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林杨那几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殷南明又甩不开，走一步跟一步。目标实在太显眼，李北向他招招手，示意去小教堂。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小教堂，一列列木长椅上坐满了人。
贺施远窝在长椅，正偷偷打游戏，肩上被人拍一下，直接game over.刚想发作，贺恩佑经过他，一脸冷漠，直接坐到前方的第一排。
季父慈眉善目，他身着长袍，手中一本泛黄破旧的圣经，正与其他教徒交谈。人群或聊天，或翻阅手机，没有几人会对这无谓的布道感兴趣。
李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坐到后几排，又朝群聊里发了信息。
“我在倒数第二排。”
heeee：第七排，超无聊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cityy：第二排。
季林杨久久没有回复。
heeee：小季呢？
cityy：他去换衣服了。
heeee：ok
教堂内灯火辉煌，正前方钉竖一座木质十字架，庄严肃穆。季家每日而祷告，求神而庇佑，还是记忆里的那样。
李北扫视一切。
个人展办的不像个人展，中间还要加入本人并不情愿的祷告，像什么窝点一样。
“愿主…”第一句祷词开始，每个人尊重他，都垂头闭眼，默默听着季父的布道。李北也低头，实则将手机静音，偷偷打字聊天。
heeee：困死了。
李北：困就睡
heeee：小季不在好无聊TAT，好想他好想他TAT
cityy：…
heeee：？
李北：贺施远你闭嘴吧。
heeee：？？？[刀子][刀子][刀子][裂开]
heeee：终究还是一个人…我是没人要的小草…哈哈哈哈哈…歌词一直疯狂刷屏。
cityy：[握拳]祝贺少早日出院哈
heeee：哇哇哇小梁！你和小季学坏了…[裂开]
cityy：他来了。
李北闭掉屏幕，抬起头。
眼前神父换了人，是季林杨。
贺施远向他招手，疯狂眨眼。
季林杨完全被纯白包裹起来，衣袖下摆长至脚边，布料阔挺，设计简单。脖上挂着一条黑十字架，更添了几分神秘。以轻柔的声音说。
“愿所有的人，所有的生命……”
全场静默。
季林杨面色平和，双手合拢，十指紧扣。
众人皆跟他祈祷。
祷告结束，是圣餐会。
李北手端平盘，坐到角落。贺施远挨着他坐，面前满满的蛋糕与饼干，还有超大份的香草冰淇淋。
“他们人呢？”
贺施远随手一指，李北瞥了一眼，继续安静吃水果。旁边人嘴巴说个没完，吵得头疼。叉起一块蜜瓜，直接塞他嘴，道。
“贺二少，安静一会吧。”
贺施远咔吱咔吱嚼了半天，才道。
“不好吃，真无聊。”
“无聊就去找你哥。”
李北不冷不淡补刀。
“啊啊啊啊…你这人怎么这样！”贺施远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常言道，不吃是罪过，我吃吃吃…”
旁边递来一杯浓茶。
李北快速吃完水果，直接道。
“我吃饱了，去吹会风。”
贺恩佑一直站在那里，李北简单和他打个招呼，上楼，走向最高的观景台。
夜风晚凉。
他攀着栏杆，微眯着眼，口中一张一合，吐出一枚漂亮的烟圈。
忽然想起前世。
那天，放学后的体育馆，没同学也没老师。自己一人练习游泳，越泡在水里，心绪就越轻快一分。整具身体浮在水面，闭目养神。
耳边忽然捕捉到一丝细微的哭声
当时吓了一跳。
以为是恶鬼要来索自己的命。好不容易爬上岸，仔细一听又没有了。本以为是幻听，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哭声又传来，离自己还很近。
老体育馆年久失修，隔音不好。他仔细辨认一会，最终登上天台。
“喂，你怎么了？”
那人转过身，满眼是泪。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是天天冷脸，天天寡言，天天和自己作对的万年的第二名。
李北皱着眉，递给他一包纸巾与小熊软糖。
“擦擦吧，哭得跟个鬼一样。”心里越怎么想，嘴上就越说反话。殷南明接过，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为什么哭？”殷南明摇了摇头，“不想说就不说吧…饿吗？”又摇头，声音软软的，眼睛红红的，突然问了一句。
“可以抱抱你吗？”
李北抿了一口烟，仰望着天空。
最终还是让人抱了。
万年冷脸第二名，伏在自己身上，默默流着泪。那天本想偷偷录音狠狠嘲笑他。
一摸侧兜，没带手机。
就这么让人抱了半个小时，还是八爪鱼缠身的那种拥抱。
丢死人了。
今夜没有繁星。
殷南明好久不见的星星却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李北忽然叹口气，似是很早就发现他。
“怎么一直站在这里，不冷吗？”
十六岁的少年，爱恋实在太明显。
装作不喜欢，喜欢也会从眼睛里溢出来。
李北抬手看看手表，道。
“我要回家了。”
殷南明就站在那里，睁着圆眼，眨巴眨巴，流露出一丝依依不舍。
“好吧，再见…”两只软软的耳朵于头顶耷拉着。
李北轻笑，左右四下无人。踮脚摸头，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手间发丝柔顺光滑，不禁又多轻抓两把，边揉边道。
“又不是见不到了，可以随时给我发信息，打电话…学校里可以天天见面啊，殷学弟。”
小狗耳朵瞬间竖起，尾巴摇啊摇。
李北又笑了。
“殷南明，衣服要还你的，过几天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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