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地上的积雪尚未化去,水牛庄便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这又是什么道理?哪有姐姐不愿选秀,叫妹妹替她去的!”
天还很冷,屋内只烧着一盆炭,好在今日出了太阳,日光从半透的窗户照进来,暖洋洋地照在景禾娇俏的脸上。光影之下,让那本就瘦得发尖的脸更为明显。
她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只看着眼前的炭火,耳边满是外头孔嬷嬷的怒吼声,听着那几乎叫窗户都震一震的声音,她忍不住想起从前。
从前在苏府时,孔嬷嬷说话细声细语的,与如今是判若两人。
“主母叫我们来请二小姐,你一个奶妈子拦在这里算怎么回事!让开!”
由这话起头,外边的吵闹声更大了几分,闹得景禾耳朵有些疼,更是讥讽一笑。
主母……
这话本是称呼她母亲的。
想起母亲,景禾眸中闪过悲痛,垂眸收拾好心情,站起身往外走。
景禾知道,对方人多,孔嬷嬷大约不是对手的。
且这些人敢闹上门,想来并非是柳姨娘一人的意思,应是父亲也动了心思才对。
思及此,景禾脑中闪过父亲的身影,压下心底情绪,伸手拉开房门。
“让开!耽误了主子交代的事!我看你担得起吗!”一名婆子怒视着孔嬷嬷,警告道。
“我呸!一个小小五品官的续弦,还当自己是碟子菜!还耽误主子交代的事,宫里头的主子都没你们狂呢!”孔嬷嬷冷嗤一声,骂得更是起劲。
来接景禾的婆子见她出来,当即露出得意神色,只是还为说什么,便见景禾走到孔嬷嬷身旁。
“嬷嬷,不必拦了,我去。”景禾轻轻道。
“那……那怎么成呢!”孔嬷嬷眉目间露出不忍,仅仅抓着景禾的手,眼眶里沁出泪水,“嬷嬷……嬷嬷答应姑娘,要好好照顾你的。”
“嬷嬷,我已经想好了,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景禾握着孔嬷嬷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如同平日自己有什么小主意般。
“好,好,到了那边,万事小心。”孔嬷嬷睫毛微颤,心中挣扎小一会,终究是同意了,却仍是不放心地嘱咐。
那几个婆子听见这话,脸色一变,就要上前争辩什么。
景禾却不给他们机会,拦在孔嬷嬷面前,笑着对几个婆子说:“该准备走了,否则父亲该等急了吧。”
婆子闻言,面面相觑后,觉得景禾说的也颇有道理。
留下来浪费时间,到时免不得叫主子斥责,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哼!那请二姑娘快些收拾,与我等一块儿回去吧!”领头的婆子冷哼一声,一双浑浊的眼直盯着景禾,架势如同她不走,便要动手一般。
“烦请几位稍等,我收拾些惯用的物件,便随几位回去。”景禾知道这些婆子是看钱行事的墙头草,说话间走上前,塞了些碎银子,才笑着往屋内走。
领头的婆子微微张开手,半眯着眼数了数手中的碎银子,满意地点点头,神色不改,却不再说什么。
孔嬷嬷冷哼一声,转身跟上景禾的脚步。
景禾进了屋内,径直走到角落的柜子边,打开柜门翻找起来。
孔嬷嬷跟过去,斟酌良久,实在忍不住,说:“姑娘,你……你怎么能去呢?”
景禾摇摇头,只掏出一对镯子,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瞧了一会儿,才好好儿收起来,答道:“不去,便只能一直留在这里。”
孔嬷嬷明白景禾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劝道:“留下来也挺好的,往后……”
景禾又是摇头,看向孔嬷嬷,“留下来,定是没有往后的。”
此话一出,孔嬷嬷安静下来。
其实细想也是,柳姨娘连当家主母都能动手,如何不敢动景禾一个送去庄子的姑娘呢。
“那……那你好好的,若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一定叫人来使唤我这不中用的老东西。”孔嬷嬷泪眼婆娑,摸了摸景禾的鬓发,眸中满是不舍。
“待我安定下来,定使唤人来接嬷嬷。”景禾牵起孔嬷嬷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
孔嬷嬷控制不住泪水,想多看景禾两眼,却又怕自己舍不得。
景禾知道不能拖延太久,硬是抽出自己的手,对孔嬷嬷说:“禾儿要走了,嬷嬷保重。”
说完,景禾转身往外走去。
-
水牛庄离京城尚有一段距离,本可以中途歇一晚再回去,但婆子们赶着回去交差,竟是连夜赶路。
景禾身子本就不大好,一路颠簸回去,路上还吐了一回。
待隔日清晨回到京城,她整个人是脱了水般的虚弱。
可婆子们哪里管她虚弱不虚弱,到了苏府后门,便连拖带拽地将她带进门。
景禾觉着不能这般见柳姨娘,定了定神,硬撑着推开身旁婆子,咬牙道:“不劳你们,我自己能走。”
说完,景禾自己往前走了两步。
两名婆子见她是真的能走,倒也乐得轻松,只盯得死紧,只怕她跑了。
待从后门绕到衡香院,景禾远远便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她暗暗警惕起来,这定然是去见柳姨娘了。
不,如今不该叫柳姨娘了。
自她八岁那年,母亲难产而亡,柳姨娘便叫父亲抬为了正室。
“主母可等久了,老奴几个,终于将二姑娘给接来了!”领头的婆子先进门去,笑容满面地朝柳姨娘行礼,又让开一步,将跟在身后的景禾露出来。
“哎哟!禾儿可来了!母亲好些年没见着你,快来给母亲瞧瞧,是不是瘦了!”柳姨娘捏着帕子,眼角含着泪水,朝景禾张开双臂。
仿若是亲生母女。
景禾却是笑笑,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主母接景……苏禾回来,究竟所为何事,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景禾道。
“呀!都是一家人!怎么说得这样生分!”柳姨娘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别开脸去,只作出伤心欲绝的模样。
“主母若是不愿开这个口,苏禾也一路颠簸也累了,便等父亲回来再说吧。”景禾说着,转身要走,却想起什么,回头问,“不知主母为苏禾,安排到哪儿了?”
