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停了,浅白的云彩在深蓝的海中静静遨游,风过落叶,翻书声的教室在天气带动下更让人犯懒。云鹤刚抬头就跟那位刚进来的不老童颜付子恒来了个对视。付子恒对云鹤做个嘘声的手势,摆好手机支架。
“好,同学们别装了,这里隔音不好。”台下响起一阵哄笑,纷纷抬起头。率先反应过来的同学来不及躲闪,来不及遮挡的脸就被付子恒定格下来。
“开学第一天,整点仪式感。等到毕业的时候咱看一看。”
“咱们应该能在这个环境活到明年。”说着环视一周,视线定格在渗水天花板,而后郑重点头。班里的气氛被这系列动作彻底被带动起来了,付子恒迅雷不及掩耳又拍下了一张。
“言归正传,还是昨天那些内容。我呢,很佩服大家这种能有重来一次的的勇气。我当年就是差一分滑档,但还是没再来一次。鸡汤大家都应该喝腻了,我就不说了,总之就一句话‘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凌晨的也夜很难熬,但黎明真的很漂亮。”
掌声填满了付子恒声音的空隙。
“好了,运动员快去训练了。我在强调一下纪律。吸烟,玩手机,谈恋爱都是原则性问题,被逮到就直接开除,我不会保你。然后,很幸运的是昨天全校就只逮到我们班一个熄灯后说话的,马硕。当然不只是他自己一个人说话,但只抓到他自己一个人。好在今天早上又抓到两个说话的,我承认抓他俩存在报私仇的成分,对不起了云鹤林风。现在流行劳动教育,你们三个,一星期把墙上的黑胶用这个铲子铲干净。”
“对,还有林风,早上被子叠的不行,扣分了,你找几个人把黑板报办了吧,截止下周一前。”
等待一切都结束,李光领着一众人去下面训练。等到最后,只有耐力跑的几位,加上我们的体委。
李光跑纯属责任感,而云鹤则是林风悄悄凑耳边强调的那句“我怕黑。”
夜很安静,在干净的空气里跑步感觉格外轻盈。
“你怎么没想着弄个班委当。”
“没。”
两个人说话都不太稳。
“你当年可是很积极的!”
“真的很想扇死当年欠揍的自己。”云鹤不知道又想起来什么,嫌恶的摇了摇头。
“你真的变了好多,看你自己站着发呆,有种岁月静好孤寡老人的感觉。”
“那你认我当个叔吧,咱俩关系这么好。”
“少来,我是想说你要有心事可以和我说,咱俩关系这么好。”后面那句说的有点心虚,好在那人默认了。
“你叫我叔我就说。”云鹤欠的很古灵,林风现在还治不了他,只能沉默等待这一环节过去。
等到跑完也快放学了但也只是快到,按照组织纪律还要再回去。但我们李大体委很不小心看错了放学时间,宣布就地解散快去洗澡。
“走吧,爱妃和爱将,随孤一起去洗澡。”李光本来想同时让那两人把自己架起来,但是他爱将说要去给其他人接水,他爱妃又被他爱将经过眼神交流后选择离他而去,连理由都没说一个。
“好吧,这是你们的损失。”
“哦。”林风说。
“再见。”云鹤答。
徒留李光自己悲伤。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和我说。”林风很想知道云鹤简言心烦的原因,但云鹤的脾气很倔浑身还都是反骨。
“没啥好说的。”云鹤沉默一瞬,语气不算好。
放学铃响起,大部队散去,两人便开始爬楼。
云鹤老了的证明加一,他爬楼梯的时候腿都在抖,一旁林风还是很稳。
班里还有零星几个同学皱眉挣扎,其中就有陈洁。
“这么好,我都打算自己接了。”陈洁有点惊喜。
“那是。”云鹤很不受夸的拿好掌中宝,自己和陈洁的杯子,看到在门口已经拿好杯子的林风。跟陈洁打过招呼后,两人下楼。小雨又下起来了,累的蹲地上的云鹤想到还要去上楼拿伞又归途漫漫,感到一阵绝望。
林风则低头看着他,像变魔术一样从后腰掏出来一把伞,彩虹绽放的声音在云鹤头顶响起。
昏暗的光下,林风的笑却格外清晰,不不不,应该说,林风的笑让周围一切变得混沌。
胸闷的感觉又来了。
青涩的少年还不知道那是心动,只以为是过劳猝死的前兆。
“我想歇一下。”云鹤还是很惜命的,毕竟没有一个学生愿意死在学校。
“好。”说着背对着云鹤在云鹤前面蹲了下来。
“把胳膊给我。”
“啊?”温柔诱哄的语气让云鹤选择听了林风的话。胳膊放在林风肩头,被林风伸手一拉上半身贴到了林风后背,
“抓好。”
云鹤听话的把胳膊合拢,林风小臂抓到自己大腿,而后整个身体悬空。
云鹤腿也下意识随着林风上下颠的动作盘在了林风腰上。
“林云号,起航。”
雨还在下。
林风在父母离异前特别喜欢下雨天,尤其是暑假在乡下爷爷家的时候。当时他八岁,暑假刚刚开始,拿到全校第一的他如愿不用再去上兴趣班。
他比预期早到林爷爷家离几天。
三伏天,唯一还活蹦乱跳的只有这群小孩了。这一天摘完桃子想跟爷爷讨赏的林风回去看到了母亲沈青和抽烟的爷爷,听到了爸爸妈妈分开,知道了他要长住在这一段时间。
桃子掉了一地,林风很想问问什么,但他看到了温柔的沈青深红的眼底快要溢出来的歉意,没能问出口。
“那你和爸爸要常来看我。”稚嫩的声音冲垮了沈青最后一道防线。她紧紧抱住林风,眼泪落在地上,下一秒就被就被尘土包上。
林风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青,是我们林家对不起你。我一定让他给你个交代。你放心,小风在我这,一定不会有事。我以后只认你这个闺女。”沈青缓过劲来,看着林风的眼睛,沙哑的说。
“没事的,都过去了。小风以后好好听爷爷话,把妈妈忘掉吧。”林风是在前几个月高考出分后才听清“忘掉吧”。汽车尾气吹起的尘土,直到机械颤鸣远去依旧暴乱,在那个阳光盛极的午后撞进林风的肺。
静谧的窒息,林风好像要把肺咳出来洗一洗。
那个夏天,林风逃离了兴趣班却没逃过补习班。原因是林爷爷骑着三轮带他出去溜达,摆摊,人气和天地浩然气都激不起林风一丝一毫的兴趣。在旁边摊友的提一下,林风在暑假去了补习班,吸收同龄人的“生气”。
补习班里的林风依旧少语,他在二楼看着低矮围墙外面,青中带黄的麦子包围着的小道。坏事传千里,几个对林风感兴趣的人也被风言风语劝退。
“今天玩的开心吗?”
林风没有回答,而是乖乖坐在自己位置上,很自觉的带上自己之前很抵触的,林爷爷自制的安全带。
“坐好了?”
“嗯。”
“今天开心吗?”
“不开心。”
十几天林爷爷在傍晚来都会问,都会是这个结果,这一幕都会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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