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射进三箭,屠百户眼疾手快翻身打掉两支,另外一支穿入舞女心口,舞女还要说什么,瞪大双眼倒地。
梁帝后退两步,被呼云延扶住,呼云延大喊一声:“殿外还有刺客。”
呼啦啦的一片带刀侍卫冲出殿门,屠百户蹲下身探寻舞女鼻息,随后跪在地上说:“属下无能。”
梁帝眯着眼看着变故迭起又险落,始终不置一词。
御医给萧瑾轶包扎伤口,太后在旁问:“可有大碍?”
“伤口不算太深,没有伤及根本,只是这往后五殿下只怕不能再舞弓弄剑,得小心将养。”御医答。
皇上闻声说:“老五救驾有功,身上还挂着伤,快去偏殿休息,今晚先别出宫,在宫内由御医照料。”
此话一出,殿内大臣纷纷在底下交换眼色。
萧瑾轶被隋文搀扶着离殿,如刺在背,却没回头。
殿内乌压压跪了一地,刚刚寻出门的侍卫无功而返,梁帝脸色奇差,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坐在大殿上,强撑着精神说:“众爱卿想这件事如何处置?”
太子萧瑾宣从事发到现在一直没吭声,此时挪跪几步,说:“父皇,皇祖母寿辰闹出这一出是我办事不利,孩儿愿戴罪将这件事查清楚。”
敬北王萧瑾和自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与太子抗衡的机会,跪在地上也说:“父皇,二哥平时操劳过度,前几日太辛苦又感染风寒,我知道自己是个无用的,大事上面由二哥操心,这种家事,还是由臣弟代为操劳,减轻二哥身上的担子。”
兄弟两人互看一眼,彼此都不让谁,都能嗅到这件事背后会牵出更大的事,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借机打压对方。
梁帝摆手问呼云延:“爱卿以为如何?”
呼云延蹙眉说:“臣以为这件事早已被定性,如今因一个舞女没凭没据的话翻出来重审,若被天下人知晓,定会笑话我们大梁连这些事都能出错,有损皇家威严,请陛下三思。”
太子和敬北王闻声皆沉默,斗来斗去没有站在高位上想这件事,又去打量梁帝的眼色,似乎更赞同呼云延的话。
殿内大臣一听大将军这样说,也都纷纷随声附和,梁帝抬手,众人噤声,梁帝说:“这件事容朕再想想。”又说:“今晚事出突然,却让朕看清,这宫内没个安生日子,终究是不妥全,”转而对呼云延说:“呼云爱卿从明日起,去御林军报道,做朕身边的御前侍卫,照顾朕出行。”
呼云延本就是一品侯爵加大将军头衔,尊贵无比,如今又做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以后宫内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是第一个知道的,量谁也没这份殊荣。
走出正乾殿,不少大臣纷纷朝呼云延贺喜,但又因太后这件事,不敢太过声张。
敬北王和太子同走出殿,太子转身就走,敬北王却赖在原地,待朝中大臣都走光了,才踱至呼云延身边,轻拍人肩膀,说:“揣度父皇内心这事,我看谁都没有呼云将军厉害,一出口直接撞在父皇心口上,真是厉害。”
呼云延笑着躬身,说:“不敢不敢。”
敬北王环顾四周,凑近人压低声音说:“我这次去岳州,回来路上去江南寻了几个不错的歌女,改天去我府上坐坐听听曲儿,你要是喜欢啊,我当晚就送你府上,如何?”
怕人嫌恶,忙又说:“这些歌女我都派老嬷嬷检查过,干净着呢。”
呼云延二十有三,又身居高位,想给他说媒的人早踏破将军府门槛,偏这位爷态度明确,连带媒人都没见,更别提那些女子的画像,萧瑾和想着说亲太过,不如枕边人来得快,妾不如偷,到时候再换也容易。
他见人不语,忽想起幽都那些传闻,莫非这位将军喜好男风,他轻咳一声,正要开口,被呼云延挡下。
“多谢王爷抬爱,”呼云延说,“我这一年半载都在边关束营,谁家女子愿意摊上我这样的人,活脱脱的守寡命,我也不去祸害那些女子,这件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敬北王微愣,局促笑笑,看来拍到马蹄子上了。
呼云延走出城门,回到将军府片刻又换上夜行衣攀至宫中,因太后寿辰这件事,皇都加紧守备,但这对呼云延来说不是事。
他寻至朝阳殿,在隋文公主住的偏殿位置见太医正在给萧瑾轶施针止血,静候太医离开,才悄悄潜入内。
萧瑾轶阖眼躺在床上,连眼皮都没翻,说:“你来了。”
呼云延打灭几处烛火,只留远处的,屋内场景在外面看得都不真切,随后才快步行至萧瑾轶身边。
他掏出几枚丹药给萧瑾轶喂下,才说:“舞女这件事你作何解释,她的匕首要是再快上几分,你这只手都要搭给人,你就这么急不可耐想接近太后?”