柳姨娘本打算演一演好心继母,景禾却那般不领情。她心中也是有气,一时间有些装不下去,但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翻脸,只好强笑着说:“是东边的云水居。你既是累了,便先好好歇着,待晚上一家人一块儿吃顿饭,也好与你爹爹说说话。”
景禾脚步微顿,神色淡淡,只答:“那苏禾先回去了。”
说完,景禾径直离开,并未管柳姨娘再说什么。
婆子们也跟着出来,只是还未走远,便听见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景禾听见这声响,只心底暗暗冷笑,加快脚步,往偏僻的云水居走去。
到了云水居,景禾收拾了一番,连屋内的丫鬟是谁都未见过,便直接睡下。
一觉醒来,景禾只觉肚子饿得直叫,皱了皱眉,暗怪自己急过了头,也不知吃点什么再睡。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敲门声。
伴随而来的,是一个怯生生的女声。
“二……二姑娘,奴婢听着屋内有声响,您是不是醒了,可要用些点心,离晚膳还有些时候……”丫鬟声音越说越小,到了后边,景禾几乎听不见她说什么。
“进来吧。”景禾没有为难丫鬟的念头,只奇怪对方为何怕自己,忙朝外边道。
也不怪景禾觉得奇怪。
她这人骨架小又瘦弱,一双桃花眼多情又勾人,又嫩又薄的唇不点而朱。
人人瞧见了只道是个小美人儿,从未有人说怕她的。
丫鬟听见这话,又是犹豫了一会,才将门推开。
她手中端着一盘点心,走路步子虚浮,脑袋也低着,看起来仍是十分害怕。
景禾从床上起来,利落地自个点上灯,洗漱一番之后,才到桌边坐下。
丫鬟见景禾这般迅速,一时间更慌了几分,站在一旁哆哆嗦嗦的,不知究竟在怕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景禾拿起筷子,戳了戳眼前的点心,掰开闻了闻,随口问。
“奴婢……奴婢叫小草。”丫鬟小声回答,整个人都在发抖。
“怎么起这个名字?不是家生子?”景禾蹙眉,没动桌上的点心,只看向丫鬟。
“不是,是……前些天王妈妈买进府里的。”丫鬟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原来是这样,既是家中妈妈没给你取名字,那我身为主子,便给你想一个吧。”景禾沉吟片刻,复又抬眸,“芳草萋萋,你喜欢芳草,还是萋萋?”
“芳草吧,奴婢名字里也有个草。”芳草有些高兴,多说两句话后,也不那么怕了,只奇怪地看向点心,“姑娘是点心不合心意吗?”
景禾目光一冷,视线移到那味道不对的点心上。
“好芳草,告诉我,这点心是谁给你的?”景禾露出笑容,她可不相信一个刚刚入府的外来丫头有着胆子,定然是旁人动的手,想叫芳草做那替死鬼。
“这……大厨房的方妈妈说……说姑娘回来还没用过饭,定是饿了,叫我带回来,免得姑娘醒了不高兴。”芳草只是胆子小,倒也不是笨,她登时便明白,是点心有问题。
景禾没接话,只看了点心一眼,皱眉深想该怎么办。
而就在这时,一只鸟飞了进来,熟门熟路的,想来平日没少来。
想是因着常来,那白鸟也不怕生,见桌上有碎点心,看也不看的,便扑了过来。白鸟啄着吃了,还耀武扬威朝景禾的方向跳了跳。
可没过一会,原本活蹦乱跳的白鸟,却突然浑身抽搐,直挺挺倒在桌上。
景禾眯起眼,视线停留在白鸟身上,对芳草说:“把鸟和点心都带上,咱们去衡香院。”
不是复仇主题,重复一遍文案,本质还是甜宠文
尽量让男主快点出现
【古言接档文《惹国师》,高冷禁欲国师x娇憨可爱小公主,文案见下】
宫里来了位性子极冷的美人国师,除了与皇上论道,平日连门都不出。
小公主温书宁听说后,偷偷跑去瞧了一眼。
回去之后,她茶饭不思,做什么都只想起那日惊鸿一瞥。
好在小公主是个行动派。
茶饭不思了几日,便频繁跑到国师面前去。
送点心。
送发簪。
送香囊。
……
小公主想到什么,便送什么。
可每一样,都叫国师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国师说,修道之人,不谈情爱之事。
小公主失落离开,自此放弃。
谁知小公主离开之后,国师却觉得……整个世界都空落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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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珩生自小天资过人,跟随师父修道多年,一直坚守道心,不曾动摇。
谁知一朝成为国师,身边多了一位活蹦乱跳的小美人。
让他难以忽视。
无数次念清心咒,想让自己不去想那道娇憨身影。
却仍在梦中无数次与她相见。
起初,江珩生冷着脸拒绝。
后来,江珩生渐渐动摇。
直到梦中,江珩生下意识将人揽入怀中时。
他便明白,自己怕是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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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温书宁懒懒靠在江珩生怀中,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轻轻拽住他的头发,问:“我的点心、簪子、香囊呢?”
江珩生轻吻她的发顶,哄道:“我亲手做给你,双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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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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