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让我去替嫁?我是个。。。。。。是个男子啊?”裴二一脸骚红,惊恐道。
“那你说还能有谁替咱们金贵的小姐出嫁?”养马的刘老头捋了捋他不太长而花白的胡须,叹了声气道,“要怪就怪你长得太清秀,老爷和夫人又对你照顾有加,所以啊这事除了你还真是没别人。”
“可。。。。。。可我。。。。。。”裴二的忧虑,顾忌,终究是因为他脸薄,没能说出来。
刘老头瞧了眼他一副要上刀山下油锅的惊恐样,拍了拍他瘦弱的后背:“别这么害怕,想想看,指不定还是好事呢。”
裴二不解地望向了刘老头。
“哎,听说啊,我也是听说。听说你要嫁过去的那个什么毓秀,毓秀王啊,一年到头都不在府里,人家是将军,常年驻守边关,所以你想想看,你嫁过去了能见到人吗?听说那毓秀王到现在了还没有回来,你想想看,后天就是婚期,那毓秀王能赶回来吗?所以啊,莫要怕了!”
话是如此说的,可裴二还是担心的要命。
刘老头便又安慰地拍了拍裴二的左肩膀,哎呦着站起了他僵硬的身子骨:“别在这臭烘烘的马圈待着了,还是赶紧回前屋看要准备什么吧,别到时候耽误了,老爷和夫人责怪。”佝偻着腰给旁边的棕色骏马喂草料了。
裴二便坐在原地沉思了起来。
待裴二稀里糊涂回到他住的地方时,屋前已站了七八个丫头,瞅他出现,都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裴二不禁就脸红,垂下了脑袋。
裴夫人这时从一边走了过来:“裴二啊,你这是又去马圈了?那里的活现在不用去做了,你就好好在屋子待着,熏熏香,别到时身上一股子马粪味,引起别人的怀疑。”
裴夫人在距离裴二五步之外就停了下来,虽然没有很明确地表示出裴二身上很臭,但那不经意的用粉色绣帕掩鼻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裴二明白了夫人。”裴二说着就低着脑袋准备进屋。
裴夫人又道:“裴二啊,你洗完澡,熏好香就唤她们进去。她们是经常给小姐装扮的丫头,手艺很好,让她们给你看看,设计个能让你更像女人的装扮,也好后天瞒过所有人。”
裴二不敢说不,也不敢跟裴夫人讲条件,只是听话地“嗯”了一声,就推开黑色的两扇小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靠在了门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禁不住想,若是后天不能瞒过所有人怎么办?若是之后被人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怎么办?他会被砍头吗?“他”可是王爷啊,那可是个很厉害的人呀。。。。。。
裴二不敢多想,靠在门扉上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紧忙去收拾,洗澡了。
他到底是个下人,到底是不敢忤逆,违背老爷和夫人的意思,那怕此行是要了他的命。
裴二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坐在满是香炉的榻前熏了一个时辰的香后,就打开门,唤她们给自己打扮,收拾了。
“夫人觉得我们六个给你昨日的装扮很称心,就让我们六个接下来两日给你装扮,收拾。”像月饼一样圆,像面粉一样白,像牡丹一样红的脸蛋的丫头笑吟吟道,“裴二,我叫翠儿,之前我们还见过几次面,你还记得我吗?”
翠儿一边招呼另外五个丫头进屋,一边笑着问向裴二,可怜裴二从来不敢正视府里的女眷,那里还谈得上记得住记不住啊。
“你呀,真是的,行啦,不说就不说,你以后要是总当个哑巴就好了,这样也就不会露馅儿了,你也就能多活几天。”翠儿说罢,像是觉得说了不该说的话,便就沉默了下来,再也没有吭声。
其他的五名丫头比翠儿小,虽然也是圆脸,白肤,但脸上却没有翠儿的松弛和喜悦,一个个像是木头雕刻的一样,一点儿生机都没有。
裴二猜想到了他的结局,但这般听别人**裸的说出来,他还是很难接受的。
虽然他早该在很多年之前就冻死在大街上,但他毕竟又活了下来。他到底是个普通人,到底是想要活得长久些。
裴二落寞了神情,再也没有将眼帘抬起来,就像是木偶一样,由着翠儿她们将他揉圆搓扁。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就到了后天。
一大早,应该说在很早裴府就开始张灯结彩,大张旗鼓了,所以,当婚嫁那天一到,锣鼓就震天,烟花就漫天炸裂。
裴二乖乖地坐在铺着大红床单的床上,头上顶着不透光的红盖头,上面绣的是鸳鸯戏水,垂吊着丝丝缕缕的红色的小珠子。
裴二本以为他家小姐应该是以妾室的身份嫁给毓秀王的,但到昨天傍晚他才知晓,因为是皇上赐婚,所以他家小姐是以正妃的头衔嫁过去的。
但这样一来,他就更是纳闷了。
按理来说,能嫁给皇上的亲弟弟,还是正妃,这几乎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啊,但他家小姐为何就是不愿意嫁呢?
直到刚才,六个丫头给他梳妆打扮时,他才从她们的口中听说了一二,原是因为那毓秀王一直在外征战,长此以往的砍砍杀杀,让毓秀王的脾气变得很暴躁,甚至是心里还发生了扭曲,所以他家小姐才不愿意嫁,老爷和夫人才会冒此大险。
也是,相比较于荣华富贵,孩子的幸福和安康才是做父母最看重的。
所以,裴二虽然很悲伤,难过,但也在自我调节中释怀了。
想着他一个本该在十多年就死去的人,愣是又多活了十多年,这已经很够本了,他如今报恩赴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裴二释怀后,就淡定,坦然了很多,所以才能安心地去听那锣鼓震天,还有人们的欢声笑语。
仪式是在酉时三刻举行,所以裴二就不吃不喝地在床上坐了一天,直到王府迎亲的队伍赶来了,翠儿带着两个丫头来扶他,他才觉他的双脚已经麻木到失去了知觉。
但还好,还好他还能踩着没有知觉的双脚往外挪。
迎亲的人肯定不是那什么毓秀王,所以裴二并没有很害怕。
裴二被“他”背着上了轿子,还未坐稳,喜婆就笑着喊道:“起轿。”
唢呐,锣鼓便又响彻了天际。
裴二的心情很平淡,平淡到像是这一天跟他以前的每一天一样,很普通,很正常。
裴二想,不知道他在坐上轿子离开裴府的那一刻,老爷和夫人可有伤心难过?
他想,应该是有的吧,毕竟他在裴府也生活了十来年呢。
轿外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这是裴二长这么大所没有听到过的热闹,所以听着听着就不免心酸,难过了起来。
但是,他还未感伤多久,震天的唢呐和锣鼓声就停了下来,就是他坐着的轿子也被放在了地上。
裴二不明所以,纳闷中,刚才那个背他上轿子的男子就道:“王爷有命,让王妃您下轿,自己走回王府。”
裴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那人已又催促道:“请王妃下轿。”
裴二心虚,害怕,便不敢在轿子中多坐,就顶着红盖头出了轿子。然而,他还未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围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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