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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王女第四回

紫色的长裙外头罩着素色的蝉衣,绑着宝石玉环的腰带坠着珊瑚玳瑁编织的挂饰,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编织,插上银色为底,红色珊瑚和黄金珠子为装饰的发饰。

脖子上挂着大大小小三串,分别由珍珠,珊瑚和玳瑁为主,玉牌象牙雕刻为装饰的项链,手上还有六七个各种材质的手镯手链。

耳环也是挂了老长的一串,两边太阳穴附近连着额饰还挂着玉环和碎玉流苏。

从上到下能挂的的地方都挂满了,就连脚腕上也没有放过。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形象还是博物馆放出来的,古代贵妇人棺椁内部的复原图。

入葬的那些贵妇人遗体上就是这样各种珠宝挂满身上。

而她宋涟离入葬就差一口气了……哦,还差塞住七窍的塞子,就是那种质地多样,人死后用来塞在身体各种洞里,防止臭气爆炸维护死者体面的东西。

虽然没有发髻和各种头冠簪子但依然脑袋发沉的宋涟站在祭坛的最前方,祭坛就建在酉川边的悬崖上,所以站在最前面的宋涟都不用探出头,只是往下一看就可以看到下面不断冲击着岩石的汹涌江水。

吃得不好穿得累赘的宋涟脸色冰冷站在祭坛最西边的中间,边上是同样被洗刷干净,穿戴一新的叶,南边和北边是站立整齐的披甲士,东边是作为主祭人的宋厉。

和宋厉仅差一个身位的是王太后齐姚,另一边是将军姜矢,更后面则是其他王室成员,贵族官员,来看仪式的臣民没有靠近祭坛,只是远远围在外圈仰望着站在最前面的,他们的王女。

祭坛的最中间挖了一个石坑,沾了松脂的木柴燃烧着熊熊火焰,三个带着鬼面的巫者拿着象牙兽骨开始围着火堆转圈,嘴里还念念有词,时不时往火堆里抛撒一些东西,让火苗要么猛然窜上来一大截,要么干脆直接改变一下颜色。

别说外围的臣民看得满脸敬畏惊呼连连纷纷下跪,就是原本跪在上面的贵族官员也一脸认真恭敬,包括宋厉三人也是满脸严肃,每一个人看向三位巫者的眼神都是敬畏的,宋涟身边的叶更是早早就跪了下来。

只有宋涟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三个巫者又蹦又跳像是在看大戏。

可不咋地,在宋涟眼中那就是戏法,还是很粗造的戏法。

可惜高中时期她化学学的一般,选课的时候她也没有选理化,以至于她只记得几个能让火焰变色的物质,但更具体一点就模糊了。

三个巫者看向不跪的宋涟,大概是觉得受到了挑衅,顿时来劲儿的,纷纷往火堆里又抛又撒,把火堆弄得人来疯似的不断作妖,这可把一群人吓住了,连连询问巫者,是不是龙神有什么不满意?

“有什么不满意的?孤这个王女做祭品还不满意,它难不成还想要天子不成?”宋涟翻了个白眼,“仪式能不能快点,别耽误我献祭行不行?”

宋涟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庄严的场合本就没人敢讲话,就是询问都是压着声音,所以就显得宋涟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明亮。

再听听她说的话,祭坛上下的人都惊住了。

王女怎么能如此放肆,这种场合这种话无疑是对神明的不敬,还有从头到尾毫无敬畏的态度,已经不是不敬了,这简直是藐视亵渎!

三位巫者又惊又怒,终于有年长的那位开口道:“如此一切就请王女与龙神亲自寻求宽恕吧!”

“废话少说,继续吧。”宋涟手里捏着小玉人,背对酉川站着,一直看着下面翻滚的江水,特别是还没有栏杆的情况下难免脚软,索性眼不见为净。

穿戴衣服首饰的时候,有巫者的仆人告诉她具体的祭祀流程,她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在请神的已是过去之后,如果龙神出现,那么她什么都不用干,等着被吞就行了,如果龙神没有出现那么就要她自己跳下去。

至于原来要和她一起献祭的叶,则作为赠礼站在一边,如果龙神出现把她也吃了,那就完事儿,要是没吃那就是龙神嫌弃,她将被贬为最下等的奴隶。

要是龙神不出现,等她跳完酉川,黄昏之前龙神如果没有其他指示,那么还是贬为奴隶,万一龙神不够吃那么就让她也跳。

这场献祭没有变成上渊那边的血腥人牲,叶也有了另一种可能,单纯是因为献祭的规格抬高了,王女的规格,一个普通的王宫仆从是无法跟着王女一起的。

另外一个就是秋季宴的祭祀更偏向于人神共享,是请神明吃饭,所以会有宰杀人牲分食祭品的过程,而宋涟这里的则是更像是单纯的给神明送饭的意思。

宋涟:我谢谢你们啊!

总之不管龙神出不出现宋涟一定要死,宋涟也决定了等下就要高声念出关键词,脱离世界前装一把大的!

