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案发现场在临江路旧仓库。
生锈的卷闸门被警灯照成蓝红色,沈砚秋的SUV急刹时,轮胎在沥青路面擦出焦痕。
林晚棠解开安全带的瞬间,就闻到了比雨更腥的气味。
那是混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像根细针直接扎进她后颈的神经末梢。
“穿上鞋套。”沈砚秋递来证物袋时,指尖擦过她手背,温度比雨夜还要凉。
林晚棠注意到她警服内袋鼓起的形状,是随身携带的□□17,枪柄方向朝内。
这是随时准备用左手拔枪的姿势,说明她此刻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仓库内的白炽灯在风中摇晃,光影里浮动着细尘。
死者呈跪姿趴在水泥地上,右手小指齐根而断,左手以45度角撑地,和前三起案件完全一致。
不同的是,死者掌心下压着半张泛黄的信纸,边缘被鲜血浸透,而胸口正中央,那支刻着“砚秋”的钢笔像匕首般刺入心脏。
“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许明泽蹲在尸体旁,白大褂下摆拖在积灰的地面上,“致命伤是心脏贯穿伤,钢笔正好刺中主动脉。有意思的是,”
他用镊子夹起信纸,“这是1990年代的信纸,纸质和十年前旧案现场发现的笔记纸相同。”
林晚棠的手指悬在侧写本上方,钢笔尖在“信纸”二字上点了三下。
2013年妹妹的案件里,凶手曾留下一封用旧信纸写的“忏悔信”,墨迹分析显示是左手书写,如今这半张信纸上的字迹同样倾斜向左,却带着刻意模仿的生硬感。
“唐薇,查信纸来源。”沈砚秋的声音像绷紧的钢丝,“还有钢笔,提取指纹——注意笔帽内侧,当年的刻字是林晚棠用美工刀刻的,深浅不一,而这支……”
沈砚秋俯身观察,警服纽扣几乎碰到死者胸前的血迹,“刻痕太规整了,像是机器加工的。”
蹲在证物箱旁的唐薇应了声,马尾辫从现场勘查头套里滑出来:“沈队,现场脚印提取到两种,一种42码劳保鞋,另一种……”
她突然抬头,视线在林晚棠的马丁靴上顿了顿,“37码女士皮鞋,鞋跟有菱形纹路,和前三起现场的脚印一致。”
林晚棠的笔尖在“脚印”旁画了个问号。她穿的是37码Dr.Martens,鞋跟纹路确实是菱形,但凶手不可能每次都穿和她同款的鞋子。
除非,对方在刻意制造“她在场”的假象。
或者更危险的可能:凶手知道她的所有习惯,包括十年前沈砚秋总把她的鞋码记在警徽内侧。
“侧写更新。”
她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凶手开始加入‘替代物’——用机器刻的钢笔替代我手工刻的,用规整的信纸替代当年的潦草笔记。这说明他在追求‘完美镜像’的同时,又在暗示‘此非原物’,这种矛盾心理……”
“就像在说‘看,我能复制你们的过去,但你们永远回不去了’。”
沈砚秋接过话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钢笔——那支真正属于她的旧钢笔,笔帽边缘还留着林晚棠当年刻滑的缺口。
许明泽突然吹了声口哨:“死者身份查到了,叫陈素兰,52岁,市立图书馆管理员。等等,”
他翻看着手机,“她妹妹陈素梅,就是2013年‘祈祷者’案的第二名受害者。”
沈砚秋的脊背骤然绷紧,警号牌撞在钢架上发出脆响。
2013年的案件共有三名受害者,林晓雨是第三个,而前两位都是图书馆系统的工作人员,这是当年媒体没挖到的细节,因为沈砚秋刻意将职业关联从公开档案中剔除了。
“凶手在按当年的顺序复刻受害者职业。”林晚棠的钢笔尖划破纸张,“第一名是中学教师,第二名是图书馆管理员,第三名……”
她看向沈砚秋,发现对方的瞳孔正在剧烈收缩,“是学生,晓雨当时17岁,高二在读。”
仓库外的雨声突然变大,卷闸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
沈砚秋转身走向窗边,指尖抵在结满水汽的玻璃上,画出一道歪斜的线——那是当年她们在便利店玻璃窗上画过的蝴蝶轮廓。
“唐薇,查陈素兰近半年的借阅记录。”
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压抑的颤抖,“重点找犯罪心理学、法医学,还有……”她停顿半秒,“《江城晚报》2013年11月的合订本。”
林晚棠看着沈砚秋的背影,注意到她肩膀微微向内收拢,这是自我保护的肢体语言。
十年前,当她们发现前两名受害者都和图书馆有关时,沈砚秋曾在这个姿势下说:“晚棠,晓雨每周都去图书馆借书,对吗?”
