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沈瑜亲自将那册子送上门来,先是拜见了沈瑜才与沈雁栖见面。
“这两日你可是威风了,不错啊。”
他嘴上说着闲话,眼中多有探究之意。
沈雁栖仔仔细细看了药方,眼神越来越冷,沈瑜看她这么奇怪,于是也拿了两张方子瞧瞧,但这些都是平常的方子,没什么毛病。
他清清嗓子后说道:
“沈二,你若有为难之处尽管与我说,怎么说共患难一场。”
他笑容太盛,沈雁栖知他往日为人,活脱脱一个笑面虎,不可交托过多,免得给自己惹是生非。
“只是这两日有些不适罢了,对了这事儿你没有让别人知道吧?”
沈瑜拍拍胸脯,“这是自然,对了,我既然认了你做妹子,咱们两家是否挑个时日……”
沈雁栖忽然嫌恶地看着她,后退了一步。
“你莫不是图谋不轨。”
沈雁栖连连摇头,越发觉着不对劲,眼睛微微眯起,“你方才见我父亲说了许多话,该不会……”
她把手里的书本卷做一团,逐步靠近,沈瑜忽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不知这丫头怎么胡思乱想。
沈雁栖把书横在二人之间,忽后退几步。
“你不会在我爹那说了什么。”
她故意瞪大眼睛,假装惊恐万分。
“你不会是为了逃避慕容安,拿我当挡箭牌吧?咦惹,我告诉你啊,压根儿就不可能!”
沈瑜脸色发黑。
“哪有你这般诬陷好人的,我不是想认你做妹妹,我父母也乐见其成,他们想见你,不过你也无需操心,这事儿可赶巧了,我娘与你母亲,早年交好,后来不知为什么就不来往了,那个,我娘想趁这个机会,沈二你可不能拒绝啊。”
然后他又拿出一大堆的药方、三个大盒子,外表纷纷绣上了花样,看着很是精致。
“这是给我的?”
沈雁栖喜欢亮丽的事物,木盒上的芙蓉花样,也是她钟爱的。
沈瑜歪着头打趣道:
“自然,我寻思你府里什么也不缺,前些日子你嗓子不大好,这都是温养喉咙的好药材,听说你娘神智不大清晰,这乌梨子可是上好的养神培元药品,我父亲就喜欢收集这些名贵药材,所以妹子,嗯?”
沈雁栖缓缓点头,笑道:
“哦~哥哥有心,妹妹就不客气了。”
“那个,其实我还有一件事。”
他面色为难,颊上还附着红晕。
沈雁栖蹙眉道:
“有话直说便可。”
“是这么个事,这两日很奇怪,慕容安竟然不见我,也不吵闹了,你可知发生什么事了?”
时常闹到他眼前的人忽然没了踪迹,他心里难免多想。
“这个……哈哈,恭喜你解脱了。”
沈雁栖将东西交给下人,神色轻松,沈瑜却伤了脑筋,顿时手忙脚乱。
“这是怎么回事,能否说清楚一些?”
他心跳忽然加速,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这不是你希望的结果吗?说到这个你还得谢我呢,他们两个还是我撮合的,我答应过兄长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
她不怀好意地笑着,欣赏他脸上纠结的神情。
“不行,这怎么可以,她也不是这种人。”
沈雁栖问道:
“这种人是什么?我看啊她也挺喜欢的,兄长日后就不必担心她会缠着你,其实我也找时间与她谈过了,我之前以为啊她对你有意,谁曾想——”
她音调拉得老长,沈瑜的一颗心都快绞成乱麻了。
“你这么大喘气做什么,快快快说!”
“哦,是这样,她说因为你和她死去的爱人实在太像了,就这样,她看得久了,越发觉得不像,也是因为你她放下了这一段,所以她可以接受别人了。”
沈雁栖背着手,沈瑜原地暴跳如雷。
“岂有此理,她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去找她!”
沈瑜说走就走。
这时小翠蹭到沈雁栖身前,将所有是赘物一一收拾好。
“小姐,你这么做好像有点不厚道,安公主这两日也没来找你,你说的,好像是昨日我给你买的话本啊。”
她不免有些同情沈司鉴了。
沈雁栖睨了她一眼,嗔怪一句,
“我不是在帮忙么,他们的事情就不要多管了,对了那贱人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小翠愣了片刻方明白她说的是谁。
“这倒没有,但我心里有点不安,小姐薛家那几个毕竟,国公爷会不会为难你啊?”