余下的话他咽下去,这么想摆脱他的掣肘。
萧瑾轶吞下药丸,掌心火燎的感觉慢慢下去,他咳嗽一声坐起,说:“我都是按着之前计划行事,没有半点疏漏,但事出突然,总有没想到的地方,随机应变,借机靠近太后也是好事,这怨不得我。”
总不能跟呼云延说,这所有事背后他都插上一脚,事实其实就是那样。
呼云延怒气并未因这句话消下去,他不顾萧瑾轶的伤势,狠狠捏住人下巴,说:“你最好少出些花样,你想要的我日后都会给你,何必急于这一时,不就是这大梁的皇位吗,我允诺过给你,那就是你的。”
萧瑾轶以退为进,咳嗽几声,低下头,在呼云延看不见的地方眸色冰冷,语气却温柔无比:“我知道,这件事是我莽撞了,你别生气,我如今落得这幅田地,日后也不能行军打仗,都得指望你,你也别疑神疑鬼的。”
“再说了,”他小声说,“我的人都是你的,伺候过你多少次,你还不放心吗?”
呼云延闻声缓缓呼出一口气,手上劲力松下,起身背对萧瑾轶站着,远处烛火将他身影拉长。
他说:“这把火好不容易点起来,今晚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明日入宫会跟圣上提这件事,那案子迟早是要重审的,主审也肯定会是你。”
有呼云延这句话,萧瑾轶多半放心,倚靠在枕头上,说:“我手疼,你过来帮我瞧瞧。”
呼云延没回头,只说:“疼就受着,你自己惹来的祸,总要吃点亏心里才好受。”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萧瑾轶坐在暗处,脸色渐冷,呼云延时时提防自己,又处处护着自己,这样的拉锯还能持续多久,这人的耐心会不会被用完。
往后的日子自己还得多加小心。
今晚那位舞女本可以不死,突如其来的利箭射穿人心口,这殿上除了自己太后梁帝,还有一股势力在纠缠,到底是谁。
萧瑾轶想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隋文亲自端水进来,拧干毛巾擦拭萧瑾轶手边的鲜血,眼睛肿的跟鱼泡似的。
萧瑾轶心头一软,说:“别哭了,我没事。”
隋文抿嘴:“还说没事,都流了这么多血。”抱怨地说:“父皇说留你下来养伤,结果除了那个御医就没派别人来过,你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儿子啊。”
“不是,”萧瑾轶很平静地说,余下的话默默埋在心中,像他这样的身份,在宫内连条狗都不如。
梁帝在殿上说的那些话都是说给太后听得,关怀自己就是在抬高太后在他心里的地位。毕竟这伤是为太后。
太后早年丧子,收养如今的圣上为养子,又辅佐人一步步登上皇位,期间岁月一直把持朝政不放,多少年了,这场明里暗里的斗争从未停止过。
梁帝培植自己新权贵的势力,太后便壮大自己母家连带世家大族的势力,互相攀咬。
当今太子是太后一手扶持的,敬北王是梁帝的人,平衡了这些年,也该出现个新的着力点。
萧瑾轶想现在入局,扭转对自己不利的局面,而非单单靠呼云延,日后成为人的傀儡。
隋文见皇兄若有所思,静默在旁不去打搅,将手里的方巾洗干净,再次给萧瑾轶擦拭。
萧瑾轶抬手摸摸隋文的脑袋,说:“别担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我知道你也厌倦了。”
隋文摇头:“哥哥,其实我现在什么都好,我只希望你和淮绪能好好的留在我身边,别的不重要。”
在冷宫那段日子,让这个小姑娘早熟,心思比别人都细腻许多,萧瑾轶知道隋文定是察觉到什么,只是碍于身份不便明问,她清楚,自己的哥哥不会害她。
萧瑾轶轻咳一声,岔开说:“你也想清明节去祭拜母妃,对吗?”
隋文闻声身子一颤,下意识看眼窗外,见没人才放下心,小声说:“对,我很想她,我想把她的画像供起来日日上香,我想她在地下过得肯定也不好。”
萧瑾轶说:“会的,母妃的事我迟早会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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