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桃川饮马行 > 第3章 悲欢(下)

第3章 悲欢(下)

青榆岫倚靠清棠山脉,西边与真正的大荒相隔梵骨山。梵骨山尽是峭薄的片峰,崖壁岩缝中生长出蟹爪形状的乌骨木,一年到头,花枝都点缀团团可爱的圆白小花。远远望去,如是美人的乌云髻簪了秀美繁点的白珍珠花。所以,榆民们也管梵骨山叫“美人髻”。

蓝梅很喜欢青榆岫,因为进可攻、退可守。当年安家此处的大嵬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小嵬偷偷藏在人家领地,在人家不知情的庇护下,狐假虎威地安稳生活了许多年。可刚养的宠物蓝梅实在太能惹事,同真正的主人会谈不成,还激怒了人家,导致小嵬和蓝梅要被打包扔出梵骨山去。

蓝梅狼狈出门后,看到小枢眼泪汪汪、眷恋不舍,心中不忍,于是温声问道:“这么喜欢这里吗?还想继续住下去?”

小枢抽抽鼻子,点点头:“这里食物充足,又很安全,我和大家也好...”

然后蓝梅笑了:“棠溪行歌的建筑风格,我也一直很喜欢,可惜在大荒不多。那么,我们搬家吧。”抚摸上小嵬鼻青脸肿的迷惑神情,疼惜不已:“乖,先回家上药,收拾好行李,等我回家接你。”

小枢虽然听不懂,也乖乖点头,自己回家。反正跟蓝梅在一块,哪里都是家,他一定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很好、很幸福很幸福。这样想着,小枢又快乐地哼起歌儿来。

两个时辰后,蓝梅回家来了。衣衫褴褛,好在没伤。他笑对焦急查看自己的小嵬道:“走吧。”

“搬哪呀?”

“搬...额,我们到了就知道了。”

......这家伙原来是把人家地盘抢了。

这么些年,每每被问起蓝梅的发家史时,小枢都很羞愧。自己干的已经不算啥好勾当了,蓝梅明显更无耻啊更无耻。

原来的大嵬盘桓梵骨山中不去,指着榆庭,詈骂五天而不绝。

于是蓝梅又出去跟人家打了一场。

这回全青榆岫的人都来观战看热闹。

除了小枢。小嵬在家做榆钱咸粥来着,还好奇蓝梅怎么回家晚了。

那次传闻很多的。有的说,大嵬头破血流、怒骂蓝梅:“你到底是不是琼华人?!你怎么跟强盗一样?!你不违背天性吗?!”有的说,全程蓝梅只回应了十二个字:“不好意思,请您签署转让合同。”真正是有礼有节,衣冠禽兽。这么转述的时候,大家都很叹惋同情地看小枢,觉得傻孩子遇人不淑,未婚夫道德沦丧——虽然很强,这点公认,但还是建议离婚。

小枢很认真地回答:“蓝梅对我真的很好。”

“其实我真是一只很容易满足的小嵬。”小枢这么对岫里邻居们解释,“我对喜欢的人标准不高啦。顶多是要顶顶好看的,顶顶对我好的,顶顶知书达理的,顶顶战力强大的,顶顶温文尔雅的,顶顶...心怀天下的...有理想的。”

众人表示:别秀了,我们知道了,你俩是绝配。那你们小夫妻准备怎么补偿我们原来的主人?

小枢歪头想了一会,说:“等我长成大嵬,我去大荒打下一块更大的地盘,还给他好了。”

蓝梅听说了,忍俊不禁。都没等小嵬变成枢将军,蓝梅已然遵照爱妻的诺言,赢下一块青榆岫两倍大的沃土宝地,亲自登门道歉,将地契赠送给大嵬。大嵬讽刺挑剔了半天,最终还是鼻孔朝天、满脸嫌弃地收下了。这便是蓝梅最初的盟友。

他在大荒十五年,榆庭两千里,民众十万余,都是这样慢慢积累来的,都是如这般信服他的。

小枢实在慕爱他。虽然自己是个没什么节操和理想的小嵬。

在他身边,小枢知道,自己一向很任性。非常任性的事,比如不许他回琼华,怕他一去不返。

蓝梅哭笑不得:“怎么可能?有你在,有榆庭在,我早晚要回来的。”

