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搞学术的心眼儿少的?叶温在心里骂了800个来回,清清嗓子就要开始编撰史书:“这个嘛,还要从你们没出生之前讲起……”
元莫默默掏出终端。
“你继续说,我都记下来了,待会儿就跟铎莱尔对对账,要是对不上了……”他冷笑一声:“我就去请个20年的病假,每天跟在你身边。”
“……!”
叶温老实了。他捏着鼻梁无奈到:“你跟谁学的这种土匪作风?算了,早晚的事,我今天就跟你说个明白。”
他指着天上的月亮做了一个虔诚的手势,那代表着他的敬意和真实:“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翼龙的祭司,不是鳞龙的。你们鳞龙的祭司已经消失很多年了。”
“停!——你还不如给我个靠谱一点的理由,”元莫不能接受:“同种即为同族,同族只有一个祭司。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否则按你这样说,鲛人族也可以分成咸水鱼淡水鱼,硬骨鱼软骨鱼,他们岂不是能有成千上百个祭司?”
叶温点点头:“你倒是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同种及同族’这个道理没错,但关键问题是,我们并不同种,也不同族。”
他迎着元莫的目光:“在古翼龙语的传说里,龙神是掌管风暴和灾厄的主人,蝠翼箭尾,破坏性极大。那时的人们一边向往他强大的力量,一边又惧怕他的到来。”
“而鳞龙不一样,据说鳞龙的子民向往他的赐福,向他祈求风调雨顺,来年安康。”
元莫捕捉到了某个词:“据说?”
“对,据传闻所说。”
叶温直视眼前这个数百年来唯一的鳞龙血裔:“翼龙的传闻保存完整,因为翼龙的祭司将古翼龙语和文字流传了下来,从而使我根据那些故事得出清晰而准确的判断,
翼龙和鳞龙曾经是不同龙神所统帅的两个种族,拥有不同的习性能力,不同的语言文字。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二者的子民混居,不分彼此。”
“所以今天的人们有一种错觉,翼龙和鳞龙或许只是龙神的不同能力的象征,就像鲛人族的兽神有人鱼和鱼人两种形态一样。”
元莫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叶温知道他也需要些时间来缓解心情,毕竟不是谁都能一下子接受自己这么久以来哭错坟的事情——祭司是兽神的传音者,传说的记录者,圣地的守望人。
而尊崇了这么久的祭司居然是别人家的,这跟哭错坟有什么区别?
元莫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那鳞龙的祭司是谁?为什么我从小到大听过见过的祭司只有你一个?”
“问的好。”叶温一脸沉重的点头:“我也没见过。”
元莫:“……”
他抬手制止祭司接下来的话:“停止你循循善诱的教导行为。实话告诉你,我就请了三天的假,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我早上就得走。劳驾你用最简短的语言告诉我我应该知道的部分。”
“你以为我不想整理一个文档给你发过去吗?”叶温翻了个白眼:“一句话,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在翼龙族的传说里,对于鳞龙只有只言片语的描述。如果你想知道更多,你就必须找到鳞龙的祭司,但是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如今你的身体进入生长期,我只能按照翼龙人生长期的治疗方式来帮助你,或许有效,或许会适得其反。你要时刻注意着自己身体的反应。”
元莫点头:“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叶温叹气:“你必须找到你的祭司来帮助你。但我又不能把你进入生长期的消息放出去,所以你只能自行寻找。”
“或许一天,或许一年,或许直到你永远的合上双眼,你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他。”
两个人聊到了晨光熹微的时刻,离开前元莫回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狐人族那个少主替身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叶温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这方面跟铎莱尔不一样,他很少上星网。
元莫跟他说了大体情况之后问道:“这件事情有可行性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难道狐人的圣地也会认错吗?他们的祭司是干什么吃的?”
叶温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当然没有。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日月会东行,海天会倒转。但是圣地绝对不会认错它想要的人。”
“绝对,绝对不可能。”
*
“我以为不可能再失败了。”云欢岫轻声说。
树屋里一片狼藉,血肉之躯的残片被均匀的涂抹在每一个角落。一个男孩的头颅死“咕噜噜”的滚过来,面带惊恐,双目尤睁。
“爱说不说,”混战之后伤痕累累的成年狐人收回脚,神情狰狞:“反正都得死,都得死!!”
