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洁净平整的床变得一片狼藉,软如云雾的桑蚕丝床单上到处是不明的水渍,有地方湿了大块,看上去像是斑驳的墙面,有地方滴了几点,晕成深色,像下雨,桑蚕丝的粼粼光泽没有了,被两人糟蹋得黯淡无光。四只枕头被踹下去三只,被褥仿佛经历了一场板块平移运动,从床上直接平移到地毯上去了。
霍甯婉看到这些东西,耳根子烧成火云,干脆闭着眼,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一寸一寸往床角,干净的地方挪,就那样弱小无助地躲在角落,手里搂着一个大抱枕,整个人快要陷进去了。
傅砚泽当然也看到了,有些尴尬,低声咳了咳。
霍甯婉把脸埋进抱枕,不去想刚刚发生了什么,哼了声,心想大尾巴狼装什么装。
傅砚泽很快调整过来,面不改色地从床上坐起来,上半身赤着,只穿了一条宽松的运动睡裤,他点开一盏台灯,而后把主灯揿灭,光线顿时柔和了下来,他好没意思,做这些欲盖弥彰的事。
光黯了,发生的一切就会看不见吗?
还有气味,靡靡的,甜暖的气味,女人的幽香,男人的荷尔蒙,彼此散发的暧/昧,都充斥在空气里。
傅砚泽闭眼,打住打住,他就这样一本正经说:“我去找佣人换床单。”
霍甯婉又哼了声,继续不语,几秒过后,她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一开口就是哑掉的声音:“不准!你找佣人来,那我的爸爸爷爷太爷爷祖宗十八代五十八代一百零八代的脸都要丢在这了!”
“婉婉,往上数一百零八代大概是周朝,说不定我祖宗和你祖宗是同一个祖宗。我陪着你一起丢一百零八代祖宗的脸,可以吗?”
霍甯婉几乎要气炸了,气到下面疼,他他他这人怎么这么巧舌如簧,巧言令色,巧.....?
没词了。她语文成绩也一般。
“反正就是不准!”霍甯婉又哭了,两行眼泪流下来,跟演戏一样,说来就来,导演让她流两滴泪,她绝不落三滴。
傅砚泽无奈地揉了揉眉骨,这才发现眼镜不见了,难怪他觉得哪里不习惯,原来是一直没戴眼镜。
眼镜掉在哪?车里?床底下?还是又被她踩烂了?
算了,再拿一副新的好了。他上次订做眼镜时多了一个心眼,也许是怕这种情况再发生,他干脆叫人多订了三副一模一样的。
“那我来换,可以吗?”傅砚泽拿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霍甯婉软软点头,睫毛上还挂着氤氲的水雾,眼眸看上去波光粼粼,尾音拉得老长,又开始撒娇:“那你换嘛——你还要把我抱到沙发上,我走不动啦。”
傅砚泽受不了她撒娇,更受不了自己这么薄弱的意志力,简直是她稍稍撩.拨,他就想搞她。
这难道是禁.欲自持二十九年的他?不怪他,怪霍甯婉出现太晚。
倘若他十八岁遇到霍甯婉,大概破戒就是十八岁。只要她也敢。
“好好说话。”他滚了下喉结,冷着嗓说。
霍甯婉:“??”
“你凶我?”霍甯婉不敢置信,湿漉漉的眼睛瞪大,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傅砚泽,看着男人结实紧致的八块腹肌,她舔了舔唇瓣,拒绝诱惑:“傅砚泽你凶我?你是拔.d.无情的臭男人——呜——”
别说八块腹肌,就是十八厘米也无法抹平她受到的伤害!
傅砚泽头疼,受不了她哼哼唧唧的哭,快步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别哭了,说了我听不的你哭。”
霍甯婉继续哭,越哭越凶,“哭你,哭你。”
“既然你这么生龙活虎,那我们再来?”傅砚泽故意逗她,指腹揉捏着她白玉一样的耳垂。
霍甯婉一抽气,把鼻涕吸了进去,软绵绵的手掌推他胸膛:“谁爱哭啊,我一点也不爱哭。”
傅砚泽低声笑,低头碰住她红肿的小嘴,含了含果冻,又舍不得离开,爱怜又克制地咬了咬。
“我去换床单,你乖乖的。”顺了一下女孩神奇的头发,傅砚泽手掌还带着绸缎一样光滑的触感,不忍心,也得暂时离开。
走出房间后,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她的头发颜色天天换,怎么还能这么柔?
