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个蛋啊。
田螺一觉醒来,听到院子里有些吵,伸着懒腰出去,发现天塌了——村长和阿婆围在奉兰辞身边,用欣喜好奇的目光打量他。
奉兰辞一袭朴素布衣,长身鹤立,气质矜贵清冷。
田螺僵在原地:“?!”咋回事?
陆朔走过来,解释道:“小刀,村子他们过来给你送东西,正好撞上那奉公子。”
田螺看向陆朔,圆滚滚的眼睛里写满控诉:你为何不阻止?
陆朔伸手抚平田螺头顶翘起来的头发:“他们比我来得还要早。”
田螺:“......”辛辛苦苦守住的秘密,结果在普通的一天被普通而随意的暴露了。
田螺抗拒接受现实。
“只要让村长他们不要说出去就行了。”
“对啊。”田螺惊喜地抓住陆朔的手臂,“你太聪明了,陆朔,我怎么没想到呢。”
陆朔瞥眼自己被捉住的手。
这时,村长等人注意到田螺醒了,田螺忙跟他们打招呼,先发制人:“阿婆,你们这么早来作甚呐?”
村长举起手里的一块猪肉,以及几个鸭蛋。
陈阿婆乐呵呵提着小布袋:“怕你没鸡蛋吃,来送几个给你补补身子。”
接着陈阿婆好奇道:“小刀,你这小丫头竟然瞒了阿婆这么大一件事,快给阿婆说说。”
田螺只好从实招来。
陈阿婆眯着眼睛道:“长得真标致。”
村长:“啊嗯啊嗯。”
田螺:“村长,我有好生招待他。”
奉兰辞适时道:“田姑娘待我细致周到。”
陈阿婆道:“好孩子。”
陆朔这下也无须再问,知道奉兰辞出现在此的原因。
陈阿婆拉着奉兰辞问东问西,田螺凑过去听,才知道阿婆是在打听人家的年纪家室等情况。
对此,奉兰辞毫无架子,耐心解答可以回答的问题。
田螺赶紧拉走陈阿婆,寻了几个藉口把阿婆和村长请回家,挨个嘱咐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但此事依旧不胫而走,村里人都知道田螺家里来了一位贵客,听说是从京城来的老爷,落难被田螺所救。
“你怎么不走?”田螺对陆朔道,说完她就毫不客气把陆朔也推了出去。
陆朔:“等等,小刀。”
“你干嘛?”
“他要住到何时?”
“我也不知道,昨日有人来找他,但奉公子说暂时不方便离开,需要再借住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到我家来,他一个男人住在你一个姑娘家,着实不便。”
“对哦,你等等,我去问他。”田螺跑回去,不久折返回来,失落道,“奉公子说他与你不熟,怕给你添麻烦,而且他习惯住我这了。”
陆朔敏锐意识到奉兰辞居心不良,握紧拳头:“我去同他说。”
“算了,算了,别管了。”田螺小声道,“我收了他的银子,他又是贵人,惹不起,万事由着他得了。”
“小刀,我担心你,他若......”
“他若?若什么。”
陆朔吞吞吐吐道:“你莫要被他迷惑。”
闻言,田螺表情郑重,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被他迷惑的,我巴不得他走呢,平常我也躲着他,我都有分寸的,不会有什么心思。”
还是不把那事告诉陆朔了。
回屋后,奉兰辞歉疚道:“对不住,姑娘,他们来得太突然,正好碰到我。”
“不要紧,奉公子,我才该说对不住的,他们对你太好奇了,可能有些地方得罪了。”
奉兰辞:“我并不介意,他们是长辈,性情淳朴,就像田姑娘一样,俱是善良温厚之人,我乐意与他们交谈。”
骤然被夸奖了,田螺难为情,勉强压住唇角:“奉公子,还没吃饭吧,我先去做早饭吃。”
田螺转身就走,偷偷松口气,旋即美滋滋地想,正好村长送了二两猪肉过来,昨儿个想吃肉,今天就吃到了,太好了。
田螺心里的郁闷和烦恼通通消失。
“我来做饭吧。”奉兰辞道。
田螺:“村长都说让我招待你了,不用不用,奉公子你安心坐下等吃饭!”
坐在屋里,奉兰辞隐约听到灶房那边传来田螺疑惑的声音:“咦?柴火怎么用得这么快?看来又得去山里头拾柴了。”
“汪汪!”
“招财,你在叫什么啊,别吵!”
