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芳琴的一番质问,以及隐隐暗含的拿捏,把秦爱军架在了原地,越来越庞大的人群里指责张芳琴的声音和嗤笑已经有小部分转移到了他身上。
有了她之前的那番话,自己再拒绝张芳琴,难免落下个薄情寡义的名声,可是真的继续的话,就要捏着鼻子认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娃,秦爱军却又心下咽不下这口气。
这时,秦大勇发话了,“张家他叔,你看两个娃的事成不成的咱也不能在这半坡上下定是不是,儿女成亲的事是好事,关起门来慢慢商量,咱们两家都得在村里活人,总不能在这让人看笑话。”
说到这里,他口气一转,道:“就算没有今天这回事,两个娃的事也一时成不了,我家穷的没一分钱,拿什么来给儿子娶媳妇呢,咱们先回吧,以后慢慢说。”
秦爱军听到这话心下一喜,可秦婉眉却笑了,张芳琴嫁给秦爱军的事被秦大勇这番话给敲定了。
果然,张芳琴突然大声道:“叔,你这话是说其实认我和爱军的亲事的,只是不想给彩礼对吗?”
这么一声质问之后,她不给别人搭茬儿的机会,继续道:“叔伯婶子们说我不知廉耻水性杨花,可是大家没有亲眼看到那个男人是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没有把我和野男人堵在床上,凭着几句话就给我定罪,而秦叔刚才的话就差直说不想给我彩礼了,秦爱军敢问我肚子里的娃是不是他的,那说明我和他就是滚了玉米地,我张芳琴再不是东西我也已经是他的人了。”
说到这里,张芳琴泪流满面看着秦爱军,哭泣道:“你不信我肚子里的娃是你的,你去请大夫号脉,咱俩啥时候的事儿你心里清楚,看看月份对不对得上,如今你们一家子为了不给我彩礼,设计陷害我,你在得到我身子之后得知我有孕了就想始乱终弃,我张芳琴纵然所有人都骂,你秦家凭什么嫌弃我?睡我的时候你说得好听,如今你不认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
“好,曾经说一根绳子吊死在你家门口,那是你口口声声爱我,如今你这样对我,那我张芳琴没有必要死乞白赖赖着你秦家,”张芳琴看着秦爱军,忽然带着眼泪笑了,“我怀着你的孩子已经成了破鞋,嫁也嫁不出去,我家也因为我蒙羞,这就是我跟你谈对象的下场,我眼瞎我认了,既然如此,那我祝你秦爱军早日娶妻生子儿孙满堂,明年的今天,就是我和你儿子的祭日,我倒要看看凌河水能不能洗净我的冤屈!”
张芳琴说完,一把甩开牛桂花的手,掩面哭着往山下奔去。
牛桂花一边追着出去一边回头恶狠狠的瞪了秦爱军一眼,哭道:“我女儿要是出了事,我去县上告你逼死人命!”
秦爱军心下一慌,赶忙追了出去,口中喊道:“芳琴,我认,我是气糊涂了,你别胡来啊……”
男人人高马大的步子也比女人大,还没到十秒就把张芳琴的胳膊拽住了,张芳琴挣扎着连踢带打,最终却被秦爱军强行揽进了怀里,“我没有不要你,我是太稀罕你了一时气急了。”
秦爱军的话让张芳琴安静了下来,她伏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既然二人和好了,大家散了吧,至于今天这里的事,都悄悄地烂在肚子里,别被其他公社的社员看了咱们凌河公社的笑话。”
公社书记此话一出,吃瓜的也好掺和的也好不约而同的闭了嘴,自己公社里有龃龉内斗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让公社看笑话。
公社书记看了看秦大勇两口子,又看向张满粮和牛桂花,道:“行了,你们两家也回去吧,挣工分当积极分子固然重要,也要好好教一教自家的儿女,别再闹得要死要活得了。”
秦大勇因为一句话懊悔不已,这会儿垂着头没说话,张满粮却臊的老脸通红,总觉得书记这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只得讷讷的应承道:“是,是,我这就回去好好教育她!”
