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小秘密……四舍五入就是同桌了。】
——来自司雪小仙女日记
除了看书做笔记用钢笔，平常写作业司雪会用0.5针管笔，写字丝滑又速干，手感很好。
周末快到了，一定要早早把作业写完。
秉承着这个想法，司雪下笔的动作越加快了，唰唰唰地飞快写。
上课铃声打响，谢老师抱着物理教材来到教室。
“讲课之前，先表扬一下这周画黑板报的同学。”
“许聪，等会儿你把这张奖状贴到后面墙上，”谢如映抽出物理书最上面一张纸递给他，而后转头看向全班同学，“这次的黑板报活动，我们班荣获一等奖。”
“大家掌声鼓励画黑板报的四位同学。”
震耳欲聋的鼓掌声瞬间响起，其实班里大部分人知道是路晏安画的，没想到办黑板报的其实还有司雪以及另外两个男生。
司雪侧眼看到，那两个男生脸红到脖子了。
虽然她也不相上下。
放学后，司雪没收拾书包，甄静问她：“你这周不回家吗？”
“不回。”
“要不周末出来一起玩？”
“这才刚开学别一直学习，还是要放松放松。”
这周的作业司雪已经做了一半，于是她点头：“好。”
两人约定明天去欢乐谷玩。
司雪用余光朝右下角望去，果然他又是第一个离开了。
原来就算坐近一点，也不会说上话。
星期天，司雪醒的时间比较早，出了校门口就去了绥安七中附近的商场。
甄静说九点出门，还有半个小时，可以随便逛逛。
这个商场繁华而热闹，尽管是早上也有不少人。
司雪乘扶梯一路逛到五楼，这层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这里不能这样画，你得注意一下明暗对比……”
听到声音，司雪抬眸望去，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路晏安。
司雪心跳漏了半拍，情不自禁往前走。
那儿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清晨的阳光照亮他半边身子，明亮宽敞的画室内还有一些和他同样拿着画笔的其他同学。
可却丝毫没有他突出。
他低着头，正专心致志地拿着铅笔画素描，不受窗外一丝干扰，毫不费力甚至轻轻松松就占据了司雪的全部注意力。
优越的侧脸，明亮而认真的眼神，那么安静沉稳，又带着一丝距离感。
司雪不敢眨眼，一直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怕被路晏安发现，这才转身收回激动视线。
整间画室特别大，墙上贴着很多画框，里面每个同学都拿着画笔安心画画。
司雪来到离画室很远的对面走廊长椅前坐下。
她低着头，心脏仍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学校不让早恋。”
“老师没告诉过你吗？”
其实那天下午，司雪摘掉一只耳机，听到了路晏安的回答。
只是，她曾宁愿没有听见。
因为那样就可以，用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理由，来强迫自己忘掉他。
但，就是忘不掉。
她该愿赌服输了。
如果忘不掉，那就不忘好了。
司雪抬起头，轻轻弯起唇角，眼眸亮晶晶的。
下午和甄静从欢乐谷回来后，司雪又悄悄咪咪去了商场五楼。
路晏安仍然坐在那里，只是画架上的纸张重新换了一张。
光影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打下点点阴影，少年穿着纯黑色连帽卫衣，气质慵懒闲散，头顶的吊灯像单独给他一个人加了滤镜，五官清晰又朦胧，脸上连一点毛孔也看不出来。
似是觉得手有点疲劳，路晏安轻轻甩了甩手，眉头微微皱起一点弧度，而后继续凑近画素描。
司雪坐在离玻璃窗很远的对面长椅上，听着耳机里的下一首歌。
“你知道”
“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
“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
这种感觉真奇妙，像是在等一面大海，等一场雨停，等一年大雪纷飞，等一回春暖花开。
不自觉陷入期待。
令人满怀欣喜的期待。
原来周末没做作业，其实也是有理由的。
司雪悄悄发现了关于路晏安的秘密。
但她没想过要告诉其他人。
因为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秘密。
－
司雪开始频繁地遇见路晏安。
比如大课间活动结束后，还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司雪从人潮人海中匆匆往教学楼的方向跑。
从洗手间出来，她摘下手表准备洗手，忽然在一整面墙的镜子前，侧头瞥见一道突如其来的修长身影。
比如语文课上同学们因为老师的比喻而哄堂大笑，司雪转着笔下意识朝右下角望去，却发现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正巧偏向她。
比如体育课上，她偷偷躲在很远的围栏边看他打篮球。
少年衬衣被风吹起，黑发凌乱，明明隔着那么远两人却对上半秒视线。
比如嘈杂狭窄的小卖部，她在拥挤的人群中蓦然发现他的背影。
比如楼梯间上下楼，她很多很多次碰见他。
他像住进了司雪的眼睛。
她的余光也随着路晏安而改变。
她总是能隔着人群听见些许关于他的讨论。
“早说嘛，路哥你打球这么厉害我就不跟你比了。”
“今天才周一，怎么又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懒。”
“哦。”
“离我远点。”
“路哥大方！路哥牛逼！感谢路哥！路哥666！”
“路晏安，前门又有女生来找你了，你说你干嘛把后门关上啊。”
lu yan an。
路晏安。
司雪更加频繁地听见这个名字。
在后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一度让她误以为，路晏安会出现在司雪的生活里，就像主角暂时和某个NPC有了交集。
十月。
国庆结束后，司雪迎来了属于她高中生身份的一周军训。
当时恰好赶上他们做清洁，每个清洁小组九个人，以开学最初的座位顺序，一横排为一个小组。
司雪选的擦黑板，路晏安是擦教室外面的瓷砖。
这是每天累而枯燥，委屈得想掉汪汪眼泪的军训生活中，司雪最期待的环节，尽管她会担心假如清洁没做好扣班级分怎么办。
晚自习，司雪在看书。
“后面几个同学，跟我去教师办公室抱雨衣。”谢老师出现在教室前门。
