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安一把推开了搂着自己的人,抱起薄被缩在了一旁:怎么回事!我...我方才不是在浴池里么?怎么会回来了!
“你醒了?”北堂穆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他燥热了一夜,天色破晓方才睡下,现下当真是疲乏得不行了。
沈予安压着内心的滔天怒气,生硬开口问道:“王爷怎得在这?”
“你在浴池晕过去了,是本王把你抱回来的。”
“什么!”沈予安大惊失色,双眼瞪得浑圆。
看到她这副模样,北堂穆不知怎么兀然很想逗弄她一下:“王妃以为,本王是如何把你抱回来的~”
沈予安伸手拦住了他:“王爷请自重?”
“自重?”北堂穆挑眉道“可当初不是你说,本王是你的夫君么?”
沈予安双眸漠然,冷冷扫过他的脸庞:“当初不过是玩笑,王爷怎得当真了?况且你我是交易关系,其他的还望王爷把握好分寸,否则...”
“否则?你当如何?”
沈予安威胁人的话语,落在北堂穆的耳中却只当是玩笑。
见自己说的话非但没有威胁到他,反而令他眼中的探究愈发浓郁,沈予安就直想皱眉:“王爷出去罢,妾身要洗漱了。”
“好。”北堂穆笑着缓步走出。
看着他那吊儿郎当的背影,沈予安握紧双拳:待我取回圣物,你就完了!
荷花见北堂穆出来了,便与玉露张罗着给沈予安洗漱,可两人方入屋就看见沈予安死死地盯着门口,似有怒意未消散。
“姑娘?”荷花疑惑靠近。
却只听得床上的人,传来了清幽低沉的话:“荷花...若有人不把你说的话当回事,你当如何?”
“若有威严,便用威严,若有权势,便用权势。倘若都没有,那便如姑娘您从前说的,先谨小慎微等强大了再做反击!”
沈予安双手握拳,尖锐的指甲陷入了软肉里:“是...只能先忍着...”
“姑娘...您说的,可是王爷?”
沈予安没有回答,反倒是问起了昨晚的事儿。
荷花点头应下,见沈予安愁云满面,急忙开口道:“姑娘放心,昨夜奴婢已帮姑娘穿好了衣服。王爷又拿自己的外袍给您披上了,才把您抱出来的。”
听到这儿,沈予安清冷的脸上满是困惑:“他会这样好心?”
荷花笑了笑:“姑娘,或许您当真是误会王爷了,王爷他对您真的很好。且不说给您贴嫁妆、量体裁衣。奴婢听说,王爷昨日特意惩治了芙娘子,让她一辈子都囚于芙雪院,再也不许她出来。”
“当真?”
沈予安皱眉,难不成那北堂穆真觉着她能破案,才会这般巴结笼络?
“姑娘,王爷他...”
沈予安伸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容我细想想。”
.
回门那日北堂穆把排场弄得极大,围观的百姓在瞧见一箱箱回门礼抬入丞相府时,方才惊觉丞相府不知何时嫁了女儿。
一群人站在丞相府门外,大声议论着。待沈予安与北堂穆两人入府后,还久久未散去。
见他们回门排场这样大,沈予霜面色不善,她推了推身旁魏月容的手臂低声道:“母亲,沈予安这般行径,分明是回来作威作福的...”
“霜儿放心,待你父亲招待那纨绔三皇子时,沈予安不就落到咱们手中了么?到时想怎么管束不都由着咱们?”
两人低声谈话间,沈予安跟在北堂穆的身后,慢步走进了堂屋。
今日的北堂穆为陪同沈予安回门,特意换了一身鸦青色绛纹长袍,腰间还系上了一枚白玉雕刻而成的四爪龙佩。与往日的姿态闲雅相比,此刻的他少了些纨绔之色反倒是多了几分高贵的凛冽。
在见到北堂穆的真面目后,坐在上位的沈予霜眼睛都看直了:这哪里是什么桀骜不驯的纨绔,分明是眉目如墨的翩翩公子啊!再看他身后站着柔弱冷艳的沈予安,她的眼底闪过几分怨毒!
两人向堂上的沈松行夫妇行礼后,便坐在了一旁准备好的坐席之上。
沈松行虽不喜北堂穆这纨绔,可到底碍于他的身份,面上表现得格外亲切慈祥:“不知我这女儿,可有给三皇子添麻烦呢?”
