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陶又日常怀疑卜司星君的上上签了,他以前半年不遇到一次劫哥,怎么如今这短短几天时间就遇到了三个。
下意识使用灵力将鼻血与胃里翻涌而上的酸水压回去,仆陶毫不怀疑自己被撞出了内伤。
他艰难稳住步伐,走向车头已被撞至变形的小轿车,周围有不少人类围了过来,打电话报警。
没走两步,他就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是身后的劫哥。
“你要做什么?”
声音冰冷没有一丝起伏,自己被拉着的胳膊上传来一阵寒意。
因着用了力气,仆陶被拽的一个趔趄差点撞到他身上,眼冒金星,他又想吐了。
顾不上斥责对方拽疼了自己,仆陶挣扎着想要挣脱对方的束缚,语气里带了急切,“她还没死。”
在遇到荼弥之前,从没与劫哥有过身体接触,现在他才发现,怎么这些劫哥都喜欢抓人啊!
对方的锋利眉眼没有任何波动,一双兽瞳似是蛰伏的猎人,周围空气愈发冷冽,他的挣扎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被等级压制着实令仆陶不爽,只得放弃挣扎,愤愤地看向对方。
石竹冷冷盯着他那双因生气而皱起的桃花眼,缓慢开口道:“生死劫难乃天命,反天命者,削神籍,抽仙骨,永世为奴。”
他的话毫不留情,一字一句被灵力裹挟着似有千斤重,打在仆陶心尖,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插手。
仆陶被他周身的低气压钉在原地,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或许这才是劫哥该有的样子,冷漠,狠戾,眼神冰冷不带有任何情绪。
他的话仆陶心知肚明,刚才坐在车内被撞时,他使出的灵力好似被黑气吸收了一般,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怎么也得是大佬级别了,他敢唱反调吗?
仆陶放软了语气,言辞恳切:“我不是要救她,她还有个女儿,我只是想听听她的遗言。什么都不说就离开,对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石竹仍旧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晚了。”
警车的鸣笛声与救护车急促的响声由远及近,已经有交警在路口维持秩序疏散人群。
仆陶向车的方向望去,作为无法投胎的精怪,蚂蚁精的魂魄已经彻底消散,再无气息。
他一开始还在想,若是可以将魂勾出,或许还能带着魂魄去找她的女儿齐齐……
他刚刚才查阅了蚂蚁精的记忆,不过短短一小时时间,蚂蚁精就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从胸中涌起,似是无力,也夹杂着些许对劫哥的愤怒。
面前这位劫哥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连作为神仙的自己也无法与之抗衡,杀死马祎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哦她也确实是一只蚂蚁。
这根本就是被设计好的死局嘛。
石竹松开钳制他的手,瞥了一眼他惆怅的表情,施了个法便要离开。
“等等。”仆陶动作很快,在离开前最后一秒抓住了对方的衣角,再眨眼,二人已经到了天界的南天门口。
强大的神仙是不会因被拽住而无法移动的,这也证明石竹的灵力确实强过仆陶几倍。
他仅仅看了一眼被自己带回天界的仆陶便收回眼神,以几乎瞬移的速度朝最北边的劫走去。
仆陶没他移动的快,只得再次抓住他的袖子蹭顺风车,瞬移的眩晕感令他不适,不到十秒时间便被对方带到了劫的门口。
他大着胆子拦在对方面前:“请教上仙,一只仅化形三十年的精怪,应该如何度过这次劫难呢?”
或许是因为同为精怪,仆陶对马祎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种级别的生死劫,连作为神仙的仆陶都无法从中脱身,马祎仅仅为一个化形不过三十年的小精怪,又如何能从此次生死劫中活下来呢?
石竹掀起眼皮扫了一眼仆陶,语气淡漠:“与你我无关。”
“刚才我也被伤到了,怎么能是与我无关?”仆陶又跟着他走了两步,走到劫的大门,从外面看里面全是黑气。
仆陶不敢进去,只好又用身体挡在石竹面前,快速将自己的话问完,“我只是想说,以您的实力完全能碾压我这样的小仙,却去给一个毫无灵力的小精怪设劫,是否有些……大材小用?”
他本想说不公平,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毕竟对方对自己等级压制,嘴贱容易挨打。
但石竹听懂了他的意思,锐利的目光变得幽深,仅一眼,便令仆陶打了个冷颤。
“你似乎对我有误解,它渡劫失败只因怠于修行,与我的实力无关。几年修为便可预知危险,晚一秒发动车子便可度过这次生死劫。”石竹一顿,仍旧用不含感情的眼神盯着仆陶,“至于你,无端闯入施劫现场,你应当知道妨碍劫的工作有何后果吧?”
仆陶被他这顿指责说懵了,这么说来反倒是自己的错了?
