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然心虚,没有敢再去找毓秀王,而是每日都焦虑不安地在帐篷里走来走去。
是日,毓秀王在帐篷中同柳郎,崔叔商量战后撤离事宜,突然想起了张清然,便道:“清然为何会一人来漠北?可是受到了排挤?”
柳郎和崔叔的神情便双双不自然,怪异了起来。
毓秀王追问:“可是当真如本王所猜测的?”
柳郎便叹了口气:“王爷,您说过张姑娘在您受伤之际一直照顾您,所以关于张姑娘的事,属下真的不便多说。”
“为何不便多说?难道还要本王亲自去调查?”
崔叔道:“王爷,不是柳郎不愿多说,而是事实可能会让王爷您接受不了。”
毓秀王的目色便陡然一沉:“说!”
崔叔就看了眼柳郎,柳郎道:“。。。。。。张姑娘同李明卜是一伙的。”
毓秀王便觉他这些时日一直以来无法确定,无法接受的事实尘埃落定了。他其实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不认为以他的能力会一直找不到“张清然”。
可是纵然如此,张清然为何还要来漠北?
“还有呢?”毓秀王扫视着崔叔和柳郎。
柳郎就继续道:“李明卜身后的势力是皇上,也就是说,王爷您所遭遇的一切,其实都是皇上刻意安排的。张姑娘是李明卜的一颗棋子。李明卜被皇上放弃了,也就相当是张姑娘已无阵地,价值可用。是皇上,皇上将张姑娘赐婚给了王爷您,然后逼着张姑娘来了漠北。”
毓秀王就沉默不语,徐徐坐了下去。。。。。。
张清然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越觉得她离毓秀王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就在她觉得压力和恐惧要将她摧毁,她要崩溃时,毓秀王的声音在帐篷外响了起来:“本王可以进去吗?”
张清然先是一惊,随后就欣喜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柔柔道:“王爷请进。”
毓秀王就穿着玄色的便衣走了进去。
张清然又激动又无措,她慌乱地杵在一边,目视着毓秀王走进来,到了她眼前五步之外停了下来。
“王爷?”张清然极力展现着她最温柔,最可人的一面。
毓秀王没有微笑,也没有恼怒,他的表情很平淡,很平常,就像是每天都可以看到的天空一样。
但张清然却敏锐地嗅到了不寻常,便急忙就解释起来:“王爷,柳侍卫和崔叔是不是说了关于我的事?王爷您听我解释,事实根本不像是他们说的那样!”
毓秀王平静地看着张清然:“好,本王听你解释。”
张清然就不觉一愣,神情不自然起来:“。。。。。。我,是皇上看在我对王爷您一片深情,将我赐婚给王爷您的。。。。。。。”
“还有呢?”毓秀王的神色还是淡淡的。
张清然却愈发紧张起来:“那个。。。。。。王爷,我。。。。。。我真的不知道王爷您。。。。。。您觉得我配不上您,可以。。。。。。可以。。。。。。”
“可以怎样?”毓秀王接着张清然支支吾吾没有说完的话道。
张清然就缓缓啜泣了起来:“王爷,我只是喜欢你,难道有错?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跟您在一起而已!我有什么错?”
毓秀王并没有生气,而是淡然道:“你究竟是不是清然?”
张清然的神色就不自觉慌乱了起来。
她想迅速去掩盖她的慌乱,但是她的一切表情都全落入到了毓秀王的眼里,毓秀王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而是肯定道:“你不是清然,对吧?”
“王爷,我不是清然会是谁?王爷您真会开玩笑。”张清然尽力让她笑得很自然,但是许是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笑得不自然吧,所以她还没怎么笑,就将笑容冻在了脸上。
毓秀王的眼神一如既往犀利如高空中的雄鹰。张清然禁不住想,一定是她这几日在做白日梦,所以才会觉得毓秀王的眼神也可以和小动物一样柔和,温暖。
张清然不敢细看毓秀王的眼神,更不敢同毓秀王的眼神对视。无论是曾经在西域的牢笼里,还是在之前的王府里,还是此刻,她是以毓秀王的故人张清然的姿态面对着毓秀王。
毓秀王见张清然缓缓垂下了眼帘,垂头丧气,便又道:“你到底是谁?”
