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到镇上就有人去叶家报信了。他们还没来得及逛一逛,就被赶来的家仆请了回去。小孩儿也一改往日的跳脱活泼,规规矩矩地跟在他身后、像只惴惴不安的小兔子。叶其修在前面跟管家聊什么,察觉到了异样、回过头、在一众家仆惊异的神情里泰然自若地牵起他走。
小孩儿是想挣开的,叶其修不肯松。他有点儿高兴又紧张,当着他家里人的面这样……不……不太好吧?
“叶其修~”
他凑近喊了声,叶其修晃晃握着他的手。
“没事的,别怕。”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倒是亲昵非常。跟着的管家连忙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心想着这又是怎么回事?是听说少爷从魔窟里救了个孩子还成了便宜弟弟,可这怎么看……都不像……
算了算了。
管家晃晃脑袋。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立在门口远远瞅见这幕的叶家家主却敛了眸,好一个武林盟主、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男子如此亲密是做什么?
他本不该亲自来接——他对这个便宜儿子一直没什么印象,直到少年一举扬名才想起来这笔春风一度的风流债。那少年又似乎铁了心不需要什么父爱、没等他装上几天慈父模样就请辞外出闯荡。直到他继任盟主的消息传到叶家,家主才在旁人的提醒下想起将他生母的牌位送进叶家祠堂。
可他这次荡平魔窟实在丰功一件,贺信雪花似地飘进叶家大门、直到这会儿还有不少借着道喜实为攀附的江湖人士宿在府上。当着外人的面,自是要演一番父子情深的。思及此,他换了神色、笑眼弯弯,快走两步迎上去、状似亲密地拍拍儿子的肩:
“修儿回来啦?一路周折我儿辛苦了,快快回家歇下。为父已教人备好了餐食替我儿接风。对了,这位是…… ?”
小孩儿原本是在偷偷打量这人的,和叶其修确有几分相似、可感觉上……大不一样。心思深重,不易相处,看起来就是只老狐狸。他刚在心里给人下了定论那人就转过来看自己,他不好意思、忙低着头装鹌鹑。
不过叶其修也没解释太多,
“有劳父亲。这是叶舟,随我回来的。跟我住一起就可以,不用另行安排了。”
他声音不算大,但周遭本就安静。所有听到的人心里都一跳,叶家家主更是皱紧了眉。
什么叫“随我回来”?
什么叫“住一起”?
这孩子看着是不大,可两个男子住一起算什么?
不过家主毕竟是家主,念着人多也没说什么、只装模作样地打哈哈。
“哈哈哈哈我儿这是什么话?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是叶家的朋友,哪有怠慢客人的道理。我叶家门小庭薄、但给客人的上房还是有的。跟你挤在一起是什么待客之道?使不得使不得”
叶其修没说什么,只是攥着小孩儿的手没松开、带着他走进叶宅,径直往自己院儿里走。
进了门、看热闹的人就少了,他这才侧身对家主说:
“有劳父亲了。请父亲先去歇着,我们收拾一下就去前厅给父亲请安。”
我们。
家主刀一样的眼神在他俩身上转了片刻才挪开,没说什么就走了。
小院儿也是那年搬进来的,离开后院的大通铺、拥有了主宅闹中取静的一隅。还不及冠的少年彻夜难眠,抱着母亲的牌位听了坐在檐下听了一整晚的风铃声。
后来他数年不归家,这间院子也没易主、打扫得纤尘不染,似乎家主有多心疼这个儿子、日日夜夜盼人归来似的。
不过眼下倒便宜了小孩儿。
一进门就被那棵黄灿灿的银杏树吸引了,念着有外人在没跑过去、可眉眼间的欢喜藏不住。叶其修看下他这副雀跃样子,心里压着的阴霾散去不少,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一旁的下人们吩咐道:
“都下去吧。”
“是。”
外人鱼贯而出,寂静落满了院子。他把人带到树下,和他一起抬头看满树银杏。
“喜欢?”
“嗯!”
小孩儿用力点了点头。真好看,霞蔚谷终年温润满目青绿,这样金灿灿的秋景实在没见过。
“离这儿百里有间禅寺,那里有一棵千年银杏,树身大概……四个你那么粗吧。后山还有一片银杏林,这个时节应该是满目金黄。过几日就带你去,好不好?”
小孩儿点点头,又猛地抬起来、眼里颇为不满。
什么叫四个他那么粗!这人什么意思?!
叶其修看懂了他的腹诽,拍了人脑袋一下、径自往屋里走。
“字面意思。瘦得跟竹竿儿一样。我虐待你了?叫你多吃点儿长长肉,别跟我拐卖小孩儿似的。”
小孩儿被他惯出了脾气,肉没长几两胆先肥上了、跟在人身后亦步亦趋:
“再瘦不也让你舒坦了么?谁上次都要哭了来着唔…… ”
门在身后砰地关上,后背低着冷硬的木板不舒服。可胸前是火热的、唇上是酥麻的、他也就不记得这点儿不舒服了。
好久才分开,叶其修看着他被自己咬红的唇愣神、没忍住拿拇指重重擦了下:
“是是是,人小力气大。叶舟舟最厉害了,行不行?”
他又接着笑,
“可你还是得长壮点儿,不然我怎么下得去手?”
……
直到他松开人走远了,被压在门口的那个还满脸通红。
“叶其修~”
叶其修似乎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头也不回抬手把要黏上来的人推远半分。
“别闹,收拾一下、去吃饭。”
“哦。”
小孩儿乖乖应着,想问叶其修怎么这么大胆、想了想又咽回去。左右他有主意、那跟着他就是了,该解释的他会告诉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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