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摇曳，姜知瑶眼前也是一片红，她觉得有些迷迷糊糊。
白天就像是走马灯一样过完了。
没有什么意外，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在拜堂时，她的心一直在怦怦跳以外。
声音真的很大，在弯腰对拜的时候，两个人靠得太近，姜知瑶甚至都疑心晏枕溪会不会听见。
因为晏枕溪眼睛的缘故，闹洞房的环节被取消了，姜知瑶反而更轻松了一点，她实在不喜欢应付人多的场面。
许是等的太久有些恍惚，再加上想的太过入神，姜知瑶没有听到渐近的脚步声，还有南枝的那句：“姑爷好。”
直到红盖头被人用玉如意掀起来，姜知瑶这才回过神来。
她坐在婚床上，有些愣地抬头看向晏枕溪。
眼前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鼻梁高挺，薄唇红润，身着婚衣，更显得整个人玉貌昳丽。
美中不足的是，他带上了红色的眼纱，姜知瑶没能看见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
姜知瑶气血有些上涌，一时没有反应，白皙的脸颊染上红霞。
晏枕溪或许因为看不见，也站在原地没有了其他表示。
等下人端上来了合卺酒，才打破了这稍显尴尬的场面。
“合卺酒来了。”
晏枕溪微微侧头，他身后的小厮将酒递给了过去。
姜知瑶伸手，将另一杯合卺酒端在手里。
杯中的酒面泛起涟漪，两个人完成了喝交杯酒的环节。
虽然是饮交杯酒这样亲密的动作，但两个人做起来硬是有些僵硬和生疏。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像隔了一条银河，整个过程下来互相都没有碰到过对方。
因为考虑到晏枕溪眼盲的缘故，有些环节被省略掉了。
晏府的下人还有姜知瑶带过来的南枝都退下了。
婚房里只剩下姜知瑶和晏枕溪两个人。
姜知瑶低头用手指绞着一点衣角，觉得实在尴尬。
四周寂静，唯有喜烛燃烧时轻微的噼啪声。
姜知瑶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晏枕溪说话了。
“夜深了。”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像溪水流经泉石，“你先歇下吧。”
“我知这场婚事你不愿，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相敬如宾即可。”
“若是你日后想离开了，和我说便好，我会放你离开。”
“我先去书房了。”
说完晏枕溪便从床榻边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姜知瑶下意识就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想告诉晏枕溪，她没有不愿意。
但话到嘴边滚了几圈，姜知瑶还是没能说出来。
就算说出来又能怎样呢，他刚刚说的不过是客套之词罢了，其实只是他不喜自己而已。
可能在这场婚事之前，他恐怕都不知道京城里还有自己这样一个人吧。
而且关于这场婚事，姜知瑶其实心里对晏枕溪很是愧疚和不安，明明他要娶的是像纪姐姐这样的名门闺秀，但自己因为私心替嫁了过来，也没有问过他的意愿。
感受到了袖口处的动静，晏枕溪侧头看去。
姜知瑶仰头看他，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况且还隔着层眼纱，但姜知瑶就是莫名的觉得他在和自己对视。
她旋即移开目光，松开了扯住的袖口。
“还有什么事吗？”晏枕溪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有耐心。
“你在这歇下吧，我去偏室就好了。”姜知瑶轻声说道。
晏枕溪温声询问：“是在怜惜我的眼睛不便吗，不必如此。”
明明是有些自嘲的语句，但从晏枕溪嘴里说出来，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有这样的意思。
“没有。”姜知瑶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太麻烦你，书房肯定不大方便歇息。”
哪有她一来就占据别人房间，还只能让他去睡书房的道理。
晏枕溪脸上浮现了些许笑意。
“我不在书房歇息。”晏枕溪和姜知瑶解释道，“我只是想先去处理些事情，我会睡在其他的房间。”
“啊，噢噢。”姜知瑶的脸有些红了起来。
她还以为是晏枕溪要歇息在书房里。
晏枕溪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
“好。”姜知瑶应了一声。
“我送你到门口吧。”想着晏枕溪现在不方便，姜知瑶如是说道。
“那就多谢了。”
姜知瑶扶着晏枕溪，小心翼翼地将他送到了房门口。
门口有晏枕溪的小厮，后面有他送晏枕溪去往书房。
房间门关上后。
晏枕溪之前脸上一贯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这个替尚书府嫁过来的小夫人看起来真是胆怯啊。
如此甚好。
不过她那双眼睛还挺好看的，隔着眼纱都可以清楚地看见她那双水润润的杏眼。
