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间,高家认亲会的消息铺天盖地传得整个省人尽皆知。随着舆论发酵,不到半天,全国人民都知晓了。
蒋昕蕊看着电视上的画面,想着前晚高夫人打电话向她倾诉苦闷,始终不愿相信这事是真的。
季瑾睿知道她心情不好,拎着两盒烧烤一瓶酒到了她家。此时外公已经睡下了,两人在门前的小院里坐着吃烧烤。他安慰她说,“上一辈的事你别想太多。至于那兄妹俩,是福是祸现在还很难说呢!”
蒋昕蕊吃了一串牛肉,视线停留在半空,“你看他那么护他俩,结果不是亲生的,多么可笑!”说不上为什么,这事虽然和她没多大关系,她始终觉得胸口堵得慌,为父亲?为自己?还是为这世道的不公?或是为未来的担忧?她分不清楚。
他见她情绪低落,坐过来搂着她的肩,拿了串大鱿鱼递到她嘴边,看她一点点吃完。“吃出是哪家的味道吗?”
她有点食不知味,茫然地看着他。
“就是咱俩刚认识去吃的那家烧烤摊,你跟我说一闭眼就坐下了。”
“哦哦……”她想起当时他嫌脏,用了一大包纸巾把桌椅都要擦秃皮了,明明很嫌弃却要装淡定的表情,让她现在想起来都忍俊不禁。
“你那时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我就是要让你知难而退!”
“那你看我现在退了吗?”说着,他靠她更近了,四目相对,彼此呼吸交错缠绕,他在她额头留下了深深一吻。她颤栗了一下,突然全身绷紧。
顺视而下,他看见她油汪汪的娇唇,忍不住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他先是试探式地蜻蜓点水,看她没有抗拒,继而一点点侵占她的双唇。
她紧闭双眼,轻启双唇,任由他的舌头入侵口腔,软软的,甜甜的。她按捺不住,坐在他大腿上,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他的吻轻柔而克制,她沉迷其中,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良久,她靠在他怀里微微喘着粗气,他搂着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消散。
“心情好点了吗?”他问她。
她笑着点头,又说,“你安慰人的方式好特别。”
季瑾睿不敢告诉她,他这不是安慰,他是控制不住。
第二天下午,蒋昕蕊接到季瑾睿电话,说她父亲病危,昏迷前一直念着她的名字。他现在正往她家赶,接她一起去医院。
蒋昕蕊算了算距离,他从公司过来再去医院太绕了,于是决定自己驾车前往医院。行驶到桥上时,前方两车擦挂,她被堵在中间进退不得,耽搁了半个小时。到医院时,蒋丞海已经过世了。
她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父亲乌青的脸,目光呆滞,面色平静。护士过来说,“他断气前把家人的名字都喊了一遍,我们都打电话通知了。因为你没留电话,就告诉了季总。”
蒋昕蕊没有答话,仍是眼神空洞地注视着身体已渐渐冰冷的父亲。
季瑾睿比蒋昕蕊先到,但因为蒋丞海发病太急,他也没能送他最后一程。“很抱歉,我也来晚了。”他强忍着悲伤,手搭在她肩上,安慰她节哀顺变。
蒋昕蕊像没听到似的,仍木楞地站在那儿。
季瑾睿从没见过她这样安静,有点害怕,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说,“这事儿太突然了,你不要有丝毫的自责。要不咱们进去和他道个别?”
“不,他没死,他不会死……”她终于回过神来,声音哽咽,“你不是给他请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吗?”
“他的病情一直不太稳定,治不断根,只能靠药物维持。”季瑾睿回忆这段时间向医生了解到的情况,说,“病发后,动了两次手术,才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身体本来就弱,受不了任何刺激。刚才我听说,前两天吐了血,一直没缓过神来。”
“吐血?什么原因?”
“说是看了高家的新闻。”
她鼻子一酸,掉下泪来。她想,新闻也只说认干亲,他至于受这么大刺激吗?看来,那对兄妹在他心里份量挺重的。
她突然觉得浑身无力,扶着门框,险些栽倒。季瑾睿见她如此,不顾她反对,直接一个公主抱,把她送到隔壁休息室。又让医生过来给她做了检查,确认无事后才放了心。
“我没事,只是心里堵得慌。”她靠在他肩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突然离世。“他今天受了刺激吗?”
“那天吐血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药已经喂不进去了,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他不忍说,也许是大限到了吧!
