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宿言很久没这样动过气了，几位经理明显就是串通好的，一直揪着公司最近关于篡位的流言不放，势有不把姬箬逼现身不罢休之势。
几人连成一气，渐渐地其他人也开始相信了他们的谗言，会上的声音逐渐变多，却无一是向着穆宿言的。
人类总是热衷于看热闹，同时又喜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既然穆秘书你说你没这个心思，那为什么不让箬总出面？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想见领导一面就这么难吗？”
争端为首的就是市场部的吴经理，同时也是公司资质资深的老员工。
“箬总日理万机，今天你见她，明天其他人见她，她不用处理别的事一天就光让你们参观吗？”穆宿言沉下脸，目光犀利地看着吴经理。
“我们也是想亲口跟箬总汇报工作进度，这在别的公司不是很常见吗？其他经理你们来姬氏上班之前在别的公司难道都没见过自己领导吗？”
吴经理摊开手靠着椅子看向众人。
渐渐地窸窣的讨论声响起。
“姬奶奶说过公司的事情跟我汇报和跟箬总汇报是没差的，诸位经理难道忘了？”迫不得已穆宿言只好只好把姬箬祖母搬出来了。
“当然没忘，但是谁知道穆秘书你转述的跟我说的是不是一样。要是因为转述错误导致项目亏损这要怪谁头上？大家都是打工人，出来不过是为了几两碎银不是吗？”
有的经理已经开始小声附和吴经理，也有的不敢站队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
穆宿言气的浑身发抖，不断用指甲掐自己提醒自己冷静不能被对方的思维带着走。
“在说什么？”熟悉的清冷音色，低沉的声线在台下人心头回响。檀香的气息攻城略池般充盈了会议室。
“箬总……”穆宿言惊得忘了管理表情，脸上的表情跟下面的人一样惊讶甚至更甚。
为什么姬箬会出现在这里？
“宿言，开会的内容跟我说下。”姬箬的话让穆宿言回过神来。
“是关于最近公司流言的。”穆宿言余光扫了一眼吴经理。
对面早就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像见了猫的老鼠缩在角落一脸菜色。
姬箬出现的那一刻，这个会议的意义已经不复存在，她们刚才逐层扫楼，也是为了让所谓的流言不攻自破。
穆宿言却开心不起来，看着眼前的姬箬竟觉得有几分陌生。
“好巧两位小朋友，没想到能在这遇见。”
熟悉的声音，向歆晨回头，发现了意外的人，大喜，是姬箬出事那天半道接她们的女人。
“是那天那位姐姐！”
“两位下午好。”女人朝她们点点头。
“姐姐你怎么在这？难道你也在姬氏上班吗？”向歆晨马上端着自己的咖啡跑到女人那边。
柏舒内心无语，刚才还要死不活，一见到漂亮女人就活了过来，见色忘友的家伙。
“正好在附近办点事情，你们呢？那之后那个女孩伤势怎么样了？”
像老友久别重逢，女人主动抱了抱向歆晨，百合花的馨香扫清了她心里因姬箬而阴翳的情绪。
向歆晨打开了话匣子，毫无防备把之后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女人的眉头逐渐蹙起，握着向歆晨的手逐渐收紧。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发现向歆晨在看着自己，女人轻轻搂了下向歆晨，向歆晨顺势窝在她怀里，贪婪着享受着她的温暖。
“妈妈……”
她情不自禁喊出声来，女人实在太温柔了，让她想到了记忆里的母亲，也跟她一样像个小太阳般温暖 。只要她在的地方总是明媚和煦的，一切烦恼似乎都随风飘散了。
“想妈妈了吗？”女人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
“我没有妈妈了。”向歆晨低下头，难掩眼里的失落。
“辛苦你了。”
女人一脸歉意，向歆晨打起精神笑道，“我现在也过得挺好的。”
“那你现在是在你说的小姐家里上班吗？”女人也笑了，巧妙地越过话题。
“我现在主要负责小姐的起居，但是因为穆秘书一直跟在小姐身边，我也做不了多少事。”
说道穆宿言向歆晨就气鼓鼓地嘟起嘴，因为她在几乎什么事情都是她过手，显得她像个摆设。她要是因为这个被辞退一定跟穆宿言脱不了干系。
“箬总出来了。”柏舒突然起身。
“下来了？”
门口出现一高一矮两道人影，穆宿言正挽着姬箬手。
向歆晨开始左右为难，她又不能聊到一半突然离开，但是又想马上跑去姬箬那边。
“去吧，你不就是为了等她吗？”女人看出了她的困扰，拍了拍她的手。
