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半小时。
生无可恋的霍惊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活像抽了三魂外加七魄。俞栎一直在洗手间,一直……
一分一秒数到了11点,霍惊云可是早上5点就开始了蹲守!往常俞栎总担心自己睡眠不足,今天这是怎么了,可劲磨蹭?
真是期盼有多高跌得就有多重。霍惊云瞅了瞅忧愤难当直冲九霄的小云云,死的心都有了。
猛然间,一句话撞进心胸,活活将他浇了个醍醐灌顶——俞栎曾说自己16岁被人……
莫非,他是在害怕?
当年的痛苦犹如鬼魅一直如影随行,所幸从那以后一直没有类似情景。然而现在不同了,他正与心里最痛苦的记忆艰难抗争着,然而又不得不走进感情的刑场,履行“爱”这个字所承载的责任,哪怕受到伤害,甚至精神凌迟。
两个人走到今天,已经共患难过无数次,为了对方命都能不要。但是,对于两人从未完成的肌肤之亲,久经善战如霍惊云也不敢保证,在俞栎那里感受到的是什么,自己会不会摇身一变成了伤害他的人。
他不知道那时候俞栎经历了怎样撕心裂肺的疼,在被侮辱被损害之后,又落下怎样经年不去的伤,他只能咒骂着自己的急功近利,一骨碌下床,又极不甘心,走投无路般打算回自己房间。
这时,洗手间门开了——俞栎背着手坦荡荡站在自己面前——跟当年初次见面时一样。他变戏法似的从藏在身后的手里抖出了一条领带,然后套住了霍惊云脖子:“想临阵脱逃么警官?”
“啊?啊,不,没有。”凛冽的雪松香经水汽氤氲尤其浓郁,霍惊云情不自禁闭上眼深吸一口,**蚀骨。再睁开眼,那猩红的血丝透出狰狞的隐忍,他颤栗着说:“我是怕你——”他找不着自己声音了,被狐狸精勾了魂去的人,大抵如此。
俞栎往前进一步,霍惊云就往后退一步,城池寸寸失守,很快被蚕食鲸吞到了床边:“别,你还没准备好,我——”心脏狂跳到他说不下去了。
退无可退,俞栎将唇抵在他耳边低低一笑:“怕我?”
“不不不,不是那意思,你不怕我那个——”霍惊云指了指下面。
“一年前怕它怕得要死,后来就很……”俞栎波澜不惊地承认,却激起了听者汹涌澎湃的血气,霍惊云忙不迭问:“很什么?”
“很期待,想过很多次。”俞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无法自抑地多看了几眼。
霍惊云使劲稳了稳呼吸,才心有余悸地艰难问出:“我怕失了分寸。”
“这是分寸么?”俞栎两手比划了足有一把标准的学生尺长。
“干嘛呢,笑话我啊?要不是因为是你,我——”情急之下,居然说错了话,霍惊云打死自己的心都有。
俞栎不以为意,他抓住霍惊云的手,从颈上开始游走:
“这个场景,我从去年就开始模拟,总是没什么突破,干脆满灌疗法。”
竟然忘了,他是搞!心!理!的!
警界第一儿郎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没等自己反客为主就被将了一军——雄姿英发的小云云高高兴兴被抓了!
拨火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个什么量级的玩意儿,下一刻就被抱着扔上了床。
他闭上眼睛,两手死死抓住床单。
霍惊云却没再进一步,拽着俞栎的手搭上自己的背,轻轻啜了他紧皱的眉心一下:“栎栎,我来了。你可以随时赶我走,要是不忍心,就咬我好了。”
“……好。”俞栎沙哑着嗓音,仍然没有睁眼——他不想让霍惊云看见自己眼里的恐惧,对自己的恐惧。
霍惊云又轻轻咬住他耳朵:“但只要你不松手,就会知道我是个多靠谱的人。”
俞栎陡然睁开了眼,大气凛然地点点头,似乎在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怎么会不知道。
然后就挨了霍惊云十足十的咬啮——嘴唇破了,那狡猾玩意儿居然在贱笑!
激得斗气十足的俞栎自然不肯就此放过,反手一抓,某人背上就添了几道红爪印,凶手笑起来比某人还狡黠,好像在说:你叫我不松手的哦。
霍惊云笑意更深了,这次换做轻轻舔舐被自己咬出血的伤口,手游走得大开大合。起初俞栎还是不大自在,玩游戏似的此起彼伏,哪哪都是搭错的筋,浑身硬挺如石板。又过了会儿,不知道是对手技艺高超,还是身体熟悉了这份亲密,他的呼吸逐渐深沉起来。
等一股温滑被手指送进来时,如入梦境的俞栎才重新醒来。
这人……细心得像个老妈子啊。
爱,并不存在于脑子的烦乱里,也不产生于错综复杂的逻辑,而是在鼻尖相触、鼻息相交、唇齿相依、肌肤相亲里。整个过程很长,他的手一直在安抚他,他抚摸那柔亮的发,瘦削的肩,感触喉结的滑动,与他骨节分明的十指相扣,在他蹙眉咬唇忍耐时吻他紧闭的眼,轻轻抹去他鬓间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疼吗?”
