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睛细看若隐若现的人影,对方正百无聊赖地独自把玩手中的黑色棋子,这约莫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其衣着华丽昂贵,头顶金冠,腰间佩戴有淡黄色香囊。
与此同时,朱闫忽然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往亭中带,只听身侧的人扬长声音道:“小七,你怎么又在这里玩棋子?不去陪曦宁王妃么?”
被唤作小七的男孩木讷转身,对方的眼底没有丝毫情绪,“阿尘哥哥。”
“父亲和母亲有事,他们让我先出来玩,过半个时辰再回去找他们。”
朱闫坐在小七的对面,并向惊别月招手示意他坐在左侧的石凳上。
“阿尘哥哥,这位是?”小七歪头盯着惊别月,对方**裸的目光让他有些发毛。
朱闫捻起手边的白色棋子,随口介绍道:“他是时也哥哥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叫……惊别什么来着?”
“是惊别月。”他小声提醒对方,极力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啊对,惊别月!”朱闫合手道。
小七缓缓把黑棋搁置在棋盘中,随即又不紧不慢地说:“时也哥哥是多久回来的?”
“就在前几天。”朱闫笑着摆手道。
在两人闲聊之际,惊别月不动声色地近距离打量小七,对方的眼眶有些泛黑,似乎是夜里没有睡好,并且小七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心中估摸着对方可能在睡觉时受过梦魇的折磨。
“是么……”小七的神情有些落寞,“我还以为他会来寻我。”
朱闫见情况不妙,他当即出言说:“小七,你别这么想,那家伙明摆着就是不想见人,他当初还把我拒之门外呢。”
尽管朱闫这么说,小七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惊别月实在看不下去,他低声细语道:“不如待会我带你去见他?”
“……可以吗?”小七的脸上闪过几分希冀之色。
“当然可以。”他保证道。
彼时朱闫有些怀疑地问:“就他那个脾气,你贸然带人过去,不怕他骂你?”
惊别月思忖片刻,他似乎没有见过东方卿对任何人恶言相向,对方在他的印象里,就像听话的小孩,无论他说什么都会答应。
“不怕。”他摇摇头回应朱闫。
朱闫不禁蹙眉,惊别月倒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不怕死的人。以往若是有不知好歹的人敢去触东方卿的霉头,那人除去死以外,几乎没有任何退路。
“行,不过这事跟我可没关系。”朱闫毫不犹豫撇清关系。
当下日与光同尘、清风和容,周遭一派祥和,惊别月刚出神没多久,前方的四泽清池边缘竟然传来几道宫人的惊呼声,“曦宁王妃落水了!快来人呐——”
凉亭里的三人纷纷站起身,惊别月循声望去,发现清池中有个衣着艳丽的女子正不停地在水里扑腾,但奇怪的是,周围没有人愿意下水帮助她。眼见对方的动作急促,双手浮动,想要极力浮出水面,可奈何女人的呼吸被源源不断的水堵住,再过不久恐怕女人就要彻底淹下去。
“母亲!”小七的声音打破僵滞,对方拉着朱闫的衣摆,急促地说:“阿尘哥哥,求求你救救母亲……”
“别着急。”朱闫丢下这句话便迅速奔向清池,旋即又轻快地跃入水里,把即将沉底的曦宁王妃捞上来。
朱闫将人平放在岸边,并向丫鬟索要一张干净的手帕垫在曦宁王妃的胸口处,随着他不断地按压对方的胸腔,晕厥的人才猛地将积累在喉咙中的水吐出来。
周遭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个婢女着急忙慌地说:“奴婢这就去寻王爷过来。”
“慢着,谁也不能走。”朱闫冷声道,他抬手擦掉脸上残留的水渍,用冰冷地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下人。
这时惊别月牵着小七姗姗来迟,他垂首凝视地上昏厥的曦宁王妃,心底隐约生有不好的预感。
他趁人群混乱之际,连忙俯身把指尖抵在对方的眉心,聚神的刹那,他窥得曦宁王妃混乱和痛苦的梦境。
在迷迷糊糊的画面中,他好似晃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对方的腰间佩有独一无二的银白凤纹袋,虽然男人背对着曦宁王妃,但他能感受到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凉薄气息。
并且他听到前方的男人说:“阿汝,你要怨便怨你那心怀不轨的父亲,是他先背叛本王在先,至于你的命……便永远留在这冰凉的红墙宫内吧。”
男人的话语刚落,惊别月便被硬生生弹出梦境,他睁眼的同时,被小七护在怀里的曦宁王妃也逐渐转醒。
彼时朱闫把他扶起来,“你怎么了?”
