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辞绣女辞绣女得商路，衍望人掩王人谋仕途。（十五）“宋妗俊秀。”
马车停在一偏僻处，里头的人听着声音稳妥，后撩开帘子一条缝隙。林辞绣站在外面恭敬拱手，给里面的人物递了个谨慎的眼色。
马车虽小，却能坐得下四个人。林辞绣坐进马车后，对着唐王和宋玉、金门女一一问候过。简单说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又呈上来近日的账簿给唐王过目。
唐王将账目松松看过便丢给了飒若。飒若一页一页审着，无需算盘，只消一只手珠心算便看得飞快。
林辞绣看架势，知道唐王信任金门女胜过自己百倍。她收拢了眼神，转头和宋玉随**谈了几句。
末了，又鬼魅一笑，直言起：“宋妗俊秀。”
妗这个字，是当年涂王选出来代替兄字的。只因唤某姐如某哥，可兄这一词偏儒雅，无有替代者。翻遍典籍，最终选了衿字。有行走江湖者，对年长姐妹的敬称之意。
听她的语气，飒若也从账目里抬起头来打量。林辞绣的凤目里面不是寻常人看宋玉的欣赏，反而有打趣的意思。飒若便跟着笑将起来。
唐王倒是看不懂，只说：“俊秀？本王看她哪里沾俊秀二字。凡人都说她风流，往好了夸，就是光风霁月，实掏她的底子便是处处留情。倒是辞绣，你的一双凤目，顾盼神飞，有精妙光彩，与秀字有缘。”
林辞绣的眼睛微微吊梢，里面有十足的精气神。她略略颔首，不敢承受唐王的赞誉。宋玉和飒若都听懂了俊秀二字的含义，她们素日接触的平民女子多，四人里面只有唐王不懂，还以为是对宋卿无端的称赞。
唐王对这些不关心，她知道林辞绣不敢越过自己和宋玉交际。也知道宋玉和飒若二人的可靠。
“任蟠摇才刚走马上任不久，就受了这么多‘黄鱼供奉’。沈沧浪是怎么选的人！”
林辞绣见唐王语气愠怒，连忙说道，“当年为了洗清朝中的男官员，阎磬为先帝出力不少。现在，想用得力的人，又要是保靠的不能是阎党的人，实在是难啊。不过任大人其人颇为古怪，她是不收‘黄鱼’的。最爱字画古董。她从不张口要鱼，也从不肯收黄白鱼。只与她人谈论古今字画，其余的就是古董花瓶、屏风、瓷器这些雅物。珠翠锦绣也一个不收的。想抓她的把柄，其实不易。”
“喜欢这些东西，难怪沈沧浪会提拔她。”
“南省织造越过她去给您送了四个瘦马，她心里不快。加上···徐家有块地出了事情，她正咬着这一处不松口。徐家也没给她送些玩意上去，她又是蛰伏这么多年一朝扬眉吐气之人。难怪她要出这一招了。”
“一般的大臣，都知道徐家和韩家是不败的门庭。她竟然徐家的竹杠都敢敲？”
“徐家这次惹出来的篓子不是小事。事关农桑，徐家滥用皇上年初施行的条款。一应租了颍州好些的地，一年三熟地耕种，不管后事，若这样种上两年，将来那块地必定杂草都不生。”
唐王听到这已经感觉太阳穴跳着发痛，“这件事要是传到禾王耳中，她定然不肯放的。徐家的谁干出来的事情？皇姐昔日是一直在给韩家脸色看，可只针对韩家的遗老派。皇姐本是打算把韩家分为韩氏和韩古氏的，诏令都叫涂王拟好了。偏偏那个早朝韩家的男人都出来认错，这事就罢了。可她从来没有彻底废弃韩家的意思。徐家商贾出身，以这件事就能觉得自己可以越过韩家，也太猖狂了！”
飒若忙出来劝慰，“有道是‘商人重利轻别离’。徐家虽然在建国之初，立过不少功劳，可逐利是商人的本质。皇上对耕地一放松，有人滥用也是常事。条文易拟，功在执行。这事情，也要怪下头的官员与徐氏唇齿相依。”
唐王轻轻敲着膝盖，仔细思索着，“人难以背离自己出身的阶层。叶家喜欢在京中开设赌坊，因为他们擅长用手里的兵力催债。还是旧日的土匪劲儿。徐氏总是不安生搞这些小把戏。韩氏就喜欢拨弄权柄，平衡左右，又政权上的疑心去挑拨人。”
飒若没听懂她背后在说什么，“商贾之间，为了争夺仅有的市场盘口，在对手的商铺里下毒、偷印章这些事情都是常有的。怎么脏的招数，她们为了利益都敢做。在||政||治||场合上，什么|贪|污|腐|败、残害忠良，也都是打压臣子的套话。”
宋玉听懂了唐王的话，笑了几声飒若的痴，摇摇扇子调侃道：“咱们只敢做唐王殿前的谋士，哪里敢指摘唐王殿下后府的事情呢？”
林辞绣见车停了，是自己该下车的时候了，连忙追上一句，“殿下，现在阎岱姬手里的商户虽然不济，可其他的商户也因此受害，其中不乏徐家的。阎岱姬其人不可能任由此事发展，挥霍银子惯了的她，一定会再找谋财的路子。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一旦有人揭发纺织机是殿下主张扩张使用的，那么···一定有人对失业的流民，对殿下问罪。殿下万望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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