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战，仙家大宗太上源清门分裂，其中医、剑、法三位长老分宗成就如今三分仙门的局势。”说书人拍下醒木，开启了今天的故事，“书接上回，剑阁的小剑仙……”
说书人正在讲话时，客栈的门忽然打开，来人身披玄色云纹锦缎斗篷夹杂着风雪走进。
“这个客官你需要什么？”虽不见那人样貌衣着，可店小二瞧见这通身的气派便下了定论。这是一位仙人。
那人草草点了些干粮，并没有久坐的意图，目光停在了客栈中央的说书人上。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仙人、道人之类的感兴趣。
“这故事我们都听腻了。老邓头你听说了吗，今早在镇外发现了两个山上的人的尸体。”八卦书生张望了四周，确定挑起了其他人的兴趣后起身抢过说书人的戏台，“这世道可不安生啊。”
他将折扇一拍，抬手指向窗外的黑云，叹气道：“山上的人都在关注这天了，我们小老百姓还是自求多福吧。”
店小二见斗篷人听得专注，主动解释道，“仙师应该留意到天上的黑云，据说是剑尊弟子在渡劫呢。现在谁都上不了山，也没人下来，所以最近发生了不少事。”
他故意将今早的事情讲的严重，想着仙人都好面子，没准能留下保护几天镇子。
其实天上这云也不止剑阁在盯着，整个仙门都高度关注这边的情况。剑尊弟子沈追年现今十七已筑基巅峰，若是这劫云散去那便会是仙门史上最年轻的金丹。
只不过天妒英才……
“等云散了，一切都会安好。”说书人道。
“这都劈了十七道雷了，便是元婴仙人也只用受十五道雷。只怕是天妒英才，要抗不过来了。”八卦书生接话道。
是了，仙门已经暗地里有了结论，他们等的一个即将早夭的天才。
在仙门的记载中，有且仅有一个人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活了下来。
“他会成功。”斗篷人放下茶杯。
“你怎么知道……”八卦书生循声望去，却见那座位上的人已经带着行囊离开了客栈。
店小二撇了撇嘴，失望的过去收拾桌子，却见桌上一张杯压在茶杯低下的纸笺。
“十八道雷劫落下，无上剑心炼成，天命归位。”
“小二你也来和我抬杠是吗？”八卦书生抢过那张纸笺，目光落在了落款处的一道碎星流光上。
这是塞上仙宫的碎星笺。传说此笺一出，天意难改。
全仙门等了一甲子的天命之人终于出现。
*
与此同时，山上剑阁即将迎来两位访客。
若是站在剑阁山门前，便能远远的看到一顶华丽的软轿悬浮在空中，以不慢的速度向山上来去。若是仔细看依稀能看见两个人影正躲在软轿投下的阴影中。
“这一万三千阶证心径我们真的一定要走吗？”落霞看着还有一半的路程，擦了下不存在的汗，她感觉脸上新画的皮都快花了。
剑阁崇尚苦修，但他们可是脆弱的小人偶。她每次走完腿都给磨损了一半，要修好久才能恢复原状，更何况还要带着头顶的软轿一起走。
秋水状况比她好点，只是气息稍微乱了点，步伐沉稳，为这软轿移动提供大部分法力，只是目光不时望向山顶愈加浓厚的劫云，“第十八道雷劫即将劈下，我们得抓紧时间上去了。”
他低头看着胸口上挂着的镜子，有些焦急。
“是是是。主人让我们在雷劫下去前将澄心镜交给夫人。”落霞敷衍的重复了一遍任务，然后想起堆满软轿的无数奇珍异宝，愤愤不平道：“主人为什么非要和那什么小剑仙结契？我们都来了七次了，剑阁那群剑脑袋偏说道侣会妨碍修行，压根不让我们和沈仙师见面。外面都在说主人被拒婚七次，肯定是长得奇丑无比。”
“仙门怎么都这么让人讨厌啊！”落霞气愤地跺了跺脚，真想直接原地坐下，让天雷劈死那个不识货的家伙。
“主人让我们把庚帖带上了，这次剑阁应该会松口了。你到了之后可千万别乱说话，别得罪了沈仙师。”
而所有仙门关注的核心人物正独坐在栖雪峰顶，腊月年关落的雪已经将少年砌成雪人，天雷劈出的伤口正潺潺流着鲜血将白雪染红，将峰顶大半的平台染红。厚厚的白雪将他的身体掩埋，甚至连呼吸都难以被察觉。
别说仙门众人，就连沈追年自己都不认为能扛过下一道雷劫。
仙门的雷劫一是厘清因果，二是问道问心。沈追年难在了第二个上。
“汝心向何处？若三千恶人同三千良民有难，汝救何方？”
“三千良民。”沈追年斩钉截铁道。