“那姐姐我们下次再聊。”向歆晨没有任何犹豫地跑向姬箬。
向歆晨身影从身边略过，柏舒忍不住回头，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桌上的咖啡还氤氲着热气。
“是你带箬总出来的？”
见到向歆晨时穆宿言就明白姬箬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司了。
”我要的。”姬箬抢在向歆晨前面回答。
穆宿言还想数落几句向歆晨，姬箬先一步上车靠在后面缩成一团，察觉不对劲穆宿言跟着上了车。
“箬姐姐不舒服吗？是不是刚才开会太累了。”
穆宿言把水递到她嘴边，刚才开会又顺势把跟政府牵头项目的细节过了一遍，姬箬很少说这么久的话，更何况她还是病人。渐渐地不仅是她，其他人也发现了姬箬的声音开始变得虚浮无力，最后以项目资料准备不足下次再开匆匆结束。
姬箬抿嘴不语，扭头看向窗外。
“滴答。”
穆宿言已经拧上水了，车内过于安静，她开始四处看，低头就看到了姬箬脚下一滩暗色的液体。
“打电话叫医生在姬家等着。”穆宿言对着司机说道，沉下脸硬是掰开姬箬捂着的胳膊。宁珈的话给她打了预防针，对于姬箬的一些行为她心里早有准备。
“箬姐姐不疼吗？”穆宿言抽出纸巾帮她擦着手上的血，“难受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只是一个临时的会议而已。”
姬箬看着她，又扭头看向窗外，司机开得很快，早就不见向歆晨她们在后面追赶的身影。
“箬姐姐你最近都没怎么说话，还在生气吗？”穆宿言执起她的手主动置于自己脖子上，“我给箬姐姐解气好不好，气坏了自己可不好。”
温热的脉搏在她指下跳动着，穆宿言满是真诚看不出一点说笑的痕迹。
姬箬触电般收回手，情不自禁又开始用指甲抠胳膊上的伤，止住血的伤口重新裂开。好似没了痛觉，指甲深深地陷在里面。
穆宿言只好桎梏住她同时催促司机开快点。
“你们出去了？”
宁珈刚回老宅没多久就被司机叫了回来，姬箬先她一步到家，被穆宿言按在大厅等着她。
“应该说是她们偷跑了。”
向歆晨还没回来，姬箬又不说话，穆宿言一时找不到人对峙，心里变得烦躁起来。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也在她们回家后变得阴郁起来。
“去了哪里？”
穆宿言摇头表示不知，姬箬从上车就沉默到了现在，脸上表情放空着。
处理完伤口宁珈顺手把姬箬指甲给修剪了，穆宿言把她拉到外头小声问道。
“宁医生你不是说箬姐姐吃药就好了吗？为什么她还会这样？”
有了刚才的事，怕姬箬再自残穆宿言站在门口，余光正好可以看见姬箬的行动。
宁珈摇头也是一脸忧愁，“现在只是刚开始，但不排除药已经没有作用，耐药性不是说着玩的。”
“你当初可是说药一吃就好了。”
穆宿言见姬箬动了，从宁珈的医疗箱里拿了东西藏到自己衣袋里。
“刚吃那时候的药效你也见识过了，不可否认药确实有效，但如果是病情恶化了呢？”
宁珈也很犹豫，如果药物没用的话就只能人为地来干预。到时候姬箬一定会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她们要怎么跟她解释？
因为你的病情严重到自残了我们需要对你进行催眠甚至电击？
穆宿言知道现在她逼问宁珈也问不出什么，她不是全能全知的，事情更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我会看好的，医生你尽快想办法出来。”
姬箬起身上楼，穆宿言三步并两步追上她，在楼梯口把她拦了下来。
“箬姐姐是累了吗？”
姬箬点头，穆宿言突然抱住她，从口袋带出了姬箬偷藏的手术刀。
“睡觉可不需要带这个东西，正好我也累了，一起上楼歇吧。”
姬箬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转身上了楼。
穆宿言跟在后面，垂到身侧的手在轻颤着。
宁珈默默地把手术刀拿回来收好，确定了没有遗漏的，刚合上箱子大风毫无预兆袭来，簌簌的声响过后暴雨砸落袭来。干燥的地面水蒸气在蒸腾，空气变成黏糊的泥浆着凝滞，沉闷得让人像溺了水。
“下雨了。”穆宿言帮姬箬换好衣服，应该是她自己要求看姬箬换的，她怕姬箬再做出骇人的事情来。
姬箬没应，上了床睡到角落背对着她。
跟小孩子一样喜欢怄气。
穆宿言在心里苦笑着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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