也许她天生就是软的,毕竟哪里都是软的。
-
陈妈在厨房熬乳鸽汤,正巧要去院子里摘两颗葱,半路遇到抱着床单的傅砚泽,她哎哟一声:“少爷!你怎么能做这个呢,快拿给我,是哪里的床单要换?你叫一声人就好了嘛,哪里要亲自动手。”
傅砚泽:“陈妈,我自己来。”
“啊?”
“你去忙。”傅砚泽微笑,拿着床单也是长身玉立,一副矜贵的少爷模样。
陈妈听出少爷话语里不容置喙的命令,也不敢再推推拉拉,不像话,只说:“我炖了汤,您和那位小姐喝吗?这乳鸽汤对女孩子最好了,美容养颜的呢。”
陈妈当然知道今晚家里来了位奇怪的小姐。
还是闪闪发光的金色头发哩!像什么?哦!像那些蹦蹦跳跳的女团。说不定真是哪位明星?这讲不好,少爷平时出入的场合都高级,认识明星稀松平常。就是没想到少爷的品味如此时髦,跟她孙女儿一样,她孙女儿今年十五岁呢。
傅砚泽哪里知道陈妈也是个八卦的,只听到了对女孩子好这几个关键字,他点头,“好,你再做几个新鲜的小菜,洗些水果,不要芒果就行。”
陈妈感叹少爷的细心,眼中充满了慈爱:“有忌口吗?葱姜蒜这些?”
傅砚泽思索了片刻,笑着说:“不用,她都爱吃。”
他的婉婉,是个小吃货。就没有她不爱吃的,只有不能吃的,譬如芒果,她吃多芒果身上会起小红点。只有偶而馋极了,才会吃几口芒果味的冰激凌。
房间里,霍甯婉还想着如何溜掉,傅砚泽早已经把她今晚的行程都安排满了。
傅砚泽的想法是,先抽一支烟,再回卧室换床单,再抱她去洗澡,这时候陈妈的饭就做好了,吃饭之后可以陪她看一部电影,然后睡觉,若是她还有精力,再来几次自然是最好。他把今天所有的工作都推了,他不能做亏本买卖。
霍甯婉不管这些,她在忍着酸痛,悄悄摸摸地挪到衣帽间,随手扯了一件傅砚泽的衬衫套在身上,然后维持着滑稽的螃蟹走路,一瘸一拐走到卧室门,开溜!她回头看了一眼陌生的卧室,冷笑,她留在这里就有鬼,猛地一推门——
“啊!!!鬼!”
霍甯婉往后跳几步,动作中,刚巧蹭到了小珠子。
喔喔喔!天杀的!好痛好痛!变态啊!
傅砚泽手里还燃着一支烟,平静而淡定地看着霍甯婉表演喜剧,静水流深的眸色在她身上扫过一圈。
穿了衬衫,光着腿儿,拿着手机,胳膊挂着包,眼神闪躲,笑容很虚。
一副要逃跑的模样。
“走路都走不好,打算跑去哪?”傅砚泽慢条斯理灭了烟,走进来,带上房门。
随手把干净的床单放在桌上,走到霍甯婉身边,弯腰,把人打横抱在怀里,这样强势的行径自然惹来一番抗议。
“我要回家!”
“外面荒郊野岭,你怎么回去?”
“那也好过和变态饿狼睡在一起。”
傅砚泽被她的形容词逗笑,实在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头疼,把人放在一张华贵的百宝嵌罗汉床上,再去拿了一床薄毯盖在她腿上,不看她,只说:“婉婉,你听话一点好不好,明天起床后我送你回去。”
“不要....”霍甯婉心虚地低下头,他这么温柔,她也没脾气了。
她这通小脾气纯粹是因为她发现自己走路都走不了,心里一下子就火大,至少三天不能上普拉提课,气死了。
“发什么脾气?嗯?”傅砚泽亲了亲她羞红的耳廓,不懂她一会儿咋咋呼呼一会儿又羞羞答答的。
霍甯婉缩了缩肩膀,被他灼.热的气息弄得有些发晕,“你太用力了....”
“用力。”
傅砚泽思考了一秒,一边啄她的耳垂,一边低声:“那你喜欢什么力道,下次告诉我好不好?”
