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不息山后,曲尽决定去荷城凑凑热闹,也就是魔族势力被围困的地方。
在不息山下,他亲眼见证嵇不诉以龙本身自带的庞大灵力为另一头龙解开禁锢的法阵,便已经证明对方先前的’虚弱‘不过是曲尽自己的误解罢了。
不过按理来说如今嵇不诉已经能自主行动,且已经完成不息山之行,曲尽自认自己与他而言便已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既如此两人离开不息山后,对方就该主动弃他而去,曲尽自认为是个识趣之人,主动与嵇不诉告别。
然而互道告别之后,却见对方仍旧跟着自己。
他有些疑惑:“不诉兄?你可是暂时与我同路?”
嵇不诉非常坦然的说道:“我并不打算与你分开。”
对方看向他的眼神透着势在必得的占有欲,曲尽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与这头龙保持距离。
“为何?”他问。
“自然是因为……“
因为什么?
龙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曲尽心头冷凝。
龙好美色和宝物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而曲尽自然不可能属于宝物的范畴,那就只有可能是这头龙对自己起了色心。
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何对方总是有意无意的贴近自己。
但双修只能阴阳调和,他绝无可能为了男人牺牲自己的前途。
那与他而言是比身陨道消更无法接受之事。
曲尽沉吟良久,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打消对方的妄想:“不诉兄,我无心情爱。”
嵇不诉不明白他为何说这种话,不过倒是非常赞同此言,点头道:“说的很好,世上生灵本就该清心寡欲的生活。”
曲尽:“我的意思是……罢了。”
解释起来太麻烦,不如直接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场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草草结束,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曲尽有意无意的与龙保持距离,并思索着如何摆脱这头龙。
他原本的确对其有利用之心,但去不息山是一路上这头龙对自己的慷慨,让他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对其生了警惕之心,如今更是意识到自己是在虎口谋食。
荷城。
最近因城中来了不少修士,不仅城中客栈住满了人,甚至有不少修士花钱借住百姓家中,城中百姓如今各个喜上眉梢,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安心。
百姓信任修士甚至超过信任朝廷,如今世道凌乱,普通人生存艰难,除了几个国家年年征战,更有妖界鬼界四处作恶,如今魔界一出,世道只会更乱。
所以当看到大批修士入城,百姓们自然夹道欢迎。
虽然修真界的修士并非都是维护寻常百姓的正义之士,但大宗门都爱披着正义的旗帜,便不会为了所谓的‘宝物’做出不顾凡人生计之事,而有他们在此镇压,便是有心作恶的修士也只能忍住,别说修士,便是也想过来分一杯羹的妖界和鬼都也都老老实实伪装成普通人,尽量不引起城中百姓恐慌。
他们自然不在乎人类百姓的死活,只是这满城的修士,与他们而言是在是个威胁,谁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不能对百姓出手,那又该如何得知魔树之果的下落?
自然是打着铲奸除恶的名义,从魔族口中获得线索。
然而魔树之果对于魔界而言乃是重中之重,如今眼看着所有人都在打魔树之果的主意,魔界反而要死死捂住关于魔树之果的线索。自然也就不能透露出偷盗魔树之果的合欢宗弟子曲尽。
不仅如此,如今现任魔君魏吝完全不敢在派魔侍寻找曲尽的下落,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万一被人发现蛛丝马迹抢走魔树之果,魔界的根基怕是都要因此彻底毁了。
魏吝根本不关心那群被抓起拷问的魔侍,从魔树之果被偷之后,为了平息魔树的怒火,他日日跪在魔树下告罪以求得原谅,被魔树的叶片抽打的遍体鳞伤,心里的仇恨一日盛过一日。
迟早有一天他要把那个该死的合欢宗弟子挫骨扬灰,让合欢宗所有人受尽折磨而死!
还有嵇不诉,也就是他的好‘好’兄长‘,明明他才是被魔树承认的魔君,该跪在这里承受怒火也该是他!
这些人,都该死!