沈雁栖说道:
“这事儿啊避免不了。”
提到薛家小翠不禁想起那晚遇到的黑衣人。
“小姐,你救我我那一晚,有个黑衣人拿刀抵着我的脖子 ,让我说出救我的是谁,当时我说了大夫。这人后面找补说是安公主的人,事后我太忙了这件事忘了与你说。”
沈雁栖皱紧眉头,深思片刻。
那日也就是围场那日。
她深夜才离开,那时各个富家子弟都已回去,陆辰溪曾要送她被她婉拒了。
“小翠,这人是男是女,多高?”
小翠脱口而出:“是个男人,至于身高……”
当时天黑,她没有注意那么多。
“小姐,他,我只记得他是勾着身体,大概离我这么远。”
小翠一点点比划给她看,一个勾着身体的男人,比坐着的她高出两个头。
“还有没有其他的?你好好想想。”
就这么一点线索沈雁栖没法推出这人到底是谁。
小翠惊讶地张嘴,“还有,还有,他说我侍二主,可我并没有啊。”
沈雁栖这下确定了,心也安定下来。
“是他,原来他一直察觉到了,那我应不应该告诉他?”
当下局势复杂,于她而言如此,于他更是。
“小姐你说的是太子殿下吗?怪不得他会手下留情,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他,这样你的路就好走多了。”
小翠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回府后忙忙碌碌,一个安生觉都不曾有,只有在和陆行云在一起时她才是快乐的。
“随机应变吧,下次见面我寻个时机告诉他。”
“嗯。”
这会儿该到她去给沈老夫人请安,叙谈一个时辰,她便去寻张氏,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
进门之前沈雁栖联想到之前张氏的怪状,她寻了张氏的贴身丫鬟翠云,让她带自己去梳洗一番。
沈雁栖特意换上浓艳的妆容,肌肤也是往惨白的方向上去敷粉。
“这几日芜泽可曾来过?都说了什么?”
翠云将这几日的事细细与她说了,随后领着人进门,才进就听到瓷器破碎的声音,继而是中年女子的嗓音。
“小贱人,我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敢爬床。”
“奴婢没有,呜呜呜呜呜,救命……”
听声音,是个小丫头,哭得撕心裂肺,沈雁栖看向翠云。
“这是第几个?”
翠云立即回复:“新丫鬟基本都被如此对待过,她赶走了好些人,就只剩下我了。”
“不必惊慌,我定然护你周全。”
这时又传来足以穿墙凿壁的细长声音:
“还说没有,我让你没有!”
沈雁栖闯过一排珠帘,从张氏手下救下这个丫鬟。
小姑娘看起来小她一两岁。
“母亲,她做错事,让下面的人罚也就算了,何必由您亲自动手呢?我让小翠罚她,为您出一口恶气。”
后边的小翠极其机敏,低眉顺眼地走上来,拉过小丫头,连连后退,随后巴掌声落下。
“让你忤逆姨娘,我打你,打你。”
小翠击掌,对方愣了一下,随机出声,啜泣声音又低又密,吵扰得张氏头疼。
“够了,你们给我下去,下去。”
小翠拉着小丫头退下。
屋里沈雁栖主动亲近张氏,取出自己的手帕帮她擦汗。
“娘,你也累了。”
张氏看到她的脸,语气也逐渐放软。
“怎么这副打扮?”
“来时出了些事,脸上沾了水,让翠云给我补了妆,娘亲可别恼人家,父亲可是又让您伤心了?”
