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眼睛差点被闪闪发光的青年刺瞎。
这一天,田螺终于想起了被美男子支配的恐惧,想起自己遗忘的重要事情,自己家里不止有她和招财,还有一个他!
一切起源于半月前。
田螺傍晚在河边浆洗衣物,救下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就是眼前的青年奉兰辞。
可谁知道自己的好意之举却是给自己招致灾祸,有人会问,缘何她会以为是灾难,因为此人就是田螺最避之不及的一类男人。
他长得实在太好看,田螺就没见过长得跟神仙一般的人。
可好看在田螺这里便是豺狼虎豹,只因为田螺的母亲在临死前曾经留下遗言:越是漂亮的男人越危险。
田螺一直将此话奉为圭臬,然而因为一个看不清样子的夜晚使得她的坚持成了笑话。
难怪她不太想回家,难怪她会忘记,全是因为她压根不愿记起来啊!哪怕和奉兰辞呼吸在同一片空气里,田螺都瑟瑟发抖,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被诱惑,从而丢了小命,更别说和他同处一室了。
自从遇到奉兰辞,田螺愈发相信她娘的遗言,越是漂亮的男人越危险!!
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他的面貌,田螺便呆住,产生了可耻的心动。
幸好田螺及时清醒,否则小命危矣。
“田姑娘,你怎么了?”奉兰辞的声音再度响起,田螺回过神,睁开眼看到奉兰辞靠近,田螺立马道:“你别过来,我没事,我很好!”
奉兰辞止步,另外两人松口气的同时面色古怪。
田螺松口气,旋即蹲下一把抱住狂吠得越来越大的招财,一个手榔头轻敲了一下招财的狗头,招财立刻不狗仗人势止了叫声,却开始呲着牙瞪着屋里的两个陌生面孔。
觉到招财的眼神,田螺这才把留意到屋里衣着简洁朴素的陌生人,面色严肃,瞧着不好惹。
难不成阿婆说村里来的陌生人就是他们?
奉兰辞道:“田姑娘,他们二人是来寻我。”
那两人打量田螺,道:“姑娘的事我们听公子说过,多谢田姑娘的救命之恩,也多谢田姑娘对公子的悉心照料。”
田螺愣了片刻,尔后注视他们,想到什么,她眼睛放光,心里的鸭子激动地扑扇翅膀:“你们是来带他走的?”
那两人面面相觑,正要说话,田螺一把跳起来,喜出望外道:“奉公子,你要走了是不是,太好了,太好了!你家里终于来人找你了,奉公子,我太为你高兴了。”
田螺眉飞色舞,甚至握住招财的前脚,道:“招财,你看到没?太好了太好了!”
她疯狂摇晃招财的脚,没注意到招财两只清澈的狗眼睛冒出金星。
开心了半天,田螺忽然发现四周安静得不对劲,她马上松开招财,收敛情绪,看向奉兰辞,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根本瞧不出情绪波动,再看其余两人,同样如此,田螺觉得尴尬,面色略微羞红,回想自己的举动心想自己到底在干嘛,是别人要走又不是她要走,话说分离的话人应该是不舍惋惜,哪有人高兴成那样?
然后田螺被自己逗笑,扭头偷笑。
笑声突兀,奉兰辞面不改色,冷淡的眼神不露神色落在田螺身上,只有那两人有些莫名其妙,此女到底在笑什么?
田螺疑惑道:“你们咋了?哈哈,奉公子,你们莫要误会,我笑是因为我替你高兴,因为你要回家了,不过你们为何不笑?”
二人看向奉兰辞,奉兰辞道:“田姑娘,因着一些缘由,我眼下暂时不能回去。”
一桶热水浇下来,水鸭子被烫死了,田螺懵了:“......啊?”
奉兰辞:“此处安全,是以我不得不再叨扰田姑娘一段时间,望姑娘谅解。”
“额......也就是说你不走了?”田螺干巴巴道。
奉兰辞颔首。
“为什么啊?”
奉兰辞:“家中有事尚未处理好,我若回去,恐有不便。”
奉兰辞并未告知田螺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来田螺不曾问,二来他亦不方便告之,怕吓到田螺。
“那是你家,为何会危险?”
“有难言之隐。”
“好吧。”富贵人家的事她不懂,她只是个小老百姓。
田螺瘪嘴,垂下眼,天塌了,空欢喜一场,一想到日后还要和奉兰辞朝夕相处,她的心情跟吃了狗屎一样难受。
田螺耸拉眉眼:“奉公子,你还要待多久?”
