫生间的门被推开。
大片水雾里,于南走了出来。
于南身上穿着浴袍,围得很紧,但锁骨处还是有些红痕露在外面。
他看了迟雾一眼,意识到他在打电话后就没靠近,而是从床上捞起自己的衣物换上,又从口袋里找出烟盒,点了一根,细慢地吸着。
于南吸烟时眯着眼睛,透过烟雾看向迟雾。
迟雾和温琳草草说了两句,简单了解了下温程安的情况,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收起来,凑到于南身边去。
于南身上的沐浴露味很重,再混合着烟草味,是一种很奇怪的味道,让人闻了之后快速上瘾,下意识地想去找源头。
迟雾在于南的嘴角啄了下,说:“好香。”
于南却盯着他,问:“刚才你说的结束,是什么结束。”
“结束?”迟雾重复了下,才想起来,是他脱口而出的那句“等一切都结束”。
于南好像只是随口一问,直接走开去找烟灰缸,把那吸了两口的烟给掐了。
迟雾刚开始动作很慢,但总有**掌控大脑的时候,速度也越来越快,现在他后面泛着细丝丝的疼,应该是磨坏了。
迟雾看着他背影,想了会儿,才说:“于南,你记得我说的那个另一层记忆吗。”
于南扭头看他,“记得。”
迟雾说:“如果我说,这些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我是死了之后才重新来过,你信吗。”
于南盯他两秒,判断了下这话的可信度。
很低。
就像是精神病患者扯出来的东西。
但他看着迟雾的眼睛,就那样不躲不避得看着他,里头还藏着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怕他不信。
于南说:“我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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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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