他又抓起一个孤儿,掐着脖子问:“是不是你告的密,你知道些什么?说话!!”
这个孤儿年纪太小,气管又被捏住,哭的一抽一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施暴者见状拿起刀横着一剜,利刃没入皮肉的黏腻声音反复响起,成年狐人愈发癫狂:“不说是吧,那就去死好了!”
“这次运货又失败,检查的兵力加了一倍,我们以后基本不可能运出去了。”他红着眼睛说:“来,告诉我是谁告的密,我给你一个痛快点的死法。”
听见这话,大腿上已经可以看到白骨的孤儿眼睛亮了,伸手一指:“是他,我知道,就是他!”
死亡从没有这样美好过。在速死的诱惑之下,他随手指认了一个人。男狐人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拎起来一个女孩:“你确定是她?”
“我确定!”
“听见了吗,他说他确定是你告的密,你有什么话要说?”
被拎起来的瓦尔瓦娜整个狐都傻了。她没想到这些人已经疯成了这样,运货的两天里,她作为人质,一举一动分明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怎么还会相信这种话!
但是没有人替她说话,也没有人听她说话。瓦尔瓦娜就这么作为今天第四个见血的孤儿,双脚脚踝挨了一刀,痛的在地上打滚。
而想要救她的幼年卓琰被黑耳狐人踩在脚底下:“小子,今天我教你一个道理,说好的事情做不到,就应该付出代价。”
“想不到我有一天也会跟别人讲道理,”黑耳自嘲的笑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你也别不服气,现在边境戒严,我们连老大的消息都收不到,三瓜俩枣,迟早载到护卫队手里。”
“早死晚死都得死,你就和你妹妹先下去等着吧。”
这一番话让小卓琰真正慌了。在他的概念里,人有所求,就有可以下手的余地。但一个人倘若看不到生路,那你还努力个什么劲儿?替他想个好点的死法吗?
“等等,等等……住手!”
这群自认为是丧家之犬的成年狐人冷漠的看着他们,对于兄妹俩的嚎叫充耳不闻。
动刀子的那个更像是从这种惨叫中找到了某种乐趣,当做配乐一般朝着瓦尔瓦娜的每一寸关节下手。
卓琰只能看见蜿蜒不断的血液和起伏渐小的胸膛,他下意识的尖叫:“住手,住手,停下——”
“求你们,求求你们,停停停!!”
“停啊!”
刚刚进入变声期的男孩嗓子喊哑了,一声几乎要掀翻房顶的尖叫声也换不回半点怜悯,拿刀的狐人看着他乐了:“叫的还挺带劲,再来一声?”
说着,他握住女孩细瘦伶仃的胳膊,“欻欻”又是两刀,“你再叫几句?”
哭和笑荒谬的面对面,弱者的撕心裂肺就这么轻飘飘的变成了一个笑话。
“算了,下一个。”
感觉没意思,湖人手起刀落就要解决掉瓦尔瓦娜。卓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窜出去扑到女孩身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一定能帮你运出去!”
男孩颤抖着去扣刀柄上的手,“就一次,你相信我,我自己去,我一定能帮你们送出去…不管是材料还是情报,我都可以!!”
黑耳已经完全不相信他了,懒洋洋的踢了一脚:“耍小聪明是吧,你以为你是第几个想出这种办法逃跑的人?”
“你们可以给我装内制空包弹,要是我哪句话说不对可以炸死我,对你们可以监听。”男孩语速飞快:“最后一次!!”
打动这群帮派湖人的不是男孩儿濒死的哀求,而是最新的战况。内战进入和谈阶段,如果真的有希望和平,那么大量的军力就会掉头来围剿他们这些不法之徒。
他们别无选择了。
被逼到绝路的男孩儿可能是胡言乱语,他们又何尝不是垂死挣扎呢?
“算了,试一次也不吃亏,”一个只剩一只耳朵的湖人说道:“就像这小子说的,万一他敢求救,我们就把它当炸药包,说不定还能炸死几个边防军。”
“……”
这句话说到了心坎上。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时候要是能多拖几个军狐下水,才是觉得最值得的事情。
“好,那明天你就再跑一趟。不是材料,把我给你的情报送到二区的一个医生手里。”
“如果失败,你也不用回来了。咱们大家都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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