张清然不禁失声苦笑。
“抬起头来!”
张清然笑得更是凄凉,但还是鼓足勇气,缓缓抬起了头颅。她的眼里浸满了哀伤和不甘,还有欲落未落的眼泪花子。
毓秀王的心不禁为之一窒,他的脑海中又禁不住浮现出了“张清然“第一次冲着他哭泣的模样,那时他一口吞了她三个冰糖葫芦,她气不过,委屈地哭了,哭得就是这么的难过,可怜。
但毓秀王的恻隐,悲悯,怜惜也只在此一瞬间,就又渐渐地烟消云散了。
她终究不是她!
她就算是她,就算她为他做了很多,他能做的,也只能是放她走,让她平安。
张清然自然也是看到了毓秀王的眼神变化,于是一边不甘笑着,一边道:“王爷,您看着这张凄楚,可怜的脸,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感触?”
毓秀王的眉头这才皱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张清然就哈哈笑了起来,因为她知道她的过往对毓秀王来说已经是没办法再隐藏了。毓秀王自然是知道了关于她的一切,她再费尽心思去掩藏,去装,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道:“王爷,您难道就不曾觉得我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吗?”
毓秀王不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她就悲哀地笑道:“是啊,无论时光荏苒,无论我们在那里相遇,你都自始至终不曾将我放在心里,又怎么可能觉得我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呢?”
毓秀王依旧不解,但已在努力地回想,而这样就更是让张清然觉得凄凉,痛苦,可笑。
“哈哈哈,好一个从头再来啊!从头再来能改变什么呢?从头再来一次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张清然哭得痛彻心扉,转而凄凉笑着望着毓秀王,“你说我到底比他少了什么?难道仅仅因为我是异族?可我现在已经是大康的女子了,我还跟张清然长得一模一样,这难道都不能让你多看我两眼吗?我不甘,我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的结果呢?明明是我先跟你认识的啊!明明无论我是在西域还是在大康,我都是第一个认识你的啊?他是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是!”
毓秀王突然目瞪口呆起来,直到过了很久很久,才无法置信,喃喃道:“你是。。。。。。你是柳云?”
“柳云?呵,这个名字可是王爷您亲自给我取得呢!像云朵一样洁白,自由。”张清然失神道。
“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张清然陡然来了精神,她定定地注视着毓秀王的双眸,眼泪又情不自禁滑落了脸颊,“为了什么?哈哈,为了王爷你啊!为了王爷你能爱上我!”
转而又哀伤道,“可是我做了这么多,经历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得到了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得到!我什么都没有改变啊!我花费了如此多的心血和精力,我出卖了灵魂,放弃了爱我的人,我得到了什么呢?我只得到了痛苦和悲伤!!”
毓秀王很震惊,他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平息他心中止不住的颤意。
张清然又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说的就都让我说完吧。没错。我的这张脸确实是张清然的,所以王爷你应该已经猜出来张清然的下场了吧?”
毓秀王就骤然恨得握紧了拳头。
“哈哈哈,不能让王爷你爱我,让王爷你余生都恨我,也是不错的选择。”张清然道,“我本还想着在离开之际再粉饰一下我在王爷你心中的形象,但此刻看来,与其粉饰,倒不如毁灭。”
又失神地望向帐篷外的方向,“给您心爱的王妃裴二下毒是我干的,一次是我亲自干的,一次是我命人干的。泄露王府不该泄露的秘密也是我泄露的,尤其是泄露了裴二是男人的事!没错,我确实一早就跟李明卜开始勾结,开始设计伤害王爷。所以王爷您真的很英明,无论是那一次您都识出了我的诡计!”
转而又望向毓秀王,看着毓秀王的心像是在滴血的样子,眉开眼笑起来,“王爷,这一次,我决定不再为难自己。我要去自由自在地生活。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再见。”就笑容灿烂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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