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太充裕,于白沙一路小跑,三步并两步跳下楼梯,可还是晚了一些,远远就注意到了充饭卡的机器处大排长龙。他有些疑惑,走进看才发现三台机器齐齐坏了两台,只剩下一台机器苟延残喘,进度自然异常缓慢。
他叹了一口气,队伍已经折过墙角继续向后延伸了,按这趋势来看晚自习上课都很难按时回班。于白沙无奈,他既来之则安之,紧跟排进人流中,斜倚着墙壁,顺手掏出英语词汇来背。
身边有人在吐槽学校充卡制度安排得特别不合理,引进新版充卡机器时吹嘘这是新一代人工智能,结果机器反应迟钝就算了,动不动就吞完钱后罢工宕机,隔几天就要送去维修,活脱脱几台人工智障。
机器效率实在太低,还不如曾经的人工充卡系统,但反应多次也没见校领导解决问题。
于白沙听了一耳朵,心里非常赞同,好在队伍的行进速度还算快,他估算了一下,大约能在正式上课前回到教室,懒得再计较人工智障们的速度。
预备铃打响的前几分钟,于白沙捱到了充卡机器面前,意外地看见了何圆圆和单书白在旁边等着。
他们打了招呼,原来两个女孩儿来得很早,但单书白想要充进卡的钱数很多,她怕耽误后面人的进度,于是主动让出位置,准备等到大家都充完卡之后自己再充。而何圆圆怕她无聊,在一旁陪她聊天儿,两个人手牵手黏在一起。
何圆圆撒娇似的搂住单书白的腰:“没办法呢,我们白白就是人美心善。”
于白沙对她们道了谢,并且提醒两个姑娘马上就要上课了。单书白说不碍事,只剩下两三个人了,动作快一点就完全来得及。
于白沙的动作很利落,充过饭卡后他摆摆手和两人告别,走了一半摸摸口袋发现不对劲,珍藏的拍立得不见了。
他本将拍立得装裱好和饭卡一起放进口袋,能够让他随时拿出来回味。可能是掏出饭卡的时候没有注意,不小心带掉了拍立得。
他想都不想,立刻原路返回,在来时的路上仔细寻觅着。
这一回来不要紧,他还没走到充卡的机器旁边,就听见那里传来很激烈的争吵声,于白沙心道不妙,两个女孩儿还在那里,于是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到达现场时,于白沙发现情况更加恶劣,充卡机器前站着三个人,单书白、何圆圆和一个很高很壮的男生。这个男生正恶狠狠地向单书白嚷着什么,单书白被吓懵了,而何圆圆反应得很快,立马护在单书白面前,气势不弱地吼了回去。
于白沙心里一紧,看见这个男的涨得脸红脖子粗,他一人的身躯就比两个女孩儿加起来还魁梧,跟座高塔一样壮硕。于白沙听见高塔男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你们这群整天拿着父母血汗钱挥霍的败类,我都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脸来这儿。”
何圆圆反唇相讥:“我们就是有钱怎么了?嫉妒就直说哈。”
高塔男从脖子红到了脸,气得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他看起来完全失去了理智,竟然伸手恶狠狠地推了何圆圆一把。他没有收着力气,力道非常大,没有一点分寸,何圆圆一下子被推倒,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充卡的机器上,疼得她一下子软在了地上。
于白沙刚过来就见到这一幕,本来是准备劝架的,现在倒是免了。他稳准狠地一脚飞踢正中高塔男胸口,把高塔男直接撂倒在地上,又在他身上踹了一脚。于白沙站稳了,转过身看何圆圆和单书白:“你们没事儿吧?”
高塔男动手后略微清醒了几分,他明显慌张了起来,但是半路杀出的于白沙让他怒火更盛,还有点不齿行为被抓包的微妙。
他爬起来:“你他妈管什么闲事儿?”
于白沙吝于给他一个眼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高塔男:“我还真就管定这闲事儿了,怎么着吧?”
“对两个女孩儿动手,你要不要点儿脸?”于白沙轻蔑,这一句话音刚落,他周身的气场又下降八度。
他平时的行为举止都很温和无害,现在说话的神态和样子颇具反差感,眼神冷得像块冰,
高塔男张口结舌,他哼了一声,不置一词,偷偷往后挪了几步。
这人不占理,此刻也辩驳不出来什么,眼见对面人多势众,回笼的理智更清晰了几分,他知道先动手的是自己,闹大了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便趁局势混沌想要逃之夭夭。
“你打了人还想跑?”不料这时于白沙把他揪住了,“真恶心,别想就这么算了。”
高塔男烦得要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的像狗皮膏药一样拽着他的手臂,他虽然长得高大壮硕,骨子里却是欺软怕硬那一挂的。
自己可是名列前茅的好学生,如果被老师发现参与打架斗殴的行为,八成是要取消评优评先的资格的。
想到这里,他心一狠,想把于白沙大力甩开,于白沙拽的很紧,高塔男一咬牙,仗着自己力气大,趁其不备把于白沙抡在了墙上,砸出了沉闷的“咚”一声。
单书白本在关心何圆圆的身体状况,转身看见这一幕,再软的性格也要生气了,她愤怒地站了起来,握紧拳头,咬紧牙关。高塔男没理她,就想尽快逃脱这里。
这时,有老师经过这里:“你们在干什么!”
