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断吧。”
走着走着就见一片黑暗的林中出现点点微光，是火堆。
两人没什么营养的对话终于听了，大师兄望来望去，一眼就看见了李闻璋身后的常曜。
“来来，方师弟。”
常曜脚步一顿。
有点像在招猫逗狗。
他停在原地没动，李闻璋回到寻鹤宗的阵营，而大师兄直接走到他身边把他扯回太上忘情宗那边。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太上忘情宗的弟子为什么没有一个是抛开七情六欲的模样。
光听名字，不是应该修无情道吗？
他们这次涨记性了，记得拉结界。
“方师弟，林中危险，你以后紧紧跟在我们身后，不要乱跑。”
大师兄甚至叹了一口气:“现在魔族卷土重来，目的不明，前路更是凶险万分。”
接下来就是七嘴八舌的抱怨，大概是对常曜几句不痛不痒的损话。
【感觉和跑走之前没有区别，那为什么一定要跑呢？】
【命理说你要跑，命理说你要遇到那头蛟，命理说你要修无情道】
常曜听到这里:“师兄，我们都要修无情道吗？”
这样的问题问得大师兄一愣，不只是他，甚至所有人都愣了一笑。
甚至无人知道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大师兄摸摸常曜的头，被常曜躲开了，他没有生气，而是道:“道不是我们能选的。”
常曜嗯了一声:“那，‘我们’很没用。”
“叩叩——”
他们的结界被人敲响了。
桃花眼扯着嗓子喊道:“小话就讲到这里，该商量大事了！”
大师兄撤了结界。
他看向两个被夹在火上烤的黑袍人，问:“他们招了？”
“嗯，魔种就是魔气的聚合体，这里的妖兽大半都已经魔气入体，修为大增，而且嗜杀成性。”
“若是有人饮下秘境中的水，必然会魔气入体。”
大师兄看着远方逐渐上升的晨光:“还有五天，秘境大门才会开。”
前面两个师兄正在讨论如何施救与自救。
莫远不情不愿的盯着常曜。
“看着我做什么？不去翻面吗？”
“翻什么面？”
莫远本来是想先回答常曜的第一个问题的，却被他的后一个问题吸引了注意。
“人啊，等下糊了。”
莫远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是那两个被烤着的黑袍人。
“好恶俗。”
不过提到黑袍人，常曜倒是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把黑袍脱来？”
莫远没好气的说:“你以为我不想吗？”
“那黑袍就像他们的皮一样，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那为什么形容小背是鼻青脸肿？”
莫远这下能很快对上他的回路了，一脸你怎么明知故问:“他的脑袋比之前大了一圈啊！”
常曜点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
他把手放到后颈捏捏了后脖，感觉这两天头点的有点多，脖子很痛。
而且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又凉又硌……
小黑！
他把手放下来，拨了拨手腕上的小蛟，恹恹的，像是害了病。
【秘境隔绝了雷劫，它从蛇化蛟的劫迟迟不渡，气息必绝】
常曜想起小黑醒着的时候跟他说的话，试探的问道。
【那我现在吃了它？】
【想再被劈一次的话】
【那你这雷劫不是能进来吗？】
【它要是可以现在化龙，劫数必至】
“区别对待。”
常曜道。
他这句话说出了口，莫远以为常曜是在同他说话，反而很得意:“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别的师兄师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你只能被我看着的原因了吧？”
常曜当然知道:“因为你一样不省心。”
莫远得意的嘴角僵住，他不敢置信的和周围的师兄师姐交换视线，都被不留痕迹的避开。
但是一个是不留痕迹，那十一个就不是了吧！
“我不信！”
“哦。”
莫远凑到施冬芸身边:“小师姐，我真的和他一样不省心吗？”
冷艳小师姐:“问出这种问题你还不知道答案吗？”
莫远把脸埋进臂弯里，无声的哭泣起来。
“我可以用宗门的传讯之术通知其他人。”桃花眼手里出现一只不停扇着翅膀的纸鹤，“只是他们不一定会相信。”
“人多力量大，我们也会帮忙传讯，只是你所担忧的正是我担忧的。”
施冬芸道:“若是写明魔族入侵，他们还会以为是诡计吗？”
寻鹤宗一弟子反驳道:“不可，若是被魔族截断，必然打草惊蛇。”
赶走了莫远，常曜独享一块空地悠悠闲闲的编草环，见到有人靠过来，随手把环放到来人头上。
李闻璋一愣，在常曜的手还没离开草环的时候自己的手也扶上草环。
四目相对。
他眼中空白，有一丝怔愣。
常曜眼中含笑，说很适合他。
于是他放下手，没把草环摘下来。
好一会儿，李闻璋才想起来他来这里的目的:“你一点都不担心。”