奉兰辞道:“不会很久。”
“不会很久——”是多久?最后三个字田螺没问出来,因为有人把一袋沉甸甸的银袋子举在她面前。
田螺缓慢地眨眨眼。
奉兰辞道:“田姑娘,我不会给姑娘添麻烦,此为报酬,日后仍需叨扰,劳烦姑娘担待。”
“请姑娘笑纳,只是我二人身上并未带许多银钱,只有这一点银子,望姑娘见谅,但日后我们定会报答姑娘对公子的救命之恩。”
奉兰辞又道:“田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始终铭记在心,若非姑娘相救,恐怕我已命丧黄泉,此番我再留宿,但决计不会叨扰姑娘太久,请田姑娘放心。”
田螺抿唇,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钱袋子,这里面得有多少铜钱?
奉兰辞:“田姑娘,收下吧,这是你该得的。”
他说得没错,这是她应得的,救下奉兰辞后,她虽然恐惧他,但是衣食住行她可从未亏待他,将他当做贵客照料,当时他发烧昏迷,她不惜请来大夫,又花了不少积蓄抓药......
田螺内心纠结苦闷了一会儿,看在银子的份上决定再忍耐,为了她伟大的理想,嗯,就在坚持坚持吧。
只要她坚定道心,她就不会有事。
田螺咬唇流着辛酸的泪心道。
“那我收下了,奉公子,你放桌上,我自己拿。”
奉兰辞照做。
田螺心安理得拿到钱袋子,她感觉手感不对,没有多想,只是唇角上扬,积蓄增加,离买铺子的第一步又前进了一步。
吃屎一样的心情好转,天晴了。
彼时,奉兰辞眼神沉寂如水,好看的嘴角却几不可察翘起,他对那两人使个眼色。
“公子,我二人就告辞了。”
“去吧。”
二人走后,屋里就剩下田螺和奉兰辞,哦,还有一条振奋起来的大黄狗子。
田螺自顾自面壁思索今后,奉兰辞没有说话,屋里陷入安静。
正在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田螺立马捂住肚子,耳根子红了,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
“田姑娘,你饿了?”奉兰辞道。
田螺神色不自然:“哈哈,有点儿。”
说罢,田螺好像听到一下很轻的笑声,她仰头看,奉兰辞面色如常,是她的错觉?
不管如何,田螺窘迫,于是红着脸道:“招财比我叫得更大声,你听到了没?”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田螺捏造事实。
招财一脸懵。
奉兰辞:“你稍等,容我去厨房给你做饭。”
“哈哈哈,好啊......等等,奉公子你,要做饭?”田螺傻眼。
奉兰辞:“这半月来一直是你照顾我,我心有愧,如今我身体已好,也该报答姑娘的恩情。”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而且还要烧火呢。”田螺震惊,虽然她只是个村姑,见识短浅,但也在镇上见过富商,多少清楚奉兰辞身份不凡,田螺猜测他肯定是个读书人,读书人不都远离什么庖厨吗?他们认为厨房不干净,个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奉兰辞也不例外。
可稀奇的是奉兰辞却说要去厨房给她做饭?
“田姑娘请放心,况且我已择好菜。”说罢,奉兰辞提步出去,从田螺视角便是迎面朝她靠近。
面对美色,田螺立马低头抵御美色的诱惑,哼,想祸害她?没门,接下来的日子她依旧绝对不会认输。
大不了跟他拼了。
田螺垂首往旁边退,给他留出宽敞出口,起初想拉住他,手刚抬起来又放下,算了算了,他想做饭就做饭吧,这贵公子的想法她不清楚,也不干涉。
田螺摸着下巴想,吃美男子做的饭,不会有事吧?
不想了,会好的,她相信自己,而且她还有要事没做呢。
摒弃杂念,田螺把身上的钱藏到卧房里的房梁上,祭拜了母亲的牌位,再去外面推车进来,招财屁颠屁颠跟上去,她把车里的东西放到豆腐房里依次堆放好,接着顶着太阳去挑水给豆田里的豆苗浇水。
中间口渴了,田螺让招财去拿水给她喝,不多时,招财就叼着竹筒过来。
田螺喝水解了渴,夸奖道:“招财,好样的,你真是一条好狗!”
