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盟邦研究所对外公布:多年来致力钻研的生物改造实验取得重大突破,人族将有机会利用改造后的生物对抗不断入侵本星球的异族。”
“这真是一项伟大的创造性发明,在不远的将来我们有信心将异族赶出多禧星!”
整个多禧星,没有完全沦为废墟的地方都能听到这条令人亢奋的新闻播报。
甘城内区,盟邦研究所附近一家酒店最大的包间里觥筹交错。
“左焱,再来一杯?”
“不了。”
包间内斑驳的光线打在一张年轻俊秀的脸上,少年起身客气地向坐于最当间的中年男子颔首。
“所长,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室内气氛浓烈,少年却沾了一身霜寒,他只身踏进幽深的黑夜,雨滴争先恐后地结成幕,淋湿还未完全成熟的肩膀。
零点,少年站在分叉路口,左侧是回家的路,右侧是通往盟邦研究所的路。
驻足了不到一分钟,少年收回望向左侧的视线,带着浓郁的黑抬脚径直踏向通向右侧的路。
打更的中年人阖着眼哈气连连,除此之外,此时的盟邦研究所内空无一人。
对于整个研究所来说,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但热闹的气氛似乎并未传到这个诞生奇迹的地方。
少年迈着稳健的脚步直接走向一条长廊,长廊的两侧是再普通不过的白墙,此刻在棚灯的照应下白得诡异。
墙的两侧挂着排排相框,照片上个个穿着端庄的白大褂,左胸前烙着盟邦研究所的徽章,呈叶片状,据说象征着生机勃勃。
少年右手边的一排相框是今天新挂上去的,按照在此次生物改造研究成果中所作出的贡献大小排列。第一张是少年在酒店里称呼的那位所长,第三张则是少年自己的照片。照片左下角端端正正地签着两个小字:左焱。
左焱的视线在两个小字上未做片刻停顿,他抬头精准地望向对面墙上的照片——那个本该挂在第一位如今却挂在第三位的照片。
他的目光在男子的脸上微微一顿,视线移向照片的左下角,那里签着他无比熟悉又似乎有些遥远的三个字。
不过,左焱并没有在长廊逗留太久,他的脚步还算沉稳,但揣在胸口的一颗心却蹦到嗓子眼。
“我听说生物改造所使用的标本并不是植物,而是活生生的人啊!”
“真的假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亲耳听见所长和左焱的那位大师兄说的,说有两个非植实验体,他俩一人一个,等以后表功的时候不必算左焱。但咱谁都知道,生物改造主要是左焱在主导,88%的药剂都是他在他爹曾经的研究基础上开发出来的,就连相关处理程序他都有参与。”
“嘘!快别说了!被听见就死定了!左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就差一头扎进试剂罐里,说不定真的一直以为他研究出来的那些东西是给植物标本用的呢。”
“也挺好,要不罪孽感得多重啊!真不敢想那些药物和机器用在活人身上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对话内容不多,声音低似耳语,上午在表彰大会上领完奖的左焱没染上一丝一毫喜悦,倒是耳聪目明地把别人的悄悄话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还是关于他的。
本就没心思与研究所的那几位推杯换盏,这一来更是半分坐不下去便匆匆离场。
一颗心直直下坠,就快坠到底时又被他自己往上捞,于是就浮在当间不上不下空得难受。左焱脚底加快直奔实验舱——那里放着盟邦研究所所有的实验标本。
纤长的五指在半空悬了几秒,左焱在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套在手上,数了九个数才将左掌按在验证台上。
被白雾糊了满身的玻璃门缓缓打开,眼前是多禧星目前最大的实验舱,他少说也得来过几十次,然而左焱印象最深的只有两次:一次是小时候,他爹是研究所所长。一次是三年前,大火后的实验舱。
实验舱的第一间没什么特别,瓶瓶罐罐是左焱再熟悉不过的器皿和药剂,第二间是实验品储存室,常见的不常见的植物在这里扎堆儿出现,当然也有植物标本,还有一排装满小白鼠的柜子。
刚踏入第三间,肌肤表层的热度瞬间被吸走,整个实验舱如同冰窖,光待上几秒就能让人牙齿打颤。
这里被一个个展示柜填满,最小的容量也能装下一个十岁的少年。而这一个个展示柜里放着的都是人——准确来说是利用人类与动植物的基因改造出来的“人造”人。他们个个闭着眼像正陷在沉睡中,展示柜左侧贴着植物的名称,右侧贴着对应研究员的名字。每个展示柜的旁边都放着一小罐红色的液体,那是对应研究员的血液,用以生物改造。
左焱在这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没什么大惊小怪,他来过这儿不止一次,也亲眼见证他的小绿萝被系统编辑成“人”。
第三间最里头是面漆黑的墙,像闭上眼一样黑。左焱熟悉第一、二间的每一处,甚至旮旯拐角,那是他父亲曾经最常待的地方,而对于眼前的这堵黑墙,他关注得并不多。
这看上去完全是一面装饰墙,墙上爬满红色的玫瑰,上头落着蓝色的蝴蝶,它们都是标本,却如同活着般栩栩如生。而现在,这堵墙的当间破开一道窟窿,里面的展示柜正若隐若现地显现在左焱的视线中。