霍甯婉被他弄得七荤八素,眼角逼出一些泪水,眼睛紧紧闭着,头胡乱蹭着,像小狗,嗅着他胸膛的气息,淡淡的沉木香,淡淡的荷尔蒙。
傅砚泽深深呼吸,手指陷进她金灿灿的长发,扣住她的后脑勺,吻她的唇,火烫的舌面拂过她细腻的上颚。
好似隔一会而就要贪恋回味这种感觉。
好似每分每秒都想和她接吻。
“婉婉。”他低声念名字,念得千回百转,手掌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逼向自己,不让她逃跑。
两人在罗汉床上,差点儿玩真的。
等霍甯婉清醒过来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整个人挂在傅砚泽身上了。要命。她怎么这么不矜持!
傅砚泽是一切会上瘾的东西,酒精,咖啡,糖果,毒//品。在沉沦的那一刻里,她想,若是就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会不会很幸福?
肯定会很幸福。
霍甯婉哭得像被人抢走礼物的小丫头。
傅砚泽一开始以为霍甯婉只是常规性流泪,她是水做的,就喜欢哭,过了几分钟,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怎么越哭越凶?哄都哄不好。
“婉婉。婉婉!”傅砚泽擦她的眼泪,像两条小溪流。
“怎么了?是我委屈你了吗?”
“不是。”霍甯婉抽噎两下,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哦,是傅砚泽的衬衫,那可以擦眼泪,她抬手往脸上蹭去,可怜巴巴地。
傅砚泽看出来她在擦眼泪之前思考了两秒,被她气到发笑。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霍甯婉平复了一下心情,她很正式很正经,拿通知的语气说:“傅先生。”
傅砚泽不弄她,洗耳恭听。
很想知道她突然这么认真,是想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一直都有喜欢的人。”霍甯婉说这话时,心里紧张了一下。
傅砚泽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垂在身侧是手攥成拳,可表情维持轻松,“好的,那婉婉喜欢谁?”
“喜欢.....嗯,喜欢你弟弟的老婆的弟弟。”说完,霍甯婉看向傅砚泽,一双哭过的,湿漉漉的眼睛泛着碎光,不像是开玩笑,不像是说谎,但,就是让人觉得好笑。
是,她是破坏气氛的高手。没有人比她更会破坏气氛,更会让他难受,更会让他生气。
傅砚泽深深吸气,氧气让他平静一些,“婉婉,你是不是非要惹我不高兴?”
女孩沉默了片刻,好像在酝酿什么,可傅砚泽没有察觉到。
他沉浸在一种翻江倒海的难受当中。
算了,她就是没良心的。管她喜欢谁。
傅砚泽忽然把她搂进怀里,低头吻上去,不准她再说话,听到她说话就烦躁。她这张嘴只能被他搞到叫,那样才乖。
牙齿撕咬着她的唇瓣,力道没有收,很凶猛,霍甯婉承受不住这样的强势和不怜惜,哀哀呼吸着,发出破碎的声音,“傅——”
说不出,他狠狠堵住了,他甚至要咬她的舌尖。
霍甯婉去推他,也没有结果,被他扣住,手腕印出一道红痕。
她觉得自己那句话激怒了一只凶猛的野兽。他哪里是绅士,哪里斯文,他只是过于会伪装。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霍甯婉觉得自己的唇舌都废掉了,哭到崩溃,傅砚泽这才稍稍分离,鼻尖抵住她的鼻尖,低哑的声音还含着愠怒,接吻也无法熄灭他的怒意。
“婉婉,我说过,不喜欢我就不要上我的床。”
霍甯婉眼泪汹涌决堤,她抬手就打他,像个小疯子,哪里受得了这档子委屈,她是要跟他表白的!才刚说了开场白,他就发神经!
“我话没说完你就欺负我!我舌头痛!我好痛!我全身都好痛!我讨厌你傅砚泽!”
“说完?让你说完好气死我?”傅砚泽丝毫不同情,她浑身痛都是自找的。
霍甯婉哭哭啼啼,是真的生气了,“我想说的是,可我现在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让我说!我讨厌你傅砚泽!我不想喜欢你了呜————”
“??”
傅砚泽的大脑已经不够用了,“你说你喜欢谁?”
她不是说她一直喜欢的人是什么鬼他弟弟的老婆的弟弟?他弟弟是谁?哦,他妈的路听野,路听野老婆谁?哦,他妈的沈常乐,沈常乐弟弟又他妈是谁?
沈常西?
她这意识流派话唠不是说的喜欢沈常西吗?怎么突然又变成.....
变成.....
“我喜欢你!傅砚泽!”
霍甯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分这一秒,是真的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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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吻一笔带过,其他什么都没写,都是男女主在对话。审核大大能不能仔细看看呀?
傅砚泽:我老婆的智商真是不上清北可惜了。差点跟错节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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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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