但他真的没有想多管闲事啊!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想自保不是人之常情吗?
何况他也只是调查剧本主角情况而已,怎么就成无端闯入了?
仆陶开口想要反驳,对方却已抬步进了门内。
劫的大门像是一把大铡刀,走过去便会被从中间切开,仆陶对这里有着生理性恐惧,只得停在距大门一米远的位置,看着石竹甩了他一个眼神后消失在黑气之中。
那个眼神,是不是在嫌弃他啊……
仆陶气愤转身,对上一双如幽潭般沉静的眸子,是荼弥。
不适感又来了,每次面对荼弥,他都很难忽视对方那小鹿乱撞似的心跳声,以至于被带动着连他自己都心跳快了几分。
仆陶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荼弥,紧绷的脸上表情更僵了。
“你受伤了?”声音干净清透,带着一丝微凉,却让仆陶心里生出一丝暖意。
他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嘲讽,又像是无奈,“是啊,我无端闯入劫哥工作现场。”
“……”一语双关,第一次吃饭时也因为荼弥的工作被泼了汤水。
“工作还未完成,就不与上仙寒暄了。”蚂蚁精的剧本失败,还被指责了一通,仆陶心里烦躁,欲转身离开。
不出所料又被拉住了,荼弥又带着他移动到了劫的侧门。
对于此事已经习惯的仆陶内心无语,有话不能快说嘛,你们劫哥都这么喜欢拉拉扯扯,知不知道他的胳膊被拉的很痛啊。
手腕被抬起来,仆陶心里深深无奈,接着便感觉到一阵冰凉的触感。
荼弥正将一串手链戴到他手上,手链主体是浅白色的细链,镶着一颗泛白的石头,石头两侧还伴着两颗小的透明珠子,并不圆润,但与链身意外和谐。
仆陶穿着短袖T恤,看惯了光秃秃的胳膊,此时手腕上多了个东西看着十分违和,但他没有拒绝,任由荼弥细心地调整好长度。
“这是什么?”
“我向卜司星君求来的辟邪珠,可以护你百毒不侵。”
仆陶挑眉,“卜司星君?”
荼弥嗯了一声,仆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他去要就是给杂草,还坑了他的钱,荼弥去要就有辟邪珠了?
送这东西也只是为了求他帮忙而已,仆陶心里一股子气愤涌上来,将手链捋了下来,扔回给荼弥。
“我不要你的东西,星君给了你就收好啊,送我干什么。”
他语气酸溜溜的,说罢便施法离开。
荼弥没想到他会如此反应,低头看着手中残存体温的手链,瞳中闪过一丝不解。
仆陶将手中的吃喝不愁草拿出来,绿油油的一根草上闪着布灵布灵的光,这些日子被他的灵力滋养,长得更旺盛了。
心中一阵委屈无处发泄,他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自己想要的,却是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
一颗辟邪珠而已,为什么就能给荼弥,为什么就不能给他?
所有神仙都正常,为什么就自己有眼疾?
明明他是被误伤,刚才那个劫哥凭什么指责自己?
全世界都针对我,仆陶如是说。
仅仅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哀悼片刻,他就立刻赶往人间。
作为一个神仙,自己再倒霉,也得把为人类服务当成第一件头等大事。
作为一个见证了蚂蚁精一生的神仙,虽说只是个小小的掌管红线的神,他做不到像冰冷无情的劫哥一样冷血。
马祎去世了,齐齐在警察的带领下看着马祎的身体上盖了白布。
仆陶给警察提供了齐齐爷爷奶奶的电话。
男人去世后,马祎便带着女儿离开了原先居住的城市,与男人的父母断了联系。
如今他们也已满头白发,见到自己的孙女长得如此健康漂亮,抱着齐齐失声痛苦。
虽然十年前男人与马祎爱情的最大阻碍就是这老夫妻俩,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齐齐的父母都已去世,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齐齐站在小区楼下,抬头看自己二楼房间的窗户,等着搬家工人将东西都搬出来,她要搬去爷爷奶奶家里住了。
眼前出现一个很漂亮的哥哥,蹲下身,将一张纸递给了她,上边用娟秀的字体写了银行卡的位置、卡号和密码。
男人的遗产被马祎攒了这么些年,却一句遗言都没留下,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知道钱存在哪里。
仆陶声音很轻,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这是你妈妈给你的银行卡和密码,上边有好多钱,只能你自己花,不要让别人知道哦。”
他并不担心这些遗产会被别人发现,齐齐很聪明。
这个哥哥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如沐春风,齐齐确认自己没见过他。
她看了一眼纸上的字,用鼻音问道:“哥哥,你认识我妈妈?”
“嗯,她去天上当星星了,只是走得太急,有些事忘了和你说,就派我来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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