常曜刚想点头，又觉得脖子不舒服，干脆双手交叠在膝盖上，他正在臂弯处，抬眼看李闻璋。
“嗯。”
“我不在意他人的生死。”
“他们之所以停滞不前不过是想救人，我又不是。”
“为什么？”
李闻璋第一次对常曜表露出直白的不解，和问为什么不要内脏的时候不一样。
“不为什么。”常曜说，“生死有命，我不救，他们的死也缠不尽我的因果里。”
“而救人反而会纠缠不清。”
李闻璋说他知道了。
常曜问:“你知道了什么？”
“知道你怕麻烦怕的要死。”
他笑得身子都在发抖:“怎么能说怕，应该说不喜欢。”
修真者耳目聪明，他们的交谈自然落入他人之耳。
其实常曜说的有道理。
如果没有万全之法，何必要救。
常曜笑够了，把李闻璋头上的草环拿下来戴到自己的头上。
他撑着下巴，语气笑意未尽:“你看起来很想救？”
李闻璋冷道:“是师兄相救，我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夺魁，你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呀？”
“是。”
常曜又笑了，他站起来，顺手揉揉李闻璋的脑袋。
逗人族真的比逗仙妖有意思。
常曜再一次这么想。
“其实有方法。”他这么说。
全场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大师兄皱眉:“师弟，回去。”
桃花眼倒是很有兴致:“别打压年轻弟子的积极性，他有想法就让他说嘛！”
毕竟，他也很想知道，能说出不在意他人生死的人会有怎样的办法。
这些弟子还是太年轻，哪怕不想救人也会逼着自己去做。
为了什么？
一个好名声。
为了什么？
天道施舍的一点功德。
为了什么？
那些侥幸活下来却被盖在他们风光之下的嫉妒。
为了什么？
打乱魔族计划的记恨。
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去救人？
常曜走到两方大师兄的旁边，先是问:“有没有能显出字来能让整个秘境看见的信号弹。”
大师兄说:“有，但是这样一来，魔族也会……”
“嗯，放出去吧，就写——”
【上古秘藏，开启人数强制一百人，先到先得，杀人者不入（坐标XX，XX）速来】
【上古秘蔵，还差五十人！】
【上古秘蔵，十人！】
把剩下的信号弹扔到储物袋里。
常曜拍拍手里不存在的灰:“好了，能来的都来了。”
莫远目瞪口呆，他喃喃道:“这不是骗人吗？”
常曜反问:“这里骗人遭天谴？”
【不】
“那倒没有！”
与此同时，秘境各地的宗门弟子也看到了这条信号。
赤焰宗的回合。
赤焰宗大多是体修，身强体壮，虎背熊腰，而且喜欢露着个肚脐眼。
据说哪怕锻体功夫再到家，也会偷偷向药王谷偷偷购入治疗拉肚子的灵药。
几个师兄弟勾肩搭背，认了半天信号弹上的字。
“什么？什么？上古秘密！”
“应该是上古秘蔵吧！师弟！”
“师兄！”
“师弟！”
“好了！师兄弟，我们快去那里探探虚实真假，反正我们几个兄弟联手！”
还没等他说完，几个师兄弟已经放弃勾肩搭背，望着信号弹的方向去了。
“等等我啊！”
云水宗的回合。
她们为了灵药付出了点代价，但收获是巨大的，所以她们决定接下来几天都休养生息。
直到绽开在天际的信号。
“上古秘境，一百人，限制杀人者。”
随着时间推移，人数飞快的减少。
“师妹，我们还要……”
先前主导整个团队谋划的小师妹当机立断:“走！”
其余的宗门也是这样。
或直接前往，或深思熟虑。
“那可是太上忘情宗的信号弹！”
“他们难道还会杀人越货吗！”
由于那句杀人者不入，况且也不允许宗门之间造成死伤，所以哪怕有狭路相逢的宗门，也是默契避开，换道而行。
当然，还有潜藏在暗处的魔族中人。
他们看到信号弹却有些犹豫不前。
“我昨晚碰到了造业宫的大人，他来此估计就是为了上古秘境。”
黑袍人捂着胸口说，他的伤口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明明只是一根普通的树枝而已。
这下，黑袍人对常曜的造业宫身份更加深信不疑。
“造业宫！”
“是造业宫！”
黑袍群里惊呼出声，都安分的待在原地。
不去管天上的信号弹。
魔族以强者为尊，谁敢没事去触造业宫的眉头。
他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
“呵呵呵呵呵呵呵！你们这样真是犯蠢，难道我魔族中人识不得你人族文字？”
“把那些宗门子弟引过来，然后再让我们一网打尽吗？”
小背还在大放厥词。
“他说的不无道理，师弟没想过吗？”
桃花眼揶揄的说。
大师兄把常曜拉到身后:“他不是你师弟。”
“别这样，宗门一家亲嘛！”
常曜绕过去一脚把小背踹到火里，小背的衣袍防火，但是能感觉到灼伤的痛感，嗷嗷喊叫起来，边喊边打滚。
小弯还在:“是！”
“到底是谁一网打尽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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