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大木床,上面躺了个只有枕头一半大的小孩,小孩睫毛黑,皮肤白,脸上有些起皮,正盖着厚厚一层被子睡得香。
旁边趴着一个小男孩,男孩四五岁左右,歪着脑袋盯着床上的小孩看了半天,最后没忍住伸出一截白白胖胖的手指,往人家脸上戳。
“顾晓星!”
那胖短手指孩没挨上小孩的边,顾晓星就被人从床边拎走了。
宋月朗端着让厨房煨好的罐罐饭一走进院里,就看见顾潭渊手里提着顾晓星,那顾晓星身子笔直,脚尖都是绷着的,顾潭渊像从地里拽萝卜似的把人放在走廊下面。
“这小子,对小姑娘动手动脚,”顾潭渊一抬眼看见人就告状:“屋里那个好不容易睡着了,这个腿还没床高也要往上爬,被子都差点扯下来,要不是我,这会儿就去屋里哄吧,哄一晚上还是哭。”
“我,我没有扯被子,”顾晓星扭扭身子,瞟了眼宋月朗:“我只是想看妹妹还有没有气。”
书院前几日就放假了,虽然每日好吃好喝,还有管家照顾,但是日日院门口坐着一个执拗的小小身影,顾晓星掰着手指头,一双手连着指节都数出来了,终于盼回来了公子和大坏蛋。
公子回来那日穿着狐裘披风,手里抱着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粽子,顾潭渊走在后边,扛着一扎糖葫芦,往顾晓星面前一横:“儿子,这一草靶子的糖葫芦都是你的,什么味都有,吃不完放屋檐底下冻着,或者给你妹妹舔几口糖渣子,人家眼巴巴看着也馋。”
宋月朗手里的衣服粽子适时的抖了一下,最上面那层帽子落在地上,露出来一双圆溜溜的猫儿眼,那猫儿眼迷茫的四处看了一眼,而后眉毛一皱,嚎啕大哭起来。
顾晓星盼了半个月,不禁盼回来了公子和那个大坏蛋,还多了个不回走路的妹妹。
这妹妹看起来好小,老是哭,细细的嗓子,有时候哭太久了,就一个人缩在床榻里面小声啜泣,小脸红彤彤的,看着可怜死了。
顾晓星突然为人兄长,身份的转变还不太适应,自晓得帮着大人给妹妹端水递衣服,然后就是肩负起时不时打探妹妹是不是孩活着的义务。
每次小妹妹哭累了睡着了的时候,顾晓星总是会从不知名的角落钻出来,盯着睡得毫无生息的小孩半晌,然后凑上前去探探鼻息。
因为这个事情,小姑娘被吵醒了好多次,顾潭渊连夜抱着哄了好久,才把人哄睡着。
如今这小子又故态复萌,顾潭渊恨不得找个绳子把顾晓星栓起来扔进一个上满锁的箱子里,关起来不祸害人才好。
“人家睡得好好的为什么会没有气,”顾潭渊轻轻踢了一把顾晓星屁股:“你盼着人家一点好行不行,整天疑神疑鬼的,这么大点年纪,能不能去院里多抓几只蛐蛐。”
天寒地冻的,到处都在下雪,蛐蛐都被冻死了,顾晓星瞥嘴,趁着顾潭渊转身就去捡地上雪偷偷拍在他的袍子上。虽然雪会往下掉,但还是沾上了些。
顾潭渊衣服上带了雪,屋里有暖炉烤了火,没多久身上的雪化了,衣裳湿了一片,坐在椅子上感到凉嗖嗖的。
“顾晓星,你是不是欠收拾!”
这次的顾晓星早有防备,身子一扭从顾潭渊的手下躲了出去,一把扑到床边。
“公子,妹妹好像醒了,”这小人精骨子里蔫坏,知道宋月朗带着罐罐饭就是要喂小妹妹的,他趴在床头无辜的转过头:“我来喂妹妹吃饭吧。”
“你给我下来,自己吃饭还尿床的人装什么大尾巴狼,”顾潭渊看着床头那个小娃睫毛翘了翘,心里警觉的压低了声音一边弯下腰去要把这个祸害提溜开:“你别把人弄醒了。”
顾潭渊想着多睡一会是一会,片刻的安宁也是好的,但是天不遂人愿,那睡在床头的小娃娃已经被吵醒了,眉头一皱哭声震天。
“哇!!!”
顾潭渊运着气,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把人抱起来哄,低头对着顾晓星的屁股又是一脚:“以后尿床的被子自己晒,没人帮你收拾。”
“我才没有尿床,”顾晓星脑袋朝下被踢进被窝里,整个脑袋都埋进被子里,他挣扎着冒出脑袋,红着脸辩解:“那是茶水不小心倒在床上的。”
“一整壶都倒床上了?”顾潭渊笑了一声,完全不给面子:“你怎么不说你大晚上不睡觉抱着个茶壶在床上画画。”
“我没有,你瞎说!”
“小孩子说瞎话会被熊瞎子偷走的喔。”
那边吵得热火朝天,宋月朗在屋里把罐子里冒着热气的粥倒在两只碗里,一只大碗一只小碗装满刚刚好。
“你们两个,”宋月朗把勺子放在碗边,轻轻一声响:“过来喝粥喂饭。”
“哦。”
“公子,我来了。”
两个人乖觉的偃旗息鼓,一个抱着小娃喂饭,一个爬上凳子坐着喝粥,宋月朗在桌边坐下,窗外的太阳出来了,落在屋檐上,把院里的雪镀上一层金色。
天气微凉,雪已经开始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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