老师目睹了于白沙被抡在墙上的经过,而何圆圆一个女孩子还躺着地上,单书白气得眼睛发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局势非常了然。老师火冒三丈,判定这是一起极其严重的打架斗殴事故,二话不说,就把这几人一起押送去政教处。
于白沙被砸的眼冒金星,他一个正常男生,力气不算小,但是没防备高塔男还敢贸然动手。并且,他尚在抽条拔节的年龄,身形相对清瘦,高塔男则应该是营养过剩导致了横向发育,单凭体重都能压死人。
那位老师是高三的任课老师,恰巧认识这个高塔男,她三言两语简单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
原来在于白沙走后,剩下那两三人也操作得很快,只剩下了两个女孩儿,单书白和何圆圆安心地充卡,不料中途后面又排上了一个人,这人就就是高塔男。
单书白给自己的饭卡充了两千块钱,期间充卡机器许多次反复吐出某张钞票,显示识别不通过,于是两人就耗费了更长时间,预备铃打响后单书白还是没有充完,而身后的男生在等待一会儿后显得更加焦灼了。
直到单书白把最后一张百元大钞塞进去,机器识别通过,完成这次充值后,屏幕直接变成了一团乱码——最后一台机器也罢工了。
正式上课铃也响了起来,身后这位高塔男再也站不住了,他的脾气本来就差,见单书白自私地充了这么多钱,还把机器搞坏了,怒气值噌噌往上冒:“你们要点儿脸吧。”
两个小姑娘本来还觉得有些抱歉,这一下直接被骂蒙了,还没有反应过来,高塔男又开始一顿输出,其中饱含了一些恶毒的带有很脏的字眼的词汇,单书白泪失禁,一下子就被吓哭了。而何圆圆率先反应过来,她的性格本来就直爽,不甘示弱地骂了回去。
榕川一中本部安排高中生和部分高价初中生在同一处教学地点,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校区。这本来没什么,只是学生之间七嘴八舌的小道消息传得更快,学生之间有一些暗戳戳的“鄙视链”,一些本部的学生就是很看不起花大价钱进来的“关系户”,如同有些重点班的学生总觉得自己比普通班学生高人一等。
高塔男看单书白如此阔绰,把她也认成了家里有钱但是不学无术的草包废物,不想这人和自己一样是本部生,并且还在重点七班——自己才只是一个高三普通班的学生。
他这时感觉不妙了,冷汗涔涔地冒,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招惹其他人。老师可不管这么多,直接给几人送到了政教处,把教导主任和两位班主任都叫了过来。
于白沙对何圆圆眨了眨眼睛:“等老师问起来,你就是你被摔得特别狠,现在头还很痛很晕。”
何圆圆比了个OK的手势,非常自信:“看我演技。”
教导主任听闻这消息差点被气出了心脏病,他简单了解了事情经过,高塔男还试图狡辩,歪曲事实:“是她们先看不起我的!”
楠姐见到受伤的学生本就心疼不已,一直在给单书白抹眼泪,听见高塔男胡搅蛮缠,跟老母鸡一样把学生往身后一护:“我们马上去看监控,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吗?”
高塔男闭嘴了。
另一位班主任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们一起去了监控室,监控的角度清晰地拍到了高塔男的正脸,从单书白和何圆圆为其他人让出位置,自己最后一个充卡,到高塔男率先挑衅,又气不过对女孩子动了手,直到最后于白沙过来踢了他一脚,老师经过并喝止了他们,这一整出滑稽的闹剧放完,整个监控室鸦雀无声。
高三的班主任冷冷地倚在一边,见大家都不开口,便由自己打破了沉寂。
他对董天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是不是觉得你上了高三,大家会看在这个份儿上让你胡作非为?”班主任很平静,语速不疾不徐,但谁都看得出山雨欲来风满楼。
董天——也就是高塔男,见到班主任也不护自己了,整个人都蔫巴起来,刚刚还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他嗫嚅着:“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对我道歉有用吗?”班主任不再理他,转身看向教导主任,“这事儿您看着处罚,我们不会有一点儿异议。”
董天脸色都白了,他自诩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不想哪一天连老师都不愿和自己说话,他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现在才知道悔恨。
楠姐见对面没有护学生,也放宽了语气:“那李主任,您看着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我这边儿学生都吓坏了,心理阴影大着呢,我们可就先走了。”
李主任一个头两个大,他摆摆手,示意张楠和她的学生先走:“你们先出去吧,等有需要我再叫你们。”
他们四个走出了政教处,何圆圆憋了半天,特别真心地问:“楠姐,你怎么不等主任处罚完再让我们走啊,我们还想听听怎么罚的呢?”
张楠叹了一口气:“你们啊……等处罚结果下来了会贴布告栏的,那时候就知道了。”
“你们两个身体怎么样?”楠姐看过于白沙和何圆圆,刚刚监控中两人被摔得触目惊心,虽然现在看着活蹦乱跳的,她一个做老师的还是忍不住心疼。
两人都没什么大事,连皮都没破,就是被碰到的地方稍微有点疼,也许会有些青紫,但是都不要紧。楠姐就嘱咐单书白先回班,她领着何圆圆和于白沙去医务室开点云南白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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