那莫名之音再次发问，“若三千恶人同二百亲众，汝择何方？”
“二百亲众。”沈追年顿了下，答道。
“那若三千恶人同良民十人，汝该当如何？”
“……”沈追年过了良久，才迟迟回复道，“三千恶人。”
“若一千良民之人与至亲一人，汝该如何？”
“……”
还不等沈追年回答，那声音继续道，“若芸芸众生同汝同门仙长，若人间万人与仙门千人……这些汝该如何答复？”
沈追年回答不出。仙门弟子应当以天下为己任，舍己卫道，但若是亲眼见仙长危难而不救，定会心生心魔，但若是见旁人危难而不顾，同样有损道心。更何况恶人、良民、仙长这些都是天下之人，都该是他庇护卫道之人。
“这边是汝之道？稚嫩幼稚，难堪大任。”随着那声音落下，天上的劫云隐隐有几道电光流窜，其中蕴含的力量比先前十七道雷劫都强，是天道用来肃清大恶奸邪之辈的肃雷。
透过水镜一直关注沈追年的剑阁长老们都长叹了口气，有几个长老已经将头扭向别处不敢看接下来的情况。
就在此时，一道响亮的喊声打破了剑阁内低沉的气压，又哀痛转为气愤。
“谢尘小仙师，我们又来了！快点开门呀，大白天的就不要开着护山大阵，太浪费了！”落霞主音律，一手传音术更是能响彻群山，打碎了剑阁的肃静氛围。
正在主峰的长老们面面相觑时，门外的剑阁首席谢尘抱着剑请罪，表情尴尬，“禀长老们，根据巡山弟子所说是云渺君又来了，看样子还是……”最后的提亲两个字，他重复了三次也没能说出来。
他是真不知道从未下过山的沈师弟是怎么被云渺君看上的，还坚持不懈三年间提了七次亲，哦不，算上这次是第八次了。
“剑阁的脸都快给他丢干净了。”主管剑阁礼法的三长老低声骂了句，一脸阴沉的整理衣摆，起身吩咐道，“谢尘你先带他们上来，我随后就到。千万不要让他们打扰到追年。”
“是。”
*
谢尘才打开护山大阵，落霞直接化作原型的小泥人坐在了他的头上。
“落霞！不得无礼。”秋水呵斥了一声。
“无妨，谢某不介意的。”谢尘说是这么说，但十分干脆利落的将泥人从头上薅下，交还给秋水，虚假的笑容中能看出洁癖人士最后的礼节。
谢尘打量了秋水和落霞一番，将视线落在了他们身后异常华丽的轿子上，猜测云渺君应该在里面。
落霞不满的摇着小脚，气愤的说道，“你嫌弃我身上的泥！要不是为了爬那破证心径我又怎么会化！”
“剑阁封山，本就不接来客。再说区区一万阶台阶，便是刚筑基的小娃娃都能爬，有何难处？”三长老本就脾气火爆，加之对于云渺君离经叛道的行为有诸多不满，人未到呵声先至，还顺手给落霞来了个噤声令。
“参见三长老。落霞骄纵惯了，但没有恶意，请您宽恕。”秋水很识趣压着落霞赔罪，见着三长老表情缓和才抬手解开了噤声令。
“我们是来……”
落霞还没开始说，就被秋水打断，“我家主人算到沈仙师今日金丹结成，特地遣我们来送贺礼的。”
说完，秋水将脖子上挂着的镜子取下，交给谢尘。
“多想云渺君挂念。”云渺君卜算之事还从未出错过，知道沈追年无事，三长老难得的客气了几分，接过镜子。
“只是如此？”三长老将视线投向他们身后的轿子，“这些也是？”
“才不是！”落霞变回人形，站在轿前试图用娇小的身躯阻拦投向轿子的目光。
“塞上仙宫言出必现，三长老不必怀疑。”秋水看向不远处的黑云中将落未落的雷劫，提醒道，“这方澄心镜可助沈仙师度过雷劫，烦请长老转交。”
三长老打量一番，确定其中没有做手脚，便叫谢尘御剑送去。澄心镜的作用他有所听闻，澄心意，指道途，是化解心魔的上上法器，正是沈追年现在最需要的。百草宗少宗主也有一面，只是她闭关多年，剑阁不便借出。
云渺君这番可是解了沈追年的必死之局。
“云渺君现今在何处？”谢尘修为尚浅感知不出来，三长老可明确知道这软轿上无人，堆满了各色珍贵灵药法器。若不是剑阁积威已久，光是这俩小娃娃走在证心径上不知道要被抢多少次。
三长老刚问出来，就见落霞将软轿往他面前一停。
“极品法器三十件，极品灵药百瓶，仙品宝剑三百把，其余珍宝无数。奉主人之名前来剑阁提亲，欲与剑尊弟子沈追年结同生共死契。望贵宗成全。”
对于秋水这番连招，三长老下意识退后一步。
“炫富来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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