由于宋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巫者和其他人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希望等会龙神出现一口吞了她已解他们被冒犯的愤怒。

请神献祭的仪式很漫长,从天光大亮一直持续到秋日艳阳升到当空才结束,然后就是全员趴下大喊三次恭请龙神享用贡品的声音。

安静是现场唯一的BGM,已经站累了的宋涟早就要了个垫子盘腿坐下,眼皮耷拉着闭目养神,其实挺想打瞌睡的,但害怕自己睡到一半葬身龙口,或者自己翻身滚下去,只能一直提着精神。

“完事了吗?”宋涟在垫子上坐着,探身往下歪头看了一眼好像有些异样翻滚的酉川,缓缓从垫子上爬起来,站好之后开始整理自己头发衣裙。

微微抬眼偷看宋涟动作的众人,一开始眼神是冰冷的,但慢慢的瞪大。

而这边宋涟也感觉到身后的异样,微微侧头就对上一大片排列整齐的银色鳞片,下意识的仰头出现在眼中就是一个微微向下垂眸的巨大龙头。

比起一般建筑和雕刻中的龙,眼前这条银龙更具神性,威武庄严甚至俊美……宋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用俊美这个词,但这条龙祂就真的很俊,没有丝毫让人恐惧的兽类狰狞,只让人觉得清风朗月一样的干净明亮,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浑身都在发光。

让人看了想要纳头就拜……

但宋涟不会拜,只是失声震惊了数秒,就捏着手里的小玉人高声道:“二十年之期已到,恭迎龙王归……呃……”

银色巨龙抬起爪子,在宋涟以为是要抓自己的时候,龙爪往前伸了伸,然后干净利落的一掌拍下去,跪在最前头的宋厉,王太后和姜矢连叫一声都来不及,瞬间变成了三滩血肉混合物。

龙神这一举动把祭坛上下都吓得半死,直接昏死过去的是最体面的,失禁瘫软在地的才是大多数。

“龙神……”三位巫者就跪在三滩血肉的前面一点,和死亡擦肩而过的巫者声音都是破碎的,但龙神显然还觉得不够,对方刚开口龙神就朝他们哈了一声,巨龙的威压和吐息直接掀翻三人,纷纷滚下祭坛摔得头破血流。

被打断关键词的宋涟,意外发现自己对着三滩血肉没有什么应激反应,也不是说完全没感觉,就是莫名有种麻木不仁的熟练感。

银色巨龙尾巴还在酉川里甩动着,后面两只爪子攀在悬崖上,前面两只爪子则落在祭坛之上,吓唬完了巫者的巨龙将长长的脖子扭了过来,慢慢朝着宋涟凑了过来,最后下巴搁在宋涟的脚边闭上了眼睛,就是脑袋还会时不时歪一下,像一只小心贴贴人类的狗子。

宋涟全程:……

龙神安静下来后,勉强回神的贵族官员,以及重新爬上祭坛的巫者们,全都麻爪了,看着眼前这个场景各个瞠目结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反应。

直到下面贵族中有位年轻的贵女大着胆子高喊:“姚齐,宋厉,姜氏触怒龙神死有余辜,幸而大王女得龙神眷顾,我们应当顺应龙神旨意拥护大王女登上王位,全心全意效忠大王女,我宋国有大王女和龙神庇佑定然国运繁盛永享安乐!”

“大王女永享安乐!”

“请大王女继位!”

“女王永享安乐!”

一道又一道声音开始附和,很快祭坛上下内外就只有一种声音,刚刚跪龙神的这些人开始朝着宋涟跪拜行礼。

蠢蠢欲动地伸手准备偷摸龙头的宋涟僵着手,脸上都是震惊:啥玩意儿?直接登基啊?

巨龙悄悄睁开一条眼缝,微微侧头将自己的脑袋挨到宋涟的手下,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摸到光滑冷硬鳞片的宋涟,低头看自己搁在龙头上的自己的手:刚才是狗,现在是猫吗?

所以她身上是有什么凤傲天的王霸之气吗?

为什么这条,咳咳,这位龙神看着这么乖巧粘人呢?

宋涟想不通,不过想不通没关系,高位者无需向低位者解释,龙神无需向宋涟解释,宋涟也无需朝那些跪在祭坛上下的人解释。

贵族和官员们尝试着上前请宋涟回王宫举行即位仪式,宋涟看了一眼睁开眼睛的巨龙点头同意了。

所有人都一边看着巨龙一边移动脚步,索性巨龙除了睁开眼睛一直没有动,直到宋涟下了祭坛巨龙才支起脑袋,也只是看着宋涟上马车,等马车启动巨龙就转头回身一头扎进了酉川里。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是看着宋涟所乘坐的那辆马车,眼神那叫一个复杂。

今日一天简直颠覆所有人的三观,以后虽然不至于真的对宋涟这个大王女忠心耿耿,但是肯定不敢作妖为难。

毕竟谁也挨不住龙神一爪子。

这回坐在马车里的宋涟拒绝了在香炉里点香,在送过来的水果中勉强找了一种不那么酸的慢慢啃,脑子则在快速转动着。

就在刚才,巨龙一爪子好像就帮她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算在她头上,等晚上睡着了才能查看。

这个不急,她考虑的是,她是不是真的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

如果没有人身安全问题,还有龙神扯大旗,生活条件差点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毕竟她之前猜测自己之后要去的世界估计很危险,那么是不是可以在这个世界学些本事?

现在要确认的是,这个世界人类能学习什么异常的本事,另外如果她到了下个世界,学到的本事能不能跟随灵魂一起,还是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想到封神榜里那些法力高强的人,宋涟心头还是挺火热的,嗯……有机会再撸一把龙也挺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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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王女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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