证物箱突然发出轻响,唐薇举着密封袋走过来:“沈队,钢笔上没找到指纹,但笔帽内侧刻了串数字——0428。”
沈砚秋的身体猛地僵住,警服下的肩胛骨凸起又平复。
林晚棠知道这个日期:2005年4月28日,她们在初中操场第一次相遇,沈砚秋替她赶走了欺负人的高年级生,掌心蹭破的血在她校服上印出半个掌印。
“许明泽,尸检时注意死者指甲缝。”她突然转向法医,“十年前晓雨的指甲缝里有薰衣草花瓣,这次……”
“有银杏叶碎屑。”许明泽挑起眉毛,镊子夹着指甲垢样本晃了晃,“巧了,沈队每年秋天都往你信箱里塞银杏叶,对吧?我记得2018年你在德国,她寄了整整一盒晒干的叶子,结果被海关扣了,理由是‘怀疑携带生物标本’。”
沈砚秋猛地转身,警靴在地面磕出声响:“许明泽!”
“别别别,我闭嘴。”许明泽举起双手,白大褂袖口沾着的尸蜡在灯光下泛着油光,“不过说真的,这次的死亡时间精准到分钟看来凶手是算准了我们会在第三案后加强巡逻,却特意留了20分钟空档,让我们能‘及时’赶到现场。”
林晚棠的笔尖在侧写本上飞速划过,列出凶手的行为模式:
1. 仪式感强化:从单纯复制姿势到加入信物(钢笔、信纸),凶手需要林晚棠和沈砚秋在案发现场产生情感冲击;
2. 时间陷阱:死亡时间与她们的行动轨迹高度吻合,说明凶手实时监控着警方动向;
3. 记忆篡改:用“0428”替代真实的初次相遇细节(实际是4月27日,沈砚秋记错了日期),暗示凶手对她们的过去存在认知偏差或刻意扭曲。
“沈队,局里来电话。”年轻警员站在卷闸门口,对讲机在手中微微发颤,“张副局长说,媒体已经收到匿名信,里面附了第四案现场照片,还有……”
他吞咽口水,“一段录音。”
沈砚秋的下颌线绷成锋利的直线:“录音内容?”
“是……”警员看向林晚棠,又迅速移开视线,“是2013年11月22日,您和林顾问的通话录音。当时您说‘今晚别让晓雨出门,我查到嫌疑人可能在图书馆附近’,而林顾问回答‘她在复习,不会出去的’。”
林晚棠感觉有冰锥从太阳穴刺入,侧写本上的字迹晕开成模糊的墨团。
这段录音从未被记入档案,因为当天她确实骗了沈砚秋当时晓雨偷偷拿走了她的备用手机,定位显示当晚十点出现在图书馆后街。
沈砚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警服下的疤痕突突跳动:“录音里有背景音吗?”
“有雨声,”警员低头看记录,“还有……烟花爆炸的声音。”
便利店暖黄的灯光突然在林晚棠脑海中闪现。
2013年11月22日,她站在便利店门口给沈砚秋打电话,远处的广场在试放跨年烟花,第一朵烟花炸开时,晓雨正举着烤红薯从她身后跑过。
“凶手在还原我们的记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在福尔马林里。
“他不仅要复制案件,还要复制我们当年的每一个选择,包括那些让我们后悔的瞬间。”
沈砚秋突然转身,警灯的红光在她眼中碎成血点:“晚棠,当年你没告诉晓雨线索,对吗?她是怎么知道嫌疑人在图书馆的?”