魏吝并不知兄长已夺舍失败,在他看来,对方百年前便已经成功夺舍龙躯,而经过百年的闭关修炼,怕是神识早已与龙躯彻底契合。
嫉妒让他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
他必定要早日抓到那个合欢宗弟子,将屠龙的法器夺回,必须尽快杀死拥有龙躯且尚在闭关的兄长,否则死的便是自己。
——
曲尽打了个寒颤,然后疑惑地看向窗外。
他已是金丹期的修为,按理说不应该感觉到冷才对。
嵇不诉走过来,也随着他的目光往窗外看,然后陈述道:“下雪了。”
不易察觉的雪花从空中飘下来,一阵寒风袭来,那片小小的雪花不知所踪。
曲尽随手将窗户关上。
一天前他们来到荷城,和上一次肃静的街道不同的是,如今即便到了深夜,街道上也能听到交谈的声音。
城中的百姓似乎也更加热情了,他们一进城门,便见有百姓在街道上热情的招揽路过的修士去自家借宿。
曲尽和嵇不诉便是这样,跟着一个大娘住进了她家,不过大娘家的地址相对偏僻些,周遭没有几家住户。
听大娘说,之前闹邪祟,周遭的邻居能搬走的都搬走了,甚至宁愿在城中心区住破屋也不愿住自家院子,挤在人多守卫多的地方总是让人安心些。
大娘家里穷,搬不了,每天晚上一家人挤在一个屋睡,日子过的心惊胆战的。
曲尽将蚌精产的珍珠给大娘一颗,算作住宿费。
当然这珍珠中的灵力已被他吸收干净了,寻常百姓也不需要附着灵力的物品。
大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珍珠,战战兢兢的接过,决定将其当成传家宝。
关上窗户后,曲尽回到床上开始闭目打坐。
修士的修行要经过漫长的岁月,稍有天赋的修士一般能在六十岁之前达到筑基期,筑基期的修士若非意外亡故,能延长至两百岁的寿命。
而天赋优秀的修士一般能在一百五十岁以内达到金丹期,寿命延长至五百岁左右。
金丹之上便是元婴,能达到元婴以上的修士,在整个修真算是顶尖的存在,几大宗门的长老基本都是元婴期,元婴之上便是化神,这片大陆化神期的大能,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曲千纤三十岁升金丹期,在修真界算是顶尖天赋,天赋能与她相比的百年内仅有三人,其中一人是几大宗门之首的剑宗长老林源,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的二十岁便已修成金丹期的天赋型修士的代表,五十岁便已经是元婴期修士。
曲尽能在短时间内将修为提升至金丹,并非他天赋极佳。
他反而是修真界公认的天赋最差的杂灵根,修为能提升的快,全靠灵气强行灌输进体内。
以前也并非没有出手阔绰的修士用这个方法,但最终无一例外死于雷劫或心魔。
那些修士大多死在筑基升金丹期的雷劫,也有一些成功升至金丹期,却折损与心魔,能活着度过金丹期顺利升元婴的,一个都没有!
道理曲尽是懂的,但他若不冒险,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不,依照魔界的手法,恐怕连尸体都被挫骨扬灰了。
他不想让自己的命被他人操纵,就必须主动出击,为自己谋求活路。
这次打坐时,曲尽脑中总会出现一些杂乱的东西,他试图将其屏蔽,但效果甚微。
明白这边是心魔的作用,心魔宛若梦魇,在意识到这点后他想脱离这种状态,然而神识却像是被牢牢锁在这种状态中。
他的识海是一片沙漠中最渺小的绿洲,而此时绿洲正被冰冷凌厉的狂风肆虐,草木剧烈摇晃,被风吹起的风沙朝绿洲覆盖。
与此同时体内灵根变得虚弱。
忽然,一道极其庞大的灵力冲入体内,灵根似被安抚,滋润,识海中的狂风渐渐退却,被狂风吹打的草木重新焕发生机。
曲尽睁开眼,感觉到口中蔓延的血腥味。
他抬眸对上嵇不诉关切的双眼。
半晌,曲尽哑声道:“谢谢。”
一抹温热但略显粗糙的质感在曲尽眼角轻轻摩擦了下,嵇不诉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安抚的意味:“别哭了,以后再修炼,我先给你喂口血就是了。”
曲尽:“……”
沉默的往自己脸上抹了把,的确感觉到了些许的湿润。
他抿了抿唇,起身往屋外走去,企图当做这个脸自己没丢过。
走到门边,脚步微顿,沉声道:“我没哭。”
然后果断开门,出去,又将门关上。
只恨修士耳力太好,他听见屋内传来闷笑的声音,脸色青了几分。
屋内,嵇不诉捻了下指尖,冰凉之感早已被体温驱逐。
他走到窗前,和之前一样随意捻起一片雪,雪很快在指尖化开,他再次伸手将空中的雪花捞到掌心之上,守护法术让雪花完完整整地在他掌心之上浮动。
他不过一时兴起,像弄一些雪花装饰美人,结果弄巧成拙。
嵇不诉意犹未尽地回味着之前看到的一幕,美人面颊微红,双目盈盈,带着一抹与之自身清冷气质不相符的羞涩……
心头不禁热了热。
好看,还想再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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