张氏板着一张脸。
“谁说不是,唉——”
“正好女儿备了些小酒,俗话说一醉解千愁,女儿陪着您,散了这三千忧思。”
“也 ,也好。”
沈雁栖出门来让小翠赶紧去准备,小翠教程快,很快就端着酒壶飞奔而来。
沈雁栖进门后无需给张氏灌酒,她自己先灌了一半。
张氏酒量是不怎么样的,醉了就开始耍酒疯 ,沈雁栖面对她的张牙舞爪,免不了受伤。
良久以后,沈雁栖挺直腰板 ,面色变得冷硬。
“你在疯什么。”
张氏看向她时明显身体颤动了一下,手小心翼翼地接近。
“女儿,你来了,呜呜呜呜呜……”
沈雁栖眼神随机软下来,本想扮沈如锦,没想到被认出来了。
“我的锦儿——”
声音带着哭腔,沈雁栖像是遭了雷劈,全身麻木。
回过神来继续扮演沈如锦的神态。
“我不承认。”
“你不认,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这次你放心好了,我都安排好了。她们一死,没人再可以阻拦你。太子只能是你一个人的。”
张氏的举动十分亲密,沈雁栖感到无比地恶心。
“事实,什么事实,空口白话谁能信,我以后可是皇后。”
张氏脸色变得狰狞。
“皇后?你要背叛王爷,你别忘了,没有王爷,你压根儿不能保持这副样貌,锦儿听娘一句劝,要得太多,反而会跌得更惨。”
沈雁栖轻抽了一口气,原来她们竟然都是成王的人。
“你简直愚不可及,跟成王我们能有什么好,但是太子不一样,要是我怀了孩子,生下皇长子,谁还能动摇我的地位,太子能给我无上尊容,成王,他能行吗?”
张氏似乎有些被说动了,但脸上还是犹豫不决。
“孩子,成王隐忍多年,我们要是,定然会生不如死的。”
沈雁栖紧紧握住她的手。
“娘可知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我们与他的交易上不了台面,待他功成之日,就是我们败亡之时。”
“这话不无道理。”
张氏又灌了几口酒,眼神越发迷茫。
对面的沈雁栖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下子接收的东西太多,可眼下时机不等人。
“只要破了成王的阴谋,辅佐殿下登基,那时我可以让殿下下旨,你就是父亲的正妻,加封诰命。”
张氏眼前一亮,嘴角忍不住上扬。
“好,富贵险中求,我就拼一把。”
随后沈雁栖接连试探,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原来,她真的不是张氏的亲生女儿,怪不得自己只有十年前的记忆,余下的一概不记得。
十年前成王就打算在定国公府插人了,于是他选中了她,策划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成王找来民间蛊医,让沈如锦改头换貌。
开始沈如锦并不太像,只能靠浓妆掩盖,她便开始称病,后来因为蛊虫的反噬,沈如锦当真病了。
伤病的折磨让她苦不堪言,沈如锦头一次违背成王的命令,逃了。
后来沈雁栖替嫁,沈如锦在外吃了很多苦头,回来又心有不甘,再度与成王勾结。
她回神后,心中的愤恨如火山喷发。
“这所有的一切,我都会讨回来的,张莲,我权且放你一马。”
她掀开珠帘,小翠在一旁等着。
“吩咐手底下的人,把她看好了,有任何动作都要第一时间禀告。”
“是,小姐。”
今日获得的药材拿了些给张氏,剩下的都放库房里,分配好之后沈雁栖就去寻岑氏。
进门被告知,岑氏出去了。
沈雁栖便进屋等候,等了两个时辰还不见踪影。
“真是奇怪。”
“小姐,要不先回去,等夫人回来再说也不迟。”
沈雁栖摆手,见岑氏倒不是最重要的事,按理来说这人身子不爽,哪能天天都出门呢?
尤其是这两日。
“这事有猫腻。”
岑氏这版做法必定会引起老夫人不悦,但她还是要去做,这就令人费解了。
沈雁栖离去之时注意到岑氏的贴身丫鬟并未带着,院子里的婢女一个不少。
岑氏极有可能是自己出一个人去的。
“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小翠也不明白,似乎这几日您去见她,她都外出,而且如今日一般也不带丫鬟。”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芜泽说过的几句话。
沈雁栖说道:
“小翠,去后面看着一些,瞧准了。”
“是。”
沈雁栖唤来乌青。
“芜泽还来过没有,还有我让你照看她家里人,有什么发现?”
对于乌青这个丫头,她已经完全控制好了,不会再有任何差池。
“小姐,芜泽的确回过家,那个小乞丐是个滥赌的,现在她啊,难以保全自身。”
“这样就好,接下来就看她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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