听到田螺的夸奖,招财尾巴摇得飞起,吐着舌头围着田螺转,接着就在地上兴奋地打滚,露出肚皮,一脸憨傻地看着田螺。
蝉声阵阵,飞鸟啼叫,从山林里的凉风吹来,暑气一下子散了不少,田螺用冷水洗一把脸,随便摸了摸招财的肚皮,仰头注视灿烂的太阳。
天气真好。
虽说有波折,可她的预感没有变,今天依旧是美妙的一天。
田螺继续干活,她得赶紧把事做完,等会儿才好和陆朔一起去耍。
从田地里回来,田螺本来还想给后院菜地浇水,结果闻到飘香的饭菜味,田螺馋了,马上跑过去,入目便是在灶台边的奉兰辞,一袭布衣,周身笼罩袅袅烟雾,烟火气满满,可整个人瞧着依旧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菩萨。
田螺赶紧别眼,道:“奉公子,菜好了没?”
奉兰辞:“好了。”
田螺飞进厨房,抢先把饭菜端到堂屋里,接着挖几勺饭放在碗里,再往里头拌菜,最后倒在招财的狗碗里,一滴米不剩。
招财候在碗边,早已饿得流口水,等待田螺的命令。
田螺道:“好了,开饭了,招财,吃吧。”
招财立马低头,哐哐炫饭。
田螺折回去。
奉兰辞做了两道菜,一道青菜炒豆腐,还有一道是野菜羹,香气四溢,色相也极好。
田螺迫不及待盛了满满一碗饭,夹起菜开吃!
她刚吃一口,奉兰辞便坐到对面,淡淡注视她,目光沉静又蕴含了一丝别样的情绪,田螺完全没注意到,被他吓了一跳,抱碗后退,对此,奉兰辞见怪不怪。
自被田螺救下,她便避他如蛇蝎,起初奉兰辞以为她是在意男女之防,后来他意识到田螺纯粹是在躲避他。
他尚且记得,有一回田螺出门绊到脚,不小心摔倒,他看到了想去接住她,结果田螺硬生生推开他,接着往旁边滚了两圈,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就为了不让他碰到她。
奉兰辞鲜少有情绪波动,可这回他却被田螺的举动逗笑了,也因此笃定田螺在躲他,她看他的眼神简直充满恐慌,仿佛他是洪水猛兽,要将她生吞活剥。
奉兰辞不理解,费解中又觉得这个姑娘实在有趣可爱。
奉兰辞:“田姑娘,你远离饭桌,还如何夹菜吃饭?”
田螺:“没事儿。”
田螺扒拉两口饭,飞快上前夹了青菜豆腐放碗里,旋即后退,确定退到安全距离,她才低头吃饭。
咀嚼了几口,田螺的眼神逐渐变了,适才没注意口味,现在细心品尝,才觉到这青菜豆腐很好吃。
田螺惊艳了,鼓着腮帮子,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吃!”
不过由于嘴巴里还有饭,所以声音含糊,米粒子也险些喷出来,幸好田螺及时用手捂住嘴巴,偷偷用舌头卷走掌心的几粒饭吞掉。
奉兰辞没听清,淡声询问道:“田姑娘,这青菜豆腐不合你胃口吗?”
田螺咽下饭,又扒拉两口饭,竖起大拇指真诚道:“好吃!天呐,奉公子,你做的菜真好吃,比我做的青菜豆腐还要好吃,你莫非不止是个书生,还是个厨师?你好厉害啊。”
田螺由衷地表达赞美与惊讶,脸上没有了对他的防备,洋溢着称赞的笑容,
人怎么能笑着这样又傻又憨又好看,亮晶晶的眼睛弯成月牙儿,嘴角大大地翘起弧度,露出雪白的牙齿,偏黑的肤色与白花花的牙齿形成鲜明的对比,脸肉微微嘟起来,露出的笑容让人舒服,极有感染力,叫人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
奉兰辞怔愣片刻,十分不适应她真诚直率的认可与夸奖,半晌敛眸,指着田螺竖起的大拇指,缓声道:“田姑娘,此手势何意?”
田螺:“啊?这个就是夸奖你厉害的意思。”
奉兰辞清冷的眉眼渐渐柔和:“多谢田姑娘解答,我并不通庖厨之事,手艺生疏,田姑娘觉得好吃,我便放心了。”
田螺难以置信:“不会吧?你第一次做饭?”