“蒋叔一个人孤零零躺那儿好可怜,咱们和他去道个别,好吗?”他小心翼翼跟她说,害怕触到她伤心的弦。
蒋昕蕊被他搀着到了房间,她看着父亲安详的脸,乌青的皮肤,摸了摸他冰凉的手,想起他俩最后一面竟是争吵,他的愤怒,他的不公,她都牢牢记着。但是,在此刻,就算多大仇多大怨,也化为乌有了。
她悲伤中带着一丝遗憾,哭着哭着想到给他做件寿衣吧,算作当女儿的一片心意。但她也清楚,人死后必须马上净身穿寿衣,时间长了身体僵硬了就穿不上了,而且丧葬自有一套流程,不能乱。
“刚蒋夫人来电说,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还需要点时间,如果等不及,由蒋大小姐全权处理后事。”助理进来对季瑾睿说。
蒋昕蕊冷笑,现在攀上高枝了,哪还顾得上没权没势的死老头子呢,只怕是嫌晦气,躲都来不及吧!
她和季瑾睿替父亲擦了身,换上了常规的寿衣,让人把他送到了太平间,又叮嘱值班护士说,如果王俐母子到了,务必通知她。
身心俱疲的蒋昕蕊赶着回去给父亲做寿衣,她想着即使穿不上,随他一起火化也算了结心愿了。季瑾睿开车送她回去,担心她身体吃不消,执意陪她一起做寿衣。
她打开电脑设计图样,看着密密麻麻的样式图,没一个合心意的,索性关掉电脑自己画图。该做个什么样式好呢?父亲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她想了想,除了厌恶她,喜欢那两兄妹,她对他并不了解。
她闭上眼,试着回忆更早以前的父亲,那时她还小,喜欢黏人,但父亲总是很忙。偶尔回家他也会亲昵地抱她亲她,给她买衣服玩具,那是她儿时最快乐的记忆,短暂而刻骨。那时父亲给她的感受就让她捉摸不定。她总在渴求,他总在回避。
似乎找不到温情的点,她放弃了。
季瑾睿看她苦恼,提醒她,丞海集团原来的LOGO像只鹰,他本人对事业也有雄鹰的壮志,干脆就以“鹰”为图样,愿他来生能实现愿望吧。
她采纳了他的建议。两人马不停蹄地画图、裁衣、缝制,熬了个通宵,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把寿衣做好了。
吃完早饭,季瑾睿在客厅沙发上小眯了会,见医院那边还没电话,打过去问了问情况,得知王俐一家人一直没出现。他怕蒋昕蕊听了生气,趁她熟睡时到屋外给王俐打电话,对方一直不接。
这时蒋昕蕊从屋里出来,拎着寿衣,说要去医院陪陪父亲。季瑾睿看她眼睛浮肿、一脸倦怠,故意把车开得很慢,让她在车上多睡一会。
到了医院,当得知王俐母子仍没现身,蒋昕蕊雷霆大怒。护士见季瑾睿向她使眼色,忙安慰蒋昕蕊说,“昨天蒋公子离开时,说是最近公务繁忙,不能常来探望。可能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走不开,不然这么大的事也不会不来。”
蒋昕蕊的注意力停留在前半段话,“昨天他来过?什么时候?待了多久?”
护士对她的反应有些诧异,想了想不太确定,打开了走廊的监控视频,上面显示,蒋文旭昨天十点零八进入病房,这时蒋丞海刚做完例行的检查,医生护士已离开,无人打扰。十点三十三分离开,两父子独处不到半小时。
蒋文旭来去都是两手空空,不像是探望,从他离开时一脸轻松的表情来看,像是得偿所愿或是得到了什么喜讯。
“他来之前,我爸的病情就很危急了吗?”
另一参与检查的护士过来说,“当时病情平稳,没有发现异常。”
“那怎么会突然离世呢?”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临近中午,病人突然开始大喘气,脸色卡白,随后就休克了。专家、医生第一时间紧急抢救,但没能救回来。”
“你说的临近中午是什么时候?”
两护士面面相觑,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说出来怕她会多想。
季瑾睿手指叩了叩台面,命令她们有什么说什么,不许藏着瞒着。
“十一点刚过。”一护士小声说。
“那不就是蒋文旭走后不久吗?”蒋昕蕊激动地拉着季瑾睿说,“一定是他!跟老头说了什么,刺激了他!又或是给他打了什么针吃了什么药!”
“你别乱想。我昨天问了医生,确是情绪不稳导致的心率失常。”
“那就是他跟他说了什么,肯定是!”蒋昕蕊拳头紧握,双唇紧咬,布满血丝的眼看上去狰狞可怕。
季瑾睿也很意外。昨天他太过伤心,加之要照顾蒋昕蕊,这些细节的东西他忽略了。只是听主治医生说,是受了刺激导致的病发,也没深想蒋叔为何会情绪失控。
两人正胡乱想着,王俐母子匆匆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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