书记一听,摇着头叹了口气,“娃娃是教育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当然他也不会掺和人家教育孩子,于是没再说什么就和六个队长一起走了。
吃瓜群众和后来的村民们也结伴往回走,后来的村民找相熟的一线吃瓜队员们打听着来龙去脉,一起议论着往回走,不时的低语声中夹杂着几声高低起伏的嘲笑。
落在最后的,是秦家和张家两家子人。
牛桂花冷哼一声,“我女儿要是出了事或者你们对她不好,我牛桂花绝不善罢甘休!”说完从秦爱军身边拉过女儿气呼呼的走了。
张满粮也一言不发跟着老婆女儿走了。
秦家一家四口也到了家,等一进门拴上大门,秦爱军就发作了,冷着脸对秦大勇道:“爸,你那时候为啥要说那句话,现在好了吧,一个破鞋甩不掉了。”
“我这不是看你当时为人议论嘲笑我着急想先把事情压下来嘛,谁知道张家那闺女教的跟母夜叉一样。”
秦大勇说着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吧嗒吧嗒”抽起旱烟来。
“现在好了,我要娶那么一个破鞋,以后怎么抬头做人,”秦爱军继续发脾气。
丁淑芬赶紧劝道:“事情也没说定,再一个或许有啥误会呢,谁也没见芳琴儿和那个男人真做了啥。”
比起在外面敢为了护着女儿和丈夫对峙的牛桂花来,丁淑芬很传统,在家里她还能说秦大勇几句,在外面,丈夫和儿子就是她的天,她也就敢训斥女儿秦翠翠。
如今,为了劝住发火的儿子,她把秦婉眉又拖进了战场里,着急忙慌的道:“翠翠,你说,你在山上有听到啥动静吗?”
秦婉眉低垂着眉眼嗫喏道:“我,我就是见到了一个男人慌里慌张跑上了山,其他的我不知道。”
这么一说,张芳琴偷偷跟人幽会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可是今天她要死要活,牛桂花又不依不饶,怎么看他们老秦家把这个破鞋都娶定了。
秦爱军气的怒吼,“别说花彩礼娶她,白给我我都不想要!”
这一刻,他的凉薄自私再次显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可是不娶能怎么办?”丁淑芬一拍大腿,坐在炕沿上哭道:“我儿子太命苦了,我们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唉……”秦爱军叹了口气,“我捏着鼻子认了就算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孽种我绝对不认。”
“先找个日子看去县城看看,检查一下月份,时间对得上就认了吧。”秦大勇说着,又道:“五十块彩礼太高了,最多十块,多一分都不要。”
丁淑芬不哭了,又苦着脸念叨:“可是催的这么急,哪里来的钱 ……”
此时秦婉眉适时道:“我嫁,我嫁给李宝栓,哥娶亲的彩礼就有了,再过两天我养好了身子我再跟他见一面。”
说完,秦婉眉垂着头出了堂屋回了自己的房间,似乎是十分难过,这话却让丁淑芬眼睛一亮,“哎哎,妈这几天就好好给你做好吃的补补,明儿个杀一只母鸡给你熬汤。”
堂屋里秦家三人的商量秦婉眉再无兴趣,回到房间里,她吃了几块鸡蛋糕,下午临出门前冲了麦乳精就着吃了点心,如今不吃晚饭也不饿。
今天这件事张芳琴确实是冤枉她,说那些话的人是她,听那些话的野男人是田小云的三哥。
计划开始,张芳琴拿糖果哄骗了傻子田二柱往山上走,那个闹鬼的破屋子也是张芳琴设计的捉奸地点,只是提前知道她歹毒心思的齐氏跟在他们后头来了,一到破屋子里,田二柱坐在塌了的土炕上吃糖,张芳琴出去到破院子门口就遇上了她要找的秦婉眉。
她以为秦婉眉送上门来了,实则秦婉眉早已布置好了瓮中捉鳖,埋伏好的田三宝和田小云一个麻袋直接把张芳琴套住,绑了手堵了嘴交给了秦婉眉,田小云则拿着秦婉眉的蛇皮袋子和铲子上山打草去了。
秦婉眉脱了张芳琴的汗衫穿在了自己身上,还把高马尾特意扎成了两个麻花辫,背对着那漏风的窗户,等着吃瓜群众到场。
而吃瓜群众,正是领着傻儿子离开事发现场的齐氏找来的,她上山对着跟张家有过节的那个妇人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我好像看着张家那个闺女进了下面那个闹鬼的屋子,真是胆子大得很。”
人类的本质就是逃不开吃瓜定律,何况张家还和那个妇人曾经因为一只鸡闹过矛盾,于是那妇人一听,一个姑娘家这会儿进破屋子,总觉得又瓜,草也不打了,招呼了几个相熟的下山吃瓜去了。
齐氏和儿子挖了些草,特意趁人不注意给儿子身上拍了些湿泥,把人打发回去了,无论事情成不成,她都得全方面杜绝她儿子被人陷害染上这些脏事的可能。
做完这一切,第一批吃瓜的几个妇人里就有热心群众听到房间里动静上山招呼其他打草的人去看热闹,被秦婉眉请来帮忙的秦石头,就是等房间里声音没了之后去秦家传话的。
于是,秦婉眉就当场来了一个无中生有,她以张芳琴的音色和语气以及说话习惯说出了那些话,让对面假扮那个野男人只偶尔低沉着嗓子“嗯嗯”几句的田三宝看傻了眼,就跟看怪物一样看她。
跨时代的演技和操作,秦婉眉轻松拿捏
下一章就要见相亲对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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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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