晏枕溪心不在焉地想到。
-
第二天一早，姜知瑶便起来了。
在她刚洗漱好的时候，就有下人来敲门：“少夫人，该去敬茶了，大公子在前院等您。”
南枝帮姜知瑶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帮她挽着发髻。
“好了，南枝。”姜知瑶无奈地喊了一声。
她头上的发饰有些太多了。
南枝放下了手里的簪子，有些俏皮地说了声：“都怪小姐长得太好看了。”
“哪有。”姜知瑶是真的觉得自己只是一般的长相，虽然南枝总是夸她，但她一直认为这是南枝对她的喜爱而已。
成婚后，姜知瑶多了不少好看的首饰，南枝就忍不住想往小姐头上多簪一些。
镜中的人有一双好看的杏眼，小巧挺翘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脸颊还留有点婴儿肥，看上去十分娇俏，但因为姜知瑶身上温软的气质，总是会让人不自觉忽略掉她好看精致的五官。
现在头上的发饰有些华丽，正常人恐怕会被这样的发饰压下去，还会显得有些累赘，喧宾夺主，姜知瑶却丝毫不会，反而显得整个人更加好看有气色。
但南枝还是拿掉了几个发饰，她知道小姐向来不愿在外太过招摇。
怕晏枕溪久等，简单收拾一下后，姜知瑶就带着南枝出门了。
院中，身着月白色衣裳的男子静立在青竹旁，他今天换了一个素白的眼纱。
“你来了，我们现在走吧。”听到脚步声后，晏枕溪侧身说道。
约莫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到了地方。
姜知瑶跟在晏枕溪身旁走了进去。
和她以为的会寒暄几下的场景完全不一样，晏枕溪和父母的关系好像十分生疏，敬茶就只是他们要完成的一个仪式。
敬完茶后他们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晏枕溪对姜知瑶说道：“我和父亲母亲的关系平平，你日后可以不必经常去到他们那里请安。”
“好。”姜知瑶觉得这样挺好的，她素来不喜欢跟不熟的人打交道，尤其是一般还要说一些场面话。
“你平时要是在府里无聊了，可以多出去走动，我不会约束你。”
原本晏枕溪要离开了，但看着很是乖巧的姜知瑶，他又神差鬼使地加了一句话。
“好。”姜知瑶点点头。
回到书房后。
晏枕溪对手下吩咐道：“把她身边的那几个暗卫撤了，平时留一个看着就好，有什么异常再和我汇报。”
“好的，大人。”
-
敬完茶后，姜知瑶就一直没有再看见晏枕溪了。
姜知瑶有些苦恼，因为明天就是要回门的日子了。
但看晏枕溪现在还没有什么表示，姜知瑶不免有些担心他忘记了或是不打算去了。
虽然自己觉得这样一个人清闲的日子还挺好的，但她不想让纪府的人担心。
纠结了许久，姜知瑶还是决定去找一下晏枕溪。
问过下人后，姜知瑶知道了他现在在书房里。
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后，姜知瑶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公子。”
“进来。”
姜知瑶推门走了进去。
“有什么事吗？”声音听上去很是温柔。
晏枕溪正一个人坐在窗边的塌上下棋，姜知瑶目光被吸引过去了，那黑白棋看上去大小都一样，他是怎么分清的。
“白棋上有一个凸点。”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晏枕溪突然说道。
“噢噢。”姜知瑶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
收回思绪，踌躇了一会后，姜知瑶轻声问出了口：“你明天……可以和我一起回门吗？”
“当然。”晏枕溪回复道。
“那可以，和我装亲密一点吗？”因为有些不好意思，姜知瑶说出来的话语有些含糊。
纪姐姐在知道姜知瑶打算替嫁后，就一直很愧疚。
姜知瑶想着这样或许会让纪姐姐放心一点，虽然难以启齿，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嗯？”晏枕溪许是没听清。
姜知瑶只得又说了一遍。
说完两遍下来后，姜知瑶的脸都红透了。
“可以，你想要怎么亲密呢？”语气再正常不过，好像就是在认真商讨，但姜知瑶好像听见了一声轻笑。
肯定是她听错了。
“就是，假装我们比较……恩爱一点。”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脖颈处。
“好。”
姜知瑶松了一口气：“多谢公子了。”
“无妨。”
姜知瑶回到了房间里。
躺在床上，姜知瑶回想着，她刚刚说的话，应该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吧？
自己的请求应该也不会太为难他吧？
想着明天还要回门，姜知瑶努力不再让自己多想什么，酝酿起了睡意。
书房里。
晏枕溪笑出了声。
怎么会有如此胆怯之人，还这么容易脸红。
明明在名义上已经是他的夫人了，但在他面前说话还是这么小心翼翼。
换了旁人，怕是早因为他眼盲的事情对他不满而蹬鼻子上脸了。
晏枕溪突然起了些兴致，她明天，会怎么跟他装恩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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