小枢硬是不许。

不许便不许罢...蓝梅叹笑,正好榆庭事务繁多,也抽身不得,多事之秋放小嵬单独在家,他更不放心。

还有任性绝顶的事,有天氏的瑃女官来为昌襄大天官送信给蓝梅,两人筵席上谈及家乡往事,说笑得多了,小嵬也要吃醋,发起狠来,瑃女官失踪了。

蓝梅一再追问,小嵬只执拗道:“我吃了啊!都说了多少遍了啊!”

蓝梅气得头昏,抓在怀里打了两下屁股。小嵬就委屈死了,哭着控诉他家暴不说,还冒着瓢泼秋雨跑出二十里地去,在客栈里发了四五天的高烧,昏睡着还在哭,泪水攥出蓝梅心头一把一把的血汁子。

蓝梅无计可施,只得遣人四处去找。最终在清棠山深处的云妃陵前找到了。瑃女官刚供奉好清棠花,正在合掌默诵,仍是清丽温婉的模样,不曾受一分磋磨。瑃女官还很惊讶:“枢将军是请我来清棠山游玩,顺便祭拜云太祝,而且食宿都安排得非常舒适,怎么成了我失踪了呢?”

蓝梅苦笑,安妥送了完成任务的瑃女官回琼华。回家看时,小枢仍是委屈,赌气不理他。蓝梅心中酸甜交加,轻声问道:“给瑃女官讲过云妃的故事没有?”小枢抽泣:“我不记得了!”蓝梅不禁笑,俯身拥紧爱妻,柔情哄道:“那我给宝贝小枢讲一讲...”

在上古的传说中,云妃名为云填,是琼华最初的太祝。云填在云起雪飞台上为天下生灵祝颂神明,典雅的管弦中,她的歌声是如此的纯净而温柔,缥缈的白裳中,她的舞步是如此的圣洁而浩大,所有观看的琼华人都因感动而落下了泪水...

这一场风华绝代的祀礼,真的召唤来一条鲁朴氏的黑龙。他当着所有琼华人的面,请求娶云填为妻,答应为她而守护琼华。最终他信守誓言,战死在此处,化为了清棠山脉。云妃用余生守在清棠山下,路过的行人时常看到她仰望盛开的清棠花。直到许多年后,她也永眠在满山凋零的清棠花下...

琼华人便将她葬在清棠山中,据说云妃陵所在的地方,便是昔日黑龙的心脏...

“小枢,”蓝梅这么对小嵬说,“在我们的故事里,你不是守护爱人的鲁朴氏将军,我才是。”动情道,“可是小枢,如果有天我——”小枢已经谴责地捂住他的嘴,蓝梅笑着亲亲妻子如玉的指尖,仍是道:“我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死掉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还要去看最好的风景,去吃最好吃的零嘴,去爱更值得爱的人....”

这样的情深意重,让一只不谙世事的小嵬如何不挚爱他。

可惜将军就是将军,将军的宿命,便是至死守护自己的君王。

小梅花安睡在青榆岫的老家里。小嵬为不曾出生的宝宝哼一曲摇篮歌,轻轻呓道:“宝宝...妈妈很快就会来陪你了...妈妈身体不如从前了,再出战几回,遇到大妖魔,一定会战死的...那时,妈妈回家来抱着宝宝睡觉觉,再也不离开我的小梅花了...爸爸...爸爸还有正事做呢...不能陪我们了...小梅花和妈妈...一块原谅他吧...”

出青榆岫时,榆钱如花,绽放满枝。蓝梅说起琼华风俗,美丽的仕女们青春正好、折榆为簪,那么美好...是自己一辈子都去不了的地方。然而这一辈子,也很快就要到头了。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诉蓝梅,最终还是想,算了,他要好好地回到琼华,一丝一毫歉疚都没有,死掉了一点意思都没有,他也还要去看最好的风景,去吃最好吃的零嘴,去爱更值得爱的人....

