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静思堂上房，玉瑶看着面前几乎快堆满的碟子，又看一边油纸包着的剩下的烧鸡，心下是又感动又觉得为难。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道：“公子，我吃不完这么多的，还是拿去给陈安他们分着吃吧？”
刚才陈安就打算拿出去的，很显然他们从前就是这样分的。
如今因为她来，大公子就把整个烧鸡都留下了。玉瑶将心比心的想了下，觉得若她是陈安或者丁香，她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你先吃。”赵庭却没应。
玉瑶就不敢再说了，虽说被人讨厌和孤立不好，但要是比起大公子对她的恩情，那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更何况大公子这般，也是对她的赏赐。
“谢公子。”玉瑶于是干脆利索地道了谢，正想出去拿工具来帮大公子把鸡腿拆分开方便他吃，结果就看见他竟拿了鸡腿直接吃了。
玉瑶：“……”
玉瑶表示震惊。
她虽出身于庄户人家，但因五岁那年就被卖进了永宁侯府，后来又直接进了老夫人的荣安堂，因此这些年来，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的规矩她都清清楚楚。
这永宁侯府别说是主子，就算是体面些的下人，都没这么吃鸡腿的。
前世世子爷吃鸡腿，那都是要厨房给撕成细细的鸡丝，佐了面条和青菜一块儿吃的。
大公子……大公子真的有些豪放了！
赵庭才吃了半个鸡腿就觉得胃里开始不舒服了，想到原因，他不由在心底一阵冷笑，蔡氏作为内宅的当家人，当真下得一手好毒！
他没再勉强自己吃，浪费了半个鸡腿，包子也不打算吃了。
“你先吃，吃不完再送下去。”丢下这句话，他起身去了里间。
玉瑶忙起身恭敬应：“是。”
她饭量小，且外头陈安几人都等着呢，因此她索性学大公子，也上手抓了个鸡腿飞快啃完，然后又很快努力吃完一个大肉包，就擦了手把剩下的烧鸡抱出去了。
静思堂下人少，往日规矩也松，玉瑶在门口没看见人，便抱着烧鸡往东厢房去找。
到了东厢房门口一看，果然人都在这里呢！
陈安最先看见她，不等她开口就笑着迎了出来：“玉瑶！”
丁香阴阳怪气的声音紧随其后：“玉瑶也是你能叫的？陈安，你得叫玉瑶姑娘才行！”
“丁香！”冯嬷嬷生气了，直接狠狠一巴掌拍在丁香手上。
丁香吃痛收回手，委屈又生气地噘了嘴。
外面的陈安已经笑呵呵道：“对对对，往后在公子面前，是该叫玉瑶姑娘。但私底下么……”
玉瑶接话：“私底下叫我玉瑶就好。”
她并不介意丁香的阴阳怪气，除了刚刚三公子过来丁香也算维护她外，还因为她是被老夫人赏下来做公子房里人的，事实上她的确和普通的丫鬟不一样，的确是该被叫一声姑娘的。
玉瑶把烧鸡递给陈安，又特地跟冯嬷嬷解释了句：“这些我都没碰过，趁着还热，你们赶紧吃吧。”
冯嬷嬷早已经起了身，上前来执了玉瑶的手道：“不碍事，如今天热，便是凉了吃也没事。倒是你，送来的这么急，自己肯定是吃太急了。吃太急伤身，你下回可别这样了。”
陈安已经拿了个鸡翅膀出来啃，边啃边道：“就是就是，凉了没事，你碰过也没事，这可是上好的廖记烧鸡，有的吃我就高兴！”
冯嬷嬷也笑道：“可不是，有的吃就够好了！”
玉瑶有些诧异，虽然之前陈安和冯嬷嬷对她也算不错，但现在怎么感觉更好了？
可仔细想想，她也没做什么啊？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他们待她好，那她自然要回之以好，因此便也笑道：“廖记的烧鸡确实挺好吃，你们快吃吧，我去公子那边候着听差。”
陈安和冯嬷嬷几乎是异口同声：“你快去快去！”
丁香还想耍脾气说不吃玉瑶吃剩的呢，哪知道不论是陈安还是她娘，甚至是玉瑶，没一个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