仓库的钢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
林晚棠盯着沈砚秋胸前的钢笔,笔帽上的缺口在灯光下明明灭灭,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她偷了我的侧写本,最后一页画着图书馆的平面图,还有……”
她喉咙发紧,“你写的‘注意安全’,用的是蓝色钢笔水,和你今天记笔录的颜色一样。”
沈砚秋的呼吸突然失控,警服纽扣崩开一颗,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那是2015年爆炸时飞溅的玻璃划的,当时她正护着怀里的证物箱,里面装着林晚棠的侧写本。
“去图书馆。”她突然抓起证物袋,钢笔在袋中撞出轻响。
“查陈素兰的借阅记录,特别是2013年10月到11月,谁借过《犯罪心理学导论》和《法医病理学图谱》。”
市立图书馆的旧电梯在七楼停下时,金属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晚棠跟着沈砚秋走进档案室,闻到了比证据室更陈腐的气息,那是纸张发霉混着油墨的味道,和十年前晓雨书包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2013年11月的借阅登记在这儿。”管理员是个戴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手指在老式账本上滑动,“陈素兰当时负责外借部,她的借阅记录……哦,这里,11月15日,借了《法医病理学图谱》,归还日期是……”
他突然顿住,“未归还,后来作为遗失处理了。”
沈砚秋的手指划过账本上的签名,墨迹已经褪色,但“陈素兰”三个字的笔锋,和现场信纸上的倾斜角度完全一致:“当时借阅这本书的,还有其他人吗?”
“有个大学生,”管理员推了推眼镜,“叫李浩然,生物系的,借了《犯罪心理学导论》,不过早就毕业了。等等,”
他突然翻到账本背面,“这里有个备注,陈素兰说这本书被她妹妹借走了,而她妹妹……”
“2013年11月20日死亡。”林晚棠接口道,视线落在账本边缘的铅笔字上,“备注日期是11月23日,晓雨死亡当天。”
沈砚秋的指尖在“李浩然”三个字上敲了敲:“查这个人的下落,重点查他是否有左手受伤史。2013年12月,嫌疑人在追捕中被枪击伤左手,导致无名指和小指永久残疾。”
管理员突然惊呼:“李浩然!他现在是我们馆的古籍修复员,就在四楼工作室!”
四楼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林晚棠数着墙上的消防栓,第七个的玻璃罩有裂痕和十年前一样。
沈砚秋走在她前面半步,右手虚按在枪套上,警靴落地无声,却在经过第三扇窗户时,刻意往她那边靠了靠,用肩膀挡住了窗外的雨夜。
古籍修复室的门虚掩着,传来胶水与纸张摩擦的窸窣声。
沈砚秋推门的瞬间,林晚棠看见工作台中央摆着半幅修复到一半的古画,画中蝴蝶的翅膀缺了一角,和十年前案发现场的蝴蝶发卡一模一样。
“李浩然?”沈砚秋的声音像冻住的刀刃。
背对门口的男人猛地转身,手中的镊子“当啷”落地。他的左手无名指和小指缠着纱布,动作僵硬地往身后藏:“沈队长,林顾问,好久不见。”
林晚棠的笔尖在侧写本上划出深痕。这个男人的瞳孔收缩频率异常,右手小指有长期握手术刀留下的茧子,而他的白大褂领口,沾着和第四案现场相同的银杏叶碎屑。
“2013年11月22日,你在图书馆后街见过晓雨。”她突然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她当时拿着烤红薯,问你古籍室怎么走,对吗?”