大荒里的一切,都会是一场过眼云烟的梦境,失落在蓝梅悠长的年岁里。

千秋岁后,你要稍微记得我一点啊。小嵬看着蓝梅的睡颜,不禁想道。他的睡颜实在好看,眉睫墨蝶,渊定深沉。可是蓝梅,小枢委屈地想,不管你再遇到什么更值得爱的人,都不如我最爱你。

但是我们都没有办法了。

带走小梅花时,年长的嵬痛心道:“你犯傻罢,若非这个琼华人一再开疆辟土,怎会惹得妖魔注意。但凡他收敛一些,也不会引来零皇的围剿。”

小枢默默低头,最后说:“我不懂呀...我只是觉得,不是蓝梅的错处,明明他的想法,是很美好的。”

年长的嵬沉默了。

小枢笑了:“我其实,也很喜欢他的理想。我也想,每年跟他回家看太傅。”故作轻松道,“如果,我能活下去,那时我们还会有宝宝,他也真的会信守誓言,陪我和宝宝回青榆岫老家,再也不离开、不出来、不管外面的事情。”

真像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年长的嵬叹了口气,不再相劝。

小梅花睡在问采氏精雕细琢的漂亮盒子里,盖着空桑人柔软舒适的小被子......小嵬孤零零地抱回老家洞里藏好,做着醒不来的美梦。

萧纵很喜欢青榆岫。

虽然他一向恪守身为王尊的准则,轻易不踏足榆庭,也绝不同蓝梅私人来往,但他还是喜欢青榆岫。

自蓝梅执掌榆庭,便在沿清棠山修建两千里的栈道,以便南北往来,互通有无。清棠山似乎一夜之间,在清棠山下的栈道旁涌现出了成千上百的榆民,而且大都是嵬族。这般奇景,自然引得大荒各氏族前来观看。蓝梅也不拘,只要不作奸犯科,随便各氏族自在。

萧纵自然很感兴趣,骑马自北往南,顺着栈道走了一途。

清碧的枝叶下的酒斋中,他同漂亮活泼的嵬族女子拼酒,一连摔了十九坛,差点输了做压寨老板。年幼的小嵬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花衣裳,在栈道东侧的山坡上玩玩闹闹地摘新鲜清棠果子,一枚果子不慎掉在了马头上,惊了墨水,害他差点坠马。萧纵铁腕顿缠,力挽缰绳,立刻定住嘶鸣的高头大马。在小桥上翠果亭里划拳吃酒的半大嵬崽子们见到这般帅气的身手,艳羡不已,攀阑走树蜂拥而来,笑闹着缠在马前要学要比,平白耽误他五六天的行程。而那些沿栈叫卖的嵬族更是可恶,什么小罐箬下春果酒、榆荚沫子男士香皂、五十年乌骨木芯的长箭、银丝编织的马镫等等不计其数,最终导致出柏枝寺的纵王一贫如洗——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于琼华人的险恶用心:

这是大荒妖魔的销金窟啊!?

萧纵回头看看,墨水雄壮的臀部搭着十六七个饱满的购物袋,累到口吐白沫地怒瞪他。

萧纵:......

萧纵放弃了去找蓝梅算账的念头。陷阱就陷阱罢,纸醉金迷的快活也挺有意思。结果后来他听闻,这个心思歹毒的琼华人,竟然是想让妖魔和嵬族互相了解、加强亲近,最终和平共存,乃至融为一体。

......萧纵心情复杂。这个想法本身如何不提,敢这么做就是在找死。蓝梅毕竟是个天真的琼华人,他根本不懂零的可怕。他身边那个小嵬,听说是傻的,自然更不懂。至于其它的嵬族,都知道蓝梅在自寻死路,结果蓝梅道,真出什么事,大家各回各家、闭门不出即可,有什么事,他自己担着。于是嵬族们把清棠长栈修建起来,清山秀水间,萧纵也常常去钓钓鱼、打打猎,榆民们并非不知道他是妖魔,只是都心照不宣地不曾提及。