奉兰辞:“先前我见过田姑娘炒菜,遂记下了步骤。”
“你看了一次就会了?”田螺眼睛圆睁。
奉兰辞:“差不多如此。”
“奉公子,你实在太厉害了,我第一次跟我娘学做饭,做出的菜狗都嫌。”
奉兰辞:“田姑娘的厨艺尚好。”
田螺登时翘起眼梢,得意的小表情露出来:“得亏我娘没放弃我。”
“田姑娘,试试这碗菜。”奉兰辞道。
“好!奉公子,你不吃吗?”
奉兰辞:“我不饿。”
“一起吃吧。”田螺道,“我给你拿了碗,你要是不吃,这碗就成了摆设。”
奉兰辞忖度须臾,拾起碗筷。
饭很可口,菜也好吃,豆腐软滑入味,青菜鲜嫩爽口,最后来一碗野菜羹,完美!
等田螺回过神,她已经和奉兰辞同桌吃饭了。
田螺:“......”该死!和他靠那么近,又一起吃饭了,自己是不是要完蛋了?
田螺担惊受怕了一阵,什么也没发生,她放心了,转头去后院给菜地浇水,然后发现青菜地边上长得最茂盛的一株孤独的青菜不见了。
咦?它哪去了?
田螺跑去问奉兰辞:“奉公子,青菜地边有一株长得最好的青菜怎么没了?”
“我见那株菜长势好,便摘了做菜。”
田螺:“方才我们吃的青菜?”
“嗯,怎么了?是不能吃吗?”
田螺静默一瞬,道:“当然能吃了,只不过......那株青菜是招财的,因为它喜欢在那株青菜上面撒尿。”
那一株孤独的青菜之所以长得那么大,那么茂盛,多亏招财日以夜继地浇灌,可以说招财就是孤独青菜的再生父母。
此言一出,空气骤然死寂。
田螺其实也还好,毕竟她们村子里人用粪便浇菜也是常事,吃个用招财尿水当肥料的青菜也没事,就是奉兰辞,她怕他无法接受。
“你没事吧?”见奉兰辞沉默,田螺开口,不知者不罪,早知如此,她该告诉他的。
奉兰辞,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一句话没吐出来。
奉兰辞:“............”
田螺似乎看出了奉兰辞遮掩的脆弱与难堪,道:“是我疏忽了,应该告诉你的。”
“......无妨。”
田螺有些良心不安,安慰道:“奉公子,没事的,都吃进肚子里了又吐不出来了,而且我也吃了,更要紧的是招财自己也吃了,哈哈哈哈。”
见状,不知为何,奉兰辞也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幕刚巧被田螺捕捉到,她吃惊道:“奉公子,你笑了。”
“是啊,我笑了。”
“你原来会笑啊。”
“我并非不会笑,只是性情使然。”
“哦哦,不过奉公子,我跟你讲,人呐就是多笑笑,笑口常开,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会被老天爷青睐,嘿嘿,这话我娘说的。”田螺露出尖尖的虎牙,笑容灿烂。
奉兰辞:“田姑娘的娘亲将姑娘教得极好。”
田螺:“哈哈,我也觉着,我娘要是知道公子夸奖她,肯定会从棺材里.....”蹦出来,扯着她的耳朵骂,田小刀!你竟然不听老娘的遗言,和这种男人混在一起!你是不是找死啊?
田螺吓了一个哆嗦,擦擦莫须有的冷汗,心道:“娘啊,不是我不听你的话,而是我没办法啊,你也知道他不方便回家,你说人要善良,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奉公子眼下需要我的帮助,我得帮他,况且我收了人家的钱,我想买铺子发光咱们田家的豆腐,不得要钱吗?现在你女儿连买铺子的钱都没筹筹够,您老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田螺入神时,奉兰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豆腐清香,珍惜田螺不躲他的时间。
环顾四周,是篱笆围成的小院,简单朴素,院子的主人是田螺,她有一只黄狗,彼时正在午睡,小院充斥着岁月静好的气息。
这里过于美好温馨,和田螺相处让他久违地感觉到舒适和放松,满身的疲惫与厌倦离他远去,他都不想回去了。
可是不行。
是以,奉兰辞意欲在杏花村在待上一段时间,享受最后的宁静惬意。
望着田螺的面容,奉兰辞心想,要不要试不试?
“田姑娘,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为何躲着我?是厌恶我吗?”
本文心理描写不少,有部分情节会比较夸张。
更新都晚上零点前,没有固定时间。[猫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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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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