李浩然的喉结滚动,纱布下的指节泛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砚秋突然抽出□□17,枪口垂向地面却带着压迫感:“你的左手是2013年12月1日受伤的,而警方记录显示,那天凌晨一点,有人在废弃锅炉房附近被流弹击伤而时间正好是晓雨死亡后的第八天。”
“流弹?”李浩然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
“沈队长,你当年在锅炉房开了三枪,第一枪打断了我的手术刀,第二枪擦伤我的左臂,第三枪……”他举起缠着纱布的左手,“打穿了我的无名指和小指,让我再也握不了手术刀。”
林晚棠感觉有电流从尾椎窜上头顶。2013年的结案报告里,沈砚秋声称“未与嫌疑人发生正面冲突”,但此刻李浩然的描述,却推翻了所有官方记录。
“所以你不是模仿犯,”她的钢笔尖几乎戳穿纸张,“你就是十年前的凶手,现在回来复仇了。”
李浩然的视线突然落在她手中的侧写本上,瞳孔猛地收缩:“你还留着那个本子,封皮上的钢笔印还是我当年划的。”
他指节敲了敲工作台,修复到一半的古画下露出半张泛黄的纸,“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动手吗?因为我看见沈队长把银杏叶塞进你信箱,就像当年她把蝴蝶胸针别在警服上。而你们明明可以救晓雨,却选择了彼此!”
沈砚秋的枪口抬高一寸,准星锁定他的眉心:“当年你绑架晓雨,就是为了逼我们去锅炉房,对吗?你知道我会为了晚棠冒险,所以……”
“所以我在她指甲缝里塞了你的薰衣草花瓣!”
李浩然突然尖叫,抓起修复台上的裁纸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要让你们永远记得,晓雨的死是因为你们的默契。她跟着侧写本找到我,而你明明可以提前到现场,却因为给晚棠买热可可耽误了十分钟!”
林晚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细节突然涌上来:2013年11月22日晚,沈砚秋在便利店多停留了十分钟,只为给她买加热的杏仁露,回来时警服前襟还带着暖柜的温度。
“够了!”沈砚秋的声音在颤抖,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李浩然,你以为复刻案件就能让我们愧疚?但你不知道,”
她看向林晚棠,眼中倒映着古籍室的残灯,“这十年里,我们每天都在解剖自己的遗憾,就像你修复古画时拼凑碎纸一样,但永远缺了最重要的那一片。”
李浩然的刀刃突然转向自己手腕,却在即将落下时被沈砚秋扑过去按住。
两人在修复台前翻滚,裁纸刀划过沈砚秋的小臂,警服布料裂开的瞬间,林晚棠看见她内侧的皮肤下,纹着一只残缺的蝴蝶,翅膀边缘是当年爆炸留下的疤痕。
“晚棠,抓住他的左手!”沈砚秋的膝盖抵在李浩然后背,鲜血顺着警服袖口滴落,“他的小指装了义肢,里面藏着……”
玻璃破碎的声音突然响起,黑色人影从窗外跃入,手中的注射器直刺沈砚秋后颈。 林晚棠的身体先于思维行动,侧写本重重拍在那人手腕上。
打火机的火苗在混乱中窜起,照亮了对方袖口的银杏叶刺绣和沈砚秋每年寄给她的书签是同一款。
“唐薇?”她惊呼出声,却看见年轻的痕检员眼中闪过疯狂,注射器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沈砚秋趁机制住李浩然,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而唐薇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和李浩然相同的破风箱杂音:“林老师,你教过我们,最完美的镜像,是连裂痕都要复制的,所以我帮李师兄完成了十年前的未竟之作。”
古籍室的灯突然熄灭,只剩下警灯的红蓝光影在跳动。
林晚棠感觉沈砚秋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拉到工作台后,枪口的热气拂过她耳垂:“别怕,我在。”
黑暗中,唐薇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沈队长,你还记得2015年的爆炸吗?李师兄当时就在现场,他看着你抱着证物箱冲进火海,里面装着林老师的侧写本,还有你藏了十年的薰衣草护手霜,对吗?”