北堂穆缓缓牵起沈予安的纤纤玉手,一派柔情万千的模样:“还得多谢丞相,愿把这样好的女儿嫁于吾,此乃吾之大幸。”
听到这样的话从北堂穆口中说出,沈予安低下了头用手帕捂住了自己忍俊不禁的神态。
可她的动作落在沈予霜的眼里,却像是沈予安在她面前得意夸耀。一时之间,沈予霜忍不住讥讽起来:“我这姐姐从小被养在乡野之地,倒是难为王爷能看得上她。”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沈予安也被惊到了。看来这沈予霜当真是被宠坏了,竟敢不分场合随意说出这般无礼的话。
北堂穆的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可那漆黑到深不见底的眸中却透出了些许阴寒,身上的戾气更是让对面的三人不寒而栗,仿佛下一秒便会被一双无形的手拖入无尽地狱一般!
见他要开始演了,沈予安立刻心领神会,她拿起了帕子拭去那不存在的泪水,声音娇弱无助:“王爷莫怪...妹妹她只是...”
“只是什么!”北堂穆冷声道“只是瞧不起本王的王妃?亦或者是瞧不起本王!”
“王爷饶命!”沈松行察觉出不对,立即起身俯身跪地求饶起来“小女并无此意!”
魏月容和沈予霜见状,也纷纷跪地求饶起来。
“你们敢这般大胆,是打量着本王不敢罚你们?”
沈松行闻言,心下一沉,一颗脑袋埋得更深了。
北堂穆看向沈予安,修长的指节不安分地抚过了她的脸颊:“你们怎样吾管不着,倒是安儿,你这些年当真是受苦了。”
沈予安被他这一声安儿唤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强忍着恶心拨开了他这不安分的手:“殿下...他们到底是妾身的亲人,还请殿下从轻发落罢。”
“王妃说得对。”北堂穆先是应和了下来,而后又故作为难道“可丞相这是在藐视皇权,若不好好惩罚,只怕到时候什么东西都敢骑起到我的头上了!”
沈松行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扣上了藐视皇权这么大一顶帽子,吓得他是六神无主只得继续求饶:“王爷恕罪啊!”
“那便罚我们的丞相,在这跪两个时辰吧。”北堂穆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重地砸在了沈松行的心里!
沈松行自当上丞相,除了圣上便再没有跪过任何人,现如今兀然让他跪这个纨绔皇子,说什么都是咽不下那口气的。他也不想装了,扶着地面便想站起来。
谁知北堂穆却像是预判到他的动作一般,用手一把按住了他的肩!
沈松行没料到他会这样,膝盖重重地磕到了坚硬无比的地砖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你!”沈松行脸上满是怒气,泛白的胡子也被气得几乎要折起来!
北堂穆手上的劲并未松散,他冷眼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沈松行,转身对身后的人道:“承风,看好他们,若有人胆敢不听我令...杀无赦!”
“是!”承风拔出了佩剑,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三人。
魏月容吓坏了,双腿一软竟趴了下去,一旁的沈予霜见状连忙搀扶住了自己的母亲。她流着泪水,作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看向北堂穆:“三殿下,我只是无心之失,您就饶了我们吧。”
“妹妹说得对,既然此事因妹妹你而起,不如就由你来替父亲跪两个时辰,如何?”沈予安看向她,浅笑嫣然,一派愿意体谅她的模样。
沈予霜愣住了,在庄子里的沈予安可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无论是被罚跪在雪地,亦或者是刘嬷嬷想法子整她,让她被藤条打得手心出血...
折磨沈予安的命令,都是她吩咐下去的,自然也清楚沈予安在庄子里的一言一行。所以她才会放心,让沈予安回朝安来替嫁,就是为了好掌控。
即便是回来丞相府的那天,沈予安都是那般温顺乖巧。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现如今的沈予安竟会变得这样狠!
沈予霜这样养尊处优的人,如何能知道‘忍辱负重’这四个字的沉重,更不可能知道沈予安为了能得到父亲母亲的青眼能有多尽力隐忍。
可就是因为忍受太多,沈予安在知道自己只是一枚棋子的时候,心才会承受被撕裂踩踏的痛楚!
“沈予安!你当真要如此冷眼旁观!你可是我的骨肉,身上流着的可是我沈松行的血!”
沈松行目睹沈予霜的犹豫,不觉有些心寒。可当他抬头看到高高在上的沈予安,不自觉便想把怒气全都迁到她的身上。
沈予安摩梭着自己的手心,上面的伤痕早已被师傅治愈,可木板拍出血的疼痛却并未从她心中消失。
她当初只当庄子的管教,是父亲的严厉,却不曾想是双亲的放任,才使她这些年饱受折磨。
事到如今才来说什么亲生骨肉?何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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