有那么一个爽丽的夏天,栈道上的绿杨荫荫之下,单独走过一个白衫绿裙的嵬族孕妇,面上含着幸福怡然的微笑。那一瞬间,萧纵浑然忘了嵬族与妖魔之别。回神时,恍然如同过了一世春秋。这便是蓝梅的可怕之处,他不由想。却也什么都不对人说,只继续静静甩竿、钓鱼。

那样一条五月里,秀立槐树开遍槐花的长栈,不该像现在这样,烧毁在熊熊火焰里。

萧纵站在应召而来的王尊队列中,沉默地望向簇拥中心的零皇。零满意地摇晃金黄雕玉扇,眸子里火光烁烁,眉梢上喜色桃花。零是不惧火的,因他是一只凤皇,所以他纵火放火、烧杀抢掠。他在欣赏这一场摧毁美丽的大戏,他爱看母子相救、父子牺牲、亲友舍生、夫妻同归的悲剧。他残忍的笑容,快乐而凄艳,似乎真为此感到一些悲哀。

萧纵默然望天,心道,蓝梅,你在哪里。

你再不回来,你的榆民,你的妻子,你的榆庭,都将毁于一旦了。

他似乎看到一点黑,迅疾消失在血色的天际,转瞬不见。

“唔?”零忽然道,“怎么,那只嵬还活着搞事么?”

老二臻立刻恭敬禀道:“皇上稍安,枢只是负隅顽抗罢了。”

零笑了:“枢?”

臻顿了一顿,才道:“听闻其名为‘枢’。”

零合扇支额,半晌,莞尔而笑:“这个名字,我在昔年帝正大司命未及完成的造册中,还见过,没想到真传承了下来。果然,嵬族终归是嵬族,早晚还是帝正后人的部属。”

萧纵突感森森寒意自骨髓而生,冷汗在明白之前已然流下——是要,灭族?

臻似乎同样不忍,自负聪明的王尊顾左右而言他:“你们几个,还不快去一同处理掉这只嵬?没看到皇上等的不耐烦了?”

萧纵心下一松,感谢臻没指到自己。

零却笑了,折扇一开,懒洋洋道:“罢了,你们都在这看着,本皇去给你们亲自示范一下,要怎么宰掉一只嵬。”

事到如此,还能何言。

那只嵬不知经历了什么。萧纵总感觉和其以往战无不胜的威名相差甚远,竟然和排名十九的王尊都能相持这般久。更何况于零。

无数箭羽射在嵬的周身,唯有一支三丈长箭直插嵬的心口,将之钉在美人髻的繁点珍珠花里,尾端的旗帜肆意飘扬,宣告青榆岫的陷落,榆庭的终结。

梵骨山下,残尸断躯,哀哀不绝。

华丽而尊贵的君皇俯身,饶有兴味地观看大嵬的死亡,好心劝说道:“我听闻,蓝梅能跟你共通视野,在战场上照看你。现在让他看看如何?你放心,我座下王尊位还有空缺,许他一个前十之位也未尝不可。到时,我再赐给他榆庭周边八百里做封地,你跟他照样在这里快快乐乐地生活,好不好?”

枢闭上眼睛,充耳不闻,随意后靠在乌骨木朴老的星点繁花枝干上,仿若在家里惬意地闭目养神。

零冷冷而笑,握上箭杆缓缓拔出,再次旋转插深,碾碎一点灵心,满意地看到嵬面色纸白,冷汗涔涔,唇上绽血,却仍是不发一字,眼睛乱看,在竭力地去想别的事...

更重要的事情...

蓝梅的榆民成分太过复杂。围居在青榆岫旁,求他庇护的盛稷人虽有忠心,战力却不值一提,眼下哀鸿遍野就是最好的证据。昔年妖魔掳掠来的琼华人虽为他所救,可是厌恶与嵬族共存,所以或归琼华、或分散居住。而嵬...嵬...天性自私的我们...只求自保的我们...只想和至亲至爱活下去的我们...

...任何选择都没有错...