沈砚秋的手臂骤然收紧,林晚棠能听见她心跳如鼓,却比十年前在便利店时还要沉稳。
打火机的火苗再次亮起,她看见沈砚秋额角的汗水滴在警服纽扣上,而唐薇手中的刀,正对着她们藏身处的通风口。
“唐薇,你选修过我的犯罪心理课。”林晚棠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你论文里写过,‘复仇是镜像的自我毁灭’,现在你镜像了李浩然的动机,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她顿了顿,“当年沈砚秋冲进火海,不是为了证物,是为了我夹在侧写本里的银杏叶,那是她每年秋天都会给我的礼物。”
通风口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唐薇的咒骂声渐渐远去。
沈砚秋打开手电筒,光束照亮了修复台上的残画,画上是一只蝴蝶的翅膀被补上了,用的是带血的证物袋碎片,而画角的落款,是两个重叠的名字:砚秋、晚棠。
“他们想让我们成为画中的蝴蝶。”沈砚秋的指尖划过血迹,警服下的蝴蝶纹身与画上的重合,“永远被困在十年前的镜像里。”
救护车的鸣笛近了,林晚棠看着沈砚秋小臂的伤口,突然想起2015年在医院,对方醒来第一句话是:“侧写本没事吧?”
现在她终于明白,那本被烧得残缺的侧写本里,夹着的不只是银杏叶,还有沈砚秋没说出口的告白。
“沈砚秋,”她突然抓住对方的手腕,感受着脉搏的跳动,“十年前在锅炉房,你开的第三枪,其实是为了保护我,对吗?”
沈砚秋的手电筒光斑晃动,照亮了她泛红的眼角:“那时你差点被手术刀划伤,我只能……”
“所以你故意打伤他的左手,让他再也无法作案,却背下了‘违规开枪’的处分。”林晚棠的拇指擦过她腕骨的疤痕。
“而我选择遗忘,因为我不敢承认,晓雨的死让我看清了自己的感情,我实在是太害怕面对你了,每次面对你时我的心跳会不受控制,就像现在这样。”
沈砚秋的呼吸突然灼热,警服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里,她的额头轻轻抵上林晚棠的:“晚棠,其实在便利店第一次给你买热可可时,我的钢笔就漏墨了,在收据上晕开的痕迹,像只展翅的蝴蝶。”
远处传来警员上楼的脚步声,沈砚秋突然直起身子,警服纽扣不知何时扣好了,只有小臂的血迹在白光灯下格外刺眼:“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不。”林晚棠抓住她的手,指尖划过警服下的蝴蝶纹身,“先去证物室,查2013年的未公开档案,我要看看,你藏起来的薰衣草护手霜,是不是真的和晓雨指甲缝里的花瓣DNA匹配。”
沈砚秋的瞳孔微微放大,突然笑了,笑容里有十年前在巷口抓住嫌疑人时的锐利,也有便利店暖光下的温柔:“好,一起查。不过在那之前……”
她从内袋摸出个小铁盒,里面是已经融化的巧克力,“先吃点东西,要不你的低血糖又要犯了。”
警车的灯光穿透雨幕,林晚棠看着沈砚秋撕开巧克力包装的动作,突然发现她指尖的茧子,和自己握钢笔的位置完全吻合。
原来有些镜像,从十年前就开始了,林晚棠分析凶手的心理,而沈砚秋分析她的习惯,最终在罪案的裂痕中,找到了彼此的完整。
侧写本上的字迹在车灯下明明灭灭,林晚棠写下新的侧写:
凶手动机更新:
1. 李浩然与唐薇为师徒关系,唐薇崇拜李浩然对“完美镜像”的追求,试图通过复刻案件修复他十年前的“失败”;
2. 核心执念:认为林晚棠和沈砚秋的情感是“害死晓雨的原罪”,试图通过强迫她们重演过去,证明“爱会导致毁灭”;
3. 关键漏洞:唐薇袖口的银杏叶刺绣,暴露了她对沈砚秋的隐秘崇拜,这种情感投射使她在复制犯罪时,不自觉加入了属于自己的“镜像”,对林晚棠和沈砚秋关系的扭曲模仿。
钢笔尖在“隐秘崇拜”上停顿,她抬头看向沈砚秋,发现对方正盯着她侧写本上的字迹,嘴角微微扬起。
雨刷器继续摆动,像在为某个迟到十年的真相倒计时,而她们的手,此刻正隔着证物袋,触碰着那支刻着“砚秋”的假钢笔,而真正的钢笔此刻正躺在沈砚秋的内袋里,贴着她的心跳。
有些镜像永远无法完美,因为真相本身,就是最独特的裂痕,就像她们的爱,在罪案的深渊里生长,带着伤疤,却比任何镜像都要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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