俞栎伏在霍惊云手遒劲的臂上喘息片刻,冲他腕上狠咬下去:“别停。”
“嘶~”霍惊云仰头抽气,却受了莫大鼓励,身下动作越发剧烈。
“我……”俞栎说不出话,赤红的脸颊埋进毯子里。
“我爱你。我他妈爱死你了,谁也不能伤害你。你是我的!我的!哦,俞栎,俞——”低吼声戛然而止。
在剧烈打颤中,时空悉数消退,所有的具象都匿于无形,俞栎的心突然就被一股强大的暖流攻占,扭曲的脸上不知是痛还是快。他听不到彼此起伏交错的喘息声,嘴角明明上扬,却又无法自抑地泪流满面。
他像中枪的鹿一样栽倒。
他伏在床头,霍惊云就这么一直轻拍他的背,在他耳边低喃。
11年前,不经人事的他活活被剖开的惨痛经历、比剖心挖腹还要痛苦的丢弃,到现在悉数洗却,那些随时飞来绞割身心的箭在霍惊云有节奏的拍打、低喃中化作齑粉,一场风过,云散烟消。
温润的雨又将他淹没。
没多久,交错的喘息声变成了一人酣畅的睡眠。
霍惊云眼珠精亮如水洗,毛寸捋了一遍又一遍,久久没从头皮发麻的快意里出来,暗笑身边这个少不经事的睡美男真是不知者无畏。
这次先放过他。
他玩味地看着手腕上缠绕的领带想:下次,它可就不只是个摆设了。
好容易按捺住酣畅淋漓的满足的喜悦,又开始一遍又一遍回想整个过程,以至于早上被闹钟砸醒前,脸上都还挂着笑。
一夜黑甜无梦,俞栎破天荒比霍惊云早醒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成人仪式可以这样,永无尽头的开端化作汹涌澎湃的快意经久不退,这具身体仿若新生。霍惊云八爪鱼似的扒着自己,他试了几试愣没掰开,只好叹口气,任他缠着。
“丁零零,丁零零!”电话铃响得十万火急,俞栎起身去摸,突然不知牵到了哪里,后面火辣辣的疼,把他疼趴下了。
霍惊云对这个催命铃声十分敏感,一秒越过俞栎接了起来:“方局早,我正在去警队路
上呢,嘿嘿,马上到。”
“啊唷,早知道提前给你电话,还以为你小子狗窝里没出门呢。转道去小苏家接上她,你俩到外地执行个紧急任务。”
霍惊云顿了1秒,常局知道有内情,赶紧跟了句:“有事?”
霍惊云压着嗓子低声说:“没事,我能有啥事?保证按时杀到。”
俞栎定在床上装作若无其事,霍惊云却注意到了他煞白的小脸儿。尽管昨晚自己小心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体贴入微到俞栎都怀疑他到底有过多少床伴,可对俞栎来说,第一次哪有不疼的呢。
“新婚别,真是惨烈。我叫个人过来照顾你。”霍惊云摸着他的小脸儿,心疼的不行。
“哪就这么娇气了?你赶紧走,让我缓缓比啥都强。”俞栎嘴上虽这么说,心里还是不情愿的,悠悠别过了头去。
“那算了,不叫别人了,我叫医生过来趟。”霍惊云一边电光石火的穿衣,一边想辙。
俞栎暴起,接着“嘶——”了一声,虎视眈眈又有气无力:“你、敢。”
路上,霍惊云足足打了十多个电话问他还疼不疼,哪里有不舒服,最后居然力排他议地叫了医生过去,叫俞栎好一顿打发。
俞栎虽然嘴硬说没任何不舒服,到了晚上就有点发烧。等实在撑不住,才偷偷从药箱翻
出布洛芬吃了一片。总算找到个稍不疼的姿势趴在床上熬了一宿,他才痛彻心扉地领悟到究竟招惹了个什么天赋异禀的要命玩意儿,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那玩意居然打一遍电话叫嚣一次:“放心,我明天就回来了!”催命符似的嚷得他脑仁疼,他都不想活了。
更可怕是,人生还长着呢!
想到这里,嘴角又情不自禁上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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