她气得恨恨地，拿起另一个鸡翅膀，看着玉瑶的背影狠狠咬了一大口。
而玉瑶带着一肚子疑问回了上房，简单收拾过桌面后，见赵庭在看书，便安静守在外间等差遣了。
昨晚赵庭出门了，所以玉瑶不用伺候。
但今晚他回来了，除非他拒绝，不然玉瑶没理由不伺候。
因此用过晚饭，玉瑶便抽空先回屋洗漱沐浴，换了身衣服。
赵庭往常都是戍时左右休息的，玉瑶重新回到上房后，陈安瞧着天色估算了下时间，便请示他：“公子现在可要沐浴？”
赵庭饭后正在练字，待落下最后一笔，才抬头冲陈安点头。
陈安便立刻去提水。
静思堂虽然没有单独设小厨房，但却有一口大锅专门用来烧水，赵庭自小身子弱，一年四季都必须用热水沐浴的。
陈安打了水来，玉瑶也进里间收拾了一会儿将要换的中衣中裤。
眼见赵庭往净房去了，她深吸一口气，也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却不想刚把中衣中裤放下，赵庭就吩咐道：“不用你伺候，外面候着去。”
玉瑶顿时松了口气，忙应一声后，退了出去。
陈安刚试好水温，闻言抬头时，就只能看见净房门帘在晃动了。
他有些好奇赵庭为什么不让玉瑶伺候，但因赵庭这两日与从前不同了，他张了张嘴，到底没敢多嘴问。
赵庭沐浴是不要他伺候的，因此水温试好，他便也出去了。
赵庭自己脱了衣裳，跨入浴桶。
他今日比往常沐浴时间略长，在温水里稍微泡了会儿才起来，因也净了发，走出净房时他便散着长发，带着一室的氤氲。
玉瑶手里拿着预备给他擦头的干帕子，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到了里间，赵庭往收拾干净的贵妃榻上一靠，玉瑶就立刻半蹲到他身后给他擦头发了。
赵庭的头发倒是好，乌黑顺滑，缎子一般。
玉瑶自个儿的头发虽然也好，但却远远比不上他，因此一边手下忙活，一边心里就生出羡慕来，也不知道大公子这头发是怎么养的？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便已经过了戍时了。
赵庭起身往里间床上去，玉瑶犹豫一下，跟上几步小声问：“公子，可……可要奴婢伺候？”
赵庭在床沿坐下，抬眸静静看向玉瑶，昏黄烛光下，女孩儿面若芙蓉，娇艳欲滴。这般模样的美人，怕任是谁看了都会心动。
他勾了下唇，似笑非笑地拍了拍身侧。
玉瑶就明白了，这是要她伺候。
她抿了抿唇，道：“奴婢先去把门关上。”
短短的几步路，她走得很艰难。
她并不是不愿意伺候大公子，大公子人生得俊，对她也有救命之恩，别说仅是伺候他，便是要她给出半条命，她都是愿意的。
她只不过是……是没想到短短时间，她就要再经历一个男人。
但再没想到，到了眼下这地步她也不能避了。
因此关了门深吸一口气，玉瑶便收拾好情绪，转身走了回来。
她一路走到床边，坐在了赵庭身侧。
赵庭偏头静静看她，女孩儿神色中没有不愿，但一双手却放在膝上紧张的绞着，很明显她内心还在做着剧烈地挣扎。
他没催，只安静看着，直看到她因等的时间过长而停止绞手，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他这才道：“会伺候人吗？”
自然应该是不会的。
虽然早早就被定下在赏人的名单里，但前世她是直到去了世子爷的养怡轩，才由老夫人跟前的曹嬷嬷过去教导的。
于是玉瑶低头摇了下：“嬷嬷还没教。”
大公子似乎是笑了声，但因为低着头，玉瑶也不敢肯定，他到底是笑了还是只轻哼了声。
不过她已经没时间去思考了，因为下一瞬她就被人朝后一带，跟着大公子欺身靠近，侧躺在床上几乎跟她面贴着面。
玉瑶能感觉到自己呼吸变急了，看着大公子近在眼前的修眉俊目，她一双手都忍不住握成了拳。
赵庭：“那我教你？”
玉瑶：“……”
玉瑶咻一下闭了眼，视死如归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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