招财又叫,似乎想告诉田螺什么事,然它说不了话,被田螺骂得闭上了嘴巴,赌气似的跑回屋前,卧在门口,眼睛看向奉兰辞。
奉兰辞与招财对视,目光平静,脑中则不由想起自己先前做过的鬼祟事。
为得到田螺的好感,奉兰辞欲给田螺做饭,所以在田螺外出时,他多次进厨房锤炼手艺。
第一次烧火,他就被浓浓的黑烟熏到眼睛,喉咙也被呛得难受,那时,他徒然意识到生火原来是件非常棘手的事。
第二次是生火成功,但很快熄灭......经过多次失败,奉兰辞姑且会烧火了。
幸好田螺不曾瞧见他狼狈的一面。
那是奉兰辞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狼狈,也是唯一一次了,他不允许自己再犯错。
当时给田螺炒的菜,也并非他第一次下厨,而是经过数次失败后的成果,这个秘密只有他,以及一条狗知晓。
在他屡次下厨中,柴火也在损耗,万幸田螺没有多加留意。
不久,两碗素面做好,每一碗都加了肉末和一个煎蛋,最后撒上灵魂的葱花,香死了。
吃早饭时,田螺刻意端着碗在外面吃,吃饱后她把剩下的面倒给招财吃,她还留了肉末和半个鸡蛋给招财,她和招财是相依为命的亲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吃好的,招财的伙食也不能差。
田螺摸摸鼓起来的肚子,感觉浑身充满使不完的力气,感慨道,太棒了,吃饱饭果然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了。
突然,奉兰辞从后面出声打断田螺的飘飘然:“田姑娘,耽误你片刻时间,有件事我想与你说清楚。”
“啥事?”不知为何,田螺心头生出一股不祥预感。
“那句话并不是玩笑,田姑娘,我真心倾慕你。”奉兰辞缓声道,“我知你对我无意,也刻意躲我,但我若是不说,怕是以后便没有机会了,我不欲留遗憾,遂向姑娘表露心意。”
他想要,所以愿意放低身段去争取。
田螺呆愣在原地,宛若一具失去灵魂的雕像。
良久,田螺勉强回魂,阻止自己分裂的悲惨结局,她惊慌失措地张了张嘴巴:“你你、你......我,我......”
眨眼后,田螺跑了,跑进豆腐房里。
过了很久,她提着装黄豆的布袋出来,偏头装看不见奉兰辞,快步扛着布袋去水井边,旋即又扭头,用掌心挡住侧脸从奉兰辞前方经过,从屋子里提出桶和竹筛子,飞快跑回井边,蹲下来给豆子搓澡,倒水。
她强行摁住内心的思绪,专心洗好豆子将豆子泡在水缸里,清香四溢,接着去另一个大缸里检查昨儿泡的豆子,确定软了,她便倒出豆子洗干净,准备把它们磨成汁水。
这些黄豆全是田螺自己种的。
磨豆子时,田螺心不在焉,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脑子里全是奉兰辞适才说的话,他真的喜欢她?
不是吧,肯定不是。
田螺要疯了。他为啥喜欢她一个卖豆腐的村姑啊?难道是吃了她的豆腐觉得太好吃了,所以喜欢上他了?抑或看上她做豆腐的手艺,想据为己有?不不不,他一个大老爷,看不上她的手艺的,不对。
莫非是见色起意?不对啊,她样貌普通,村里头的男人没有一个看上她的,当然,她暂时也没心思嫁娶,壮志未酬,自当努力拼搏,待有所成就再来考虑婚嫁一事。
田螺十分苦恼。
深呼吸几口气,田螺花了些功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想了,再想豆子都磨不完。
她今天还得熬豆腐花拿出卖。
接下来三日,田螺为了不分心,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钱赚到了,也不胡思乱想了,可她自己累成了狗。
反观奉兰辞,若无其事拿着一截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不见丝毫焦虑紧张,完全不像对她表白的人,而田螺却受他所害,为此困扰惊慌,把自己忙晕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田螺发觉村里人全知道奉兰辞的存在了,大人还好,忙着去干农活,只在田螺外出卖豆腐花时好奇问两句,而小孩子就不同了,一股脑跑到田螺院子外偷看奉兰辞。
田螺缩在墙角暗暗窥伺奉兰辞,用力磨牙,内心涌出一股愤怒和怀疑。
凭甚他跟个没事人似的,而她却难受郁闷?他所言真是实话吗?越想越离谱荒谬。
田螺不服,愈发怀疑气愤,脑子一热,气势汹汹上前,开口质问道:“奉公子。”
“田姑娘。”奉兰辞颇为意外。
田螺严肃脸:“你说得全是真的?”
奉兰辞:“自然,田姑娘,我很认真,也期许田姑娘能考虑。”
目及奉兰辞的眼神,田螺心突突地跳,恨不得立马远离,但是暂时不行。
“你为何喜欢我?”田螺疑惑道。
奉兰辞沉吟,也许是因为她救下他,并无微不至照料他,也许是因为在相处中感受到她的开朗活泼,善良纯粹,觉得很舒服,也许是她很有趣,久而久之便喜欢上了。
也许是第一眼见到她,看到她面上真心实意的担忧。
奉兰辞说:“因为你很好。”
田螺眨眨眼,一肚子气焰矮了下去。
“奉公子,我不喜欢你。”
奉兰辞垂眸:“我知道,田姑娘,我只望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努力让你喜欢我。”
田螺愕然,两眼一黑,吓得后退。
努力让她喜欢上他,这不赶着把她送上绝路吗?田螺跑了,躲在草垛后原地踱步。
奉兰辞不能再留了,可是她收了他的钱,而且答应过他,此时过河拆桥,太不道义了,田螺良心难安。
赶不走,也赶不了,怎么办?
田螺按住自己的脑瓜,绞尽脑汁思考应对之策,许久之后,田螺的脑瓜子灵光一现。
对了,田螺拍手,他说他喜欢她,那么只要让他不喜欢她,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念头通达了,田螺久违地露出轻松的笑容,就这么办!
我可真聪明。
我可太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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