他丝毫没有犹豫,踏着破开的洞直接迈了进去。两个巨大的展示柜,似是私人订制的漂亮水晶笼,里头放着各种生物改造的相关机器以及左焱无比熟悉的药剂,还有一罐红色的液体。这两个展示柜同样贴有标签,其中一个展示柜里架着个十几岁的少年,苍白得不像活人,柜子的左下角只贴了标签,没有一个字,但右侧标签上是所长的名字。
然而,另一台展示柜却大敞四开,活得死的物体都没有。
展示柜的左下角依旧是空无一字,右侧的标签下面多出一块比小指甲盖还小的边角,显得最上面的标签像是后粘上去的,标签上是研究员的名字——方章,左焱的大师兄。
左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自口袋中摸出一双薄如蝉翼的透明手套,尔后弯下腰在方章两个字上轻轻摩挲。表面看来,标签上的字未发生任何变化,然而左焱却透过薄薄的镜片看到了被挡在他师兄名字下的两个字——左焱。
悬得不当不正的整个心刹那间坠到谷底,左焱目不转睛地盯着展示柜里盛着他血液的研究员专属器皿,他不会认错,那是他以为用给植物标本而亲自抽出的血液。
小罐里的血液几乎一滴不剩,缠得乱起八糟的输液管里,鲜红正在滴答,似乎昭示着“住”在这里的人遭遇过怎样的折磨。
这个逃出生天的实验品在完成“生物重启”计划后,竟然凭空消失了。
而与此同时,一道瘦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敏捷地窜出实验舱,犹如不会落下任何痕迹的风。
“九日上午,据目击者称,昨夜在盟邦研究所附近见到一少年,浑身上下不着一缕,状如疯子不似活人。随后经知情者透露,盟邦研究所两具实验体不翼而飞,所内全部监控失去这一时间段的画面,前一晚值夜的打更人员并未看到有任何人进入研究所。而刚刚获奖并被称作多禧星最具发展潜力的少年医学天才,因饮酒过度出现精神错乱,今天中午已离开研究所被送往精神病院进行检查,据了解其父母于三年前研究所的大火中双双遇难……”
当晚,研究所后街的小巷子里,两个少年针锋相对,一个挺拔俊秀,一个瘦小苍白。
弱小者身披脏污破烂的窗帘,看似弱不经风的身体犹如一道闪电在黑夜里跳窜,就在他几乎要逃离那个挺拔少年的视线范围时,忽地,顿住。
紧接着,似是冥冥中有所牵引,弱小者缓慢地转头,目光直面向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少年。
那少年也随之停下,尽量放轻脚步走向这只惊弓之鸟。
月光倾泻而下,洒在两个逐渐靠近的稚嫩脸颊上。
少年迈进月辉中,伸出手。
月光打在少年的半边脸上,在这里,没人知道少年叫什么,或者说没人知道他就是那个在新闻播报中提到的精神错乱的左焱。而现在他完全换了一幅相貌,一张自他出生后就未曾公开在人前展现过的面容——准确来讲这才是他原本的脸。
一瞬间,弱小者像被触动了某种开关,低低地呜咽一声,拔腿又开始跑。
“等一下!”
左焱着实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惊了一下,但随后便极为迅速地追上前去。
几乎用上平生全部的力气,左焱将瘦弱的少年按倒在地,后者条件反射地做出反击,似伸出爪子的凶狠猫咪,却忽地看见逗猫棒般,划拉几下双手。
再放下,激烈的抽搐,最后剩下微小的颤抖。
“你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
苍白的少年不再挣扎,缴枪解甲一般,伏在左焱的膝盖上打颤,一下、两下、逐渐剧烈……
左焱在少年羸弱的后脖颈处找到了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印记——一片立起来的叶子,那是盟邦研究所的标识,所有的实验标本都会被打上的无法消除的印记。
喉间一梗,话在嗓子眼翻了好几个滚,最后左焱只问出一句。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少年瑟瑟发抖如同被雨打湿而受惊的蝴蝶,发颤的双唇轻轻蠕动,目光在半蹲着的左焱脸上游走,有探究与警觉,有惊恐和委屈,竟然还掺杂着一丝想要靠近他的无法抗拒,又如发狠的忠犬突然见到主人的模样。
那神情过于复杂,复杂到左焱险些忘记如何呼吸。
足足五分钟,少年才似下定决心又像是做出了判断。
“我姓顾,没有名字……”
左焱抬手覆在少年脖颈上的红色印记,紧盯着那双淡紫色的眸子。
“我叫谈佑,会对你负责。”
幼稚、古早、抓马、狗血,但病弱战损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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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谐生财,万事如意。
那么,用餐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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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实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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