笨蛋蓝梅,经历这回,你该明白了,什么理想什么愿望——你要听小鸦带给你的话——留在琼华,不要再来大荒,好好地活下去啊。

零沉默地看到,那双翡翠般漂亮的眸子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忍在眼眶里。这只嵬的年龄,确然是不算大的。这么无望又满足的眼神,他实在是烦透了。

零两指一探,便攫走了,玩弄半刻,猝然捏碎。再次看向痛得抽搐的嵬,缓缓笑道:“不怕,无论如何,蓝梅早晚会回大荒,那时我一定会杀了他,好去陪你,嗯?”

他抬靴,毫不犹豫,狠狠踹在了旗杆上。刹那之间,小枢痛苦至极地张大了嘴巴,血液喷溅,神情扭曲。他继续踹,接二连三,连王尊和王侯们都看不下去,有些别开脸,实在不能忍受这般残暴的虐杀——

纵然是为了立威,纵然是杀鸡儆猴,也太过了!

萧纵猛地掣出朱漆长弓,旋抽乌骨木箭,在愕惊不及阻的众魔空档里,于千钧一发之际瞄准了枢。

一箭哨唳而去!

零辉煌的脸上,突然溅满了热血。

“...萧纵是吧?”他慢慢开口。

萧纵一言不发,推开神情各异的同族们,走到最前,朗声笑道:“臣看这只嵬实在难杀,皇上都气急了,所以斗胆,为您解忧。皇上,您要怎么赏臣啊?”腰身已经弯下,脸上堆尽谄媚。

零缓慢地发出一声哼笑。

而后,他自尸山血海中一步步走下,面带微笑,洒然自若,其势也滔天,其威也灭顶——

萧纵咬牙坚持半晌,膝盖还是软跪在地。

不止是他,诸位王尊、四方王侯,尽皆冷汗涔涔,跪地俯首。

零迎面踹了萧纵一脚,萧纵的鼻骨断裂,自此歪了。他痛到蜷缩在地,再起不能。

零冷然看向一地废物,只吐出一字:“屠。”

一千八百里清棠山以东,是横阔三百里的白芒净野。白芒净野以东,是刚立的瑶华,横跨一万七千九百六十里。再往东,才是清棠八十里的空桑关。还要再往东八百里,才到桃川。再飞五十四里,才终于到得昌襄墓前。

越飞离榆庭越远,家国撇在身后,早已断送,这一遥遥长路,飞到小鸦肝肠寸断、筋疲力竭,在终于听到蓝梅声音的刹那,再也支撑不住,哑哑地哭将起来。

蓝梅是个笨蛋。枢总是这么跟小鸦讲。他捡你回家来,都不晓得你不是大荒的小妖魔,其实是一只小暗虚呢。

...吖吖?

暗虚就是...暗虚就是能飞跃白芒净野,能跟蓝梅回琼华的氏族哦。不过战斗力超级弱,根本上不了战场,记住了吗?

吖!

不服气也没办法呀。枢枕手,施施然地躺在在紫藤花的吊床上摇晃,看小鸦垂头丧气,忍笑不住。你呀,你也是个小笨蛋...如果我的小梅花能出生,或许也随她爸爸,是个小笨蛋吧...

可是现在枢已经不在了。

你跟我回家去呀,你跟我去救大家呀!

不。蓝梅颤抖的手捂住孩子哭泣的圆圆眼睛。事已至此,单我一人救不了榆庭,我要先去查探情况,请求援兵,绝不能以卵击石。

小鸦呆住了,它好费力地拍拍翅膀,一枚血色枯涸的绒羽落在了蓝梅手心。它没有一点力气飞回家了,只好祈求地望着蓝梅,哀哀叫唤——你不要榆庭没关系,你连小枢都不要了吗...

隔着两万里走不来的天堑,隔着跨不过的生死之别,榆庭凋零前最后清新的碧风吹拂到了蓝梅的身前。

蓝梅...

嗯?

你总是说希望带我回你的家乡,去看看世上最美丽的琼华。可我觉得,去不去都没什么关系了。

枢...

琼华不过也就那样。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是我的琼华。

......

蓝梅转过身,背对榆庭,向前走去。他恍然感觉,那些大荒的春秋年岁,已然如古卷般泛黄而残破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他的暗卫

秋燥

窃玉

天才双宝的恶毒小姨

钱充好了,几点开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