这几日的天空灰蒙蒙而冷清清，司雪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
——直到出现路晏安的身影。
即便穿着丑得要命的军训服，仍然挺拔英俊。
怎么能……长得那么好看。
上帝是不是单独为他打了一束光，不然司雪怎么总会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他。
一件件偏薄的黄色雨衣被发下，司雪不争气地滑了滑喉咙，右手根本写不出一个字。
这种发自内心的僵硬和忐忑一直持续到路晏安出现在她身边。
“雨衣。”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一句话，眉宇因为这几天的风吹日晒而变得更加锋利硬朗，司雪的心尖瞬间泛起涟漪。
她抬头，从路晏安手中接过，轻轻说了句“谢谢”。
“小事。”他回答了。
司雪微微抿起唇，笔下的字在她眼中荡漾开来，心中不禁连天欢喜。
由于路晏安个子高，理所当然被教官安排进了国旗组。
虽然他本人一点也不想要这份可以写进高考综合评价的荣幸。
“司雪，你看到了吗？”趁教官离得远，白玥小声开口。
“看见什么？”
“路晏安呀。”闻言，司雪的心跳毫无理由地漏了拍。
“我去，他在最前面练正步，气质一绝！”
司雪抬眸，果然看见了男生利落笔挺的身影。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她看着他耀眼而遥远。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了丝丝凉雨，眼眶蒙着一层雾气，却不能放下手擦眼睛。
练军姿真的好苦，手酸腿软脚疼口渴，一站就是好长时间。
“这点雨怕什么！”
“继续练！”
教官的声音出现在附近，打消了所有同学内心的期待。
中午回到教室，一群学生瘫在座位休息。
“路哥，待在国旗组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潇洒，好多人都在看你们。”宁载问。
“你试试就知道了，”路晏安扯掉军训帽，趴在桌上睡觉，闷闷的声音从臂弯中传了出来，“简直累死。”
“哈哈哈哈哈。”第一次瞧见路晏安吃瘪的模样，宁载大笑起来。
喝完水，司雪终于恢复了点点生机。
还有五分钟就可以去食堂吃饭了，不料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雨声不停传入耳畔。
下雨天对于作为住校生的司雪来说真的不好受。
伞在教室的时候，她从寝室出来，只能一路淋雨闯进教学楼。
伞在寝室的时候，中午吃饭又成了问题。
雨来之前毫无征兆，譬如此刻，司雪的伞放在寝室。
不过幸好，有军训雨衣。
于是一些没带伞的同学拆开塑料包装，将雨衣整整齐齐地穿在了身上。
戴上雨衣帽子，拿起便当包，司雪开始坐等下课铃。
幸好穿的是军训鞋子，而不是她的小白鞋，不然司雪一定不敢这么快地走。
因为下雨天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她的鞋会因地面的水变脏，尽管走得特别小心。
豆大颗的雨珠猛烈砸在司雪身上。
她捂紧雨衣和帽子，随着人群慢慢往食堂方向走，前方涌动着无数黄色身影，原来有那么多人也没带伞。
下一秒，身侧突然走过一个撑着黑色长伞的高大男生，气质清冷，生人勿近。
司雪停在几步台阶之上，静静地看着路晏安远去的背影，突然感觉很狼狈。
霎时间，心头涌出无法言说的脆弱。
周围有人借伞和同学一起走，有人穿着黄色雨衣结伴奔跑，有人说说笑笑，有人眉飞色舞……
司雪跳动了很久的心脏，在某一瞬间忽地清晰片刻，伴随着藏无可藏的失落和孤独。
雨一直下，她坐在潮湿的食堂低头吃饭，周围全是陌生人，但在她的右前方，却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下午的雨并不大，所以还是要继续军训。
司雪拉上雨衣帽子，走在遍地黄葛树叶的小操场，在她的前面是路晏安和一群男生。
“我去，这雨衣也太塑料感了吧。”
“轻轻一扯就破了。”
“……”
司雪习惯性走在目光尽头有他的身后。
但这次司雪加快步伐，小碎步往前跑。
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司雪用余光匆匆看了路晏安一眼。
想知道，他穿雨衣的样子。
果然。
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明明穿着同款黄色雨衣，但感觉就是很不一样，司雪的心中忽地泛起阵阵涟漪。
眼睫扑闪扑闪，她停下脚步拍着怦怦跳的胸口。
虽然是下雨天，但司雪的心情意外很雀跃。
军训最后一天，司雪在茫茫人海中望见人群最前方路晏安的身影，他穿着正装，长筒靴，白手套，流苏以及腰带，戴着军帽，和其他国旗组成员在庄严肃穆的操场跑道上走正步，升国旗。
整齐划一的步伐，严肃坚定的眼神，所有师生看着他们，而他们又是那般骄傲而出色。
国歌声响，路晏安作为国旗手展开五星红旗。
即使司雪不刻意去注意周围人的反应，也知道他在发光。
是那般的光彩夺目。
所有人都在看他。
司雪捂着小鹿乱撞的胸口，突然很想在日记本写下很多句话。
下午拍军训照。
她拿着“优秀学员”的奖状站在台阶第三排，彼时穿着军装的路晏安恰好站在她右后方。
一回头，就能看见。
女生白里透红的脸扬起浅浅笑意，少年目光如炬，风华正茂。
这是两人的第一张合照。
名为热血沸腾的青春。
“你知道”
“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
“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苏打绿《小情歌》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引用自杜甫《饮中八仙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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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待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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