惊别月晃晃脑袋,随口道:“我没事。”
“母亲,您怎么了?是何人推荐您落水的?”小七抱着曦宁王妃泫然欲泣。
曦宁王妃的模样狼狈至极,她以袖掩面,怎么也不肯说出事情。
就在众人喋喋不休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响起,“发生何事了?”
众人毕恭毕敬地纷纷颔首道:“二殿下,万福金安。”
惊别月后知后觉地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位身穿华服的男人,其人眉宇间稍带审视之意,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但最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的腰间恰好别着一条跟梦境里如出一辙的银白凤纹袋。
“……二殿下,万福金安。”惊别月迟钝地向男人问安。
男人随意摆手示意众人起身,旋即以颇为优雅地脚步向落水的曦宁王妃伸出手,男人对女人落水之事视若无睹,“阿汝,你怎么又四处乱跑?害的本王好找。”
坐在地上的曦宁王妃迟迟不肯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她反而往小七的怀里蜷缩。除小七外,便是惊别月离她最近,他看见了对方藏在眼底的一丝慌乱。
朱沐云笑容依旧,他耐心地俯身把女人扶起来,其全然不顾水渍浸湿衣裳。他温柔地揽住女人,启唇说道:“阿汝,日后可不能像今日这般,你真的让本王担心坏了。”
曦宁王妃颤抖着扑在男人怀里,仍由对方强行带着自己离开此地。前来围观的宫人也匆匆忙忙地退下。
好在刚刚朱闫及时捂住小七的嘴,才没有让小孩激动着把事情闹得更凶,他缓缓松开手,只听小七哀怨道:“你为何要拦着我?素日都是父亲有薄于母亲,我分明看见母亲在发抖、在害怕。”
“此事不简单,你先沉住气,他应该暂时不敢对曦宁王妃做什么。”朱闫试图安慰道。
“那个……”惊别月轻声打破沉重的氛围,“曦宁王妃和曦宁王之间的关系不好么?”
“你为何会这么问?”朱闫如是问道。
惊别月索性直言道:“因为曦宁王妃落水之事,与他有关。”
朱闫见他如此直言,猛地上前捂住他的嘴,“我警告你啊,这里可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若是真被人听进去,你怕是上午直着入宫,下午就横着回去下葬了。”
惊别月迟钝地点点头,谁料朱闫的手还未挪开,不远处便响起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我的夫郎在哪里?我怎么还没有碰到他,你究竟有没有带对路——”
三人立刻抬眼看去,发现东方卿正不依不饶地拽着朱廉的龙袍袖口,“朱五,你就是故意的,你想把我和夫郎彻底分开,对不对?你这个棒打鸳鸯的狠心人,我永远讨厌你!”
朱闫见状,他缓缓放下捂住惊别月嘴的手,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同时朱廉反拽住东方卿的臂膀,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冷声道:“你的夫郎就在那里,赶紧滚过去,别来烦朕。”
朱廉毫不犹豫把东方卿往惊别月的方向扔,所幸他及时接住被抛过来的人,否则对方肯定会被摔伤的。
东方卿似是感受到惊别月的温度,他忙不迭抱怨道:“夫郎……他欺负我……”
惊别月哪敢招惹对面那位黄袍加身之人,他完全没想到东方卿居然会对皇帝如此放肆,[你……]他欲言又止。
“夫郎,你身上怎么是湿的?”东方卿错愕地捏住他的衣角。
惊别月有些后知后觉,许是方才他和朱闫接触时不慎沾上的,于是他依言向东方卿解释,可没想到对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夫郎,你说什么?”
他不明所以地想重新写,但东方卿却冷声说:“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而朱闫欲图开口解释,“时也哥,你别误会,我只是……”
“尘儿,过来。”朱廉立刻朝他招手,对方似是察觉出不对劲,“你陪朕去看看今日的马球赛。”
“阿七也是。”朱廉继续补充道。
等三人离开后,原地就只剩惊别月和东方卿两人。
[你别生气。]惊别月小心翼翼地写道。
东方卿的脸上依旧没有浮现任何表情,“……我为何要生气?”
此话一出,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正当他以为东方卿会既往不究时,对方忽然靠近他,迫使两个人的呼吸交缠,“我不过是想带你早早回家,然后把你锁起来……这样任何人都不会有机会触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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