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一整段情节,沈昕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起身走到窗边。
推开玻璃窗,上午的微风扑面而来,非常舒服。楼下是小区的运动设施,老人们三三两两,或锻炼身体,或随意聊天,有的还推着小孩子,欢声笑语,生机勃勃。
沈昕的表情不由地柔和。
搬来这里已经半个月了。
他很少出门,至今没搞清楚小区的完整地形,也不知道周围都有些什么店铺。
他是逃过来的。
那天晚上,他像是被鬼上身了,否则怎么可能挑衅纪轻行做那种事?
而且一做就是一夜。
一开始还算清醒,还有属于人类的思维和感觉,到后来几乎只剩下动物的本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没有崩溃,没有后悔,他非常冷静,甚至堪称麻木。
他知道,那只是一场积攒了许久的情绪发泄,只是刚好有纪轻行这么个人令他能针锋相对,只是刚好选择了那种方式,实际上和酗酒、大叫、摔东西、疯狂哭没区别。
他和纪轻行本来就要离婚了,不该再横生枝节,所以趁着纪轻行还在睡觉,他先走了,纪轻行醒来一看,肯定就会明白。
那天的逃离他记忆犹新,因为身体实在很不舒服。
他就近找了家酒店进行休整,同时开始找房子。
要远离之前的住处,要避开纪轻行和他的家人经常活动的区域,要安保系数高、进出管得严,要小户型、高楼层、采光好、通风好、够私密,要装修合适、干净整洁、随时入住。
这个城市很大,也很繁华,只要有钱,什么需求都能立刻办到。
当天下午他去看房,第二天下午就搬了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纪轻行也好家人也好都没找他,他一个人过得非常安心。
偏离的生活轨道终于被拉了回来。
最近,他适当减少了连载的更新量,读者们纷纷表现出了善意的“不满”,他认真地解释说自己不是懒,而是准备同时再写一本书,读者们又欢呼起来。
唯独不见“沉老师的狗”。
还在订阅,但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发评论,也不找他私聊了。
上次“沉老师的狗”说可能要离婚,估计现在就是在忙这件事。
很多人的婚离起来很麻烦,一时无法出现在网络上很正常,而且对方没有主动提出需要,他就尊重,不打扰,只在心里默默祝愿。
哎,没想到他和“沉老师的狗”连离婚这事都这么有缘。
减少网络连载省下的时间,他用来构思世纪集团的定制作品,除此之外还得读书和放空,吃饭睡觉便往往敷衍。
时间一长也觉得不太行。
所以今天,他给自己点了火锅外卖,慢慢悠悠地吃了一个多小时,幸福感油然而生。
只是老天爷仿佛总要跟他作对,仿佛觉得他不能这么幸福,晚上沈知易便打来了电话,打破了他与世隔绝的结界。
看着屏幕上的“爸爸”二字,任凭铃声响了一会儿,他终于接了。
“爸爸。”他不带任何情绪。
电话那头的人却满是情绪,阴阳怪气几乎变成实体——
“不用叫爸爸,我年纪小,当不起。”
沈昕顿时皱眉:“是你?”
“是我,哼,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结果倒记得挺清的嘛,一句话就听出来了。”
沈昕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又不傻。
他接着问:“你怎么拿我爸的电话?”
只是随口一问,只是觉得纪轻行和沈知易除非公事应该不会有联系,心想可能今晚他们正好谈生意,顺口谈到了他,就打了这个电话。
结果没想到,这随便的一问直接把纪轻行点炸了。
“我怎么拿你爸的电话?你以为我想吗?!你还问我?你自己难道不门儿清?!沈昕,我纪轻行这辈子没服过谁,但我现在服你了,真地服!你这是什么癖好啊,又拉黑又离家出走的,够能耐啊!有话说话有事办事你懂不懂?!整天问我几岁,你自己问问你自己几岁!我告诉你,你最好是别让我找到你,你但凡让我找到了你,我绝对饶不了你,绝对!”
沈昕把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公放,将声音调小。
他明白了,纪轻行应该是一直找不见他,电话也打不通,不得已才去找了沈知易。
沈昕半天不说话,纪轻行的疯狂输出犹如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更加生气。
“你吭一声!”
沈昕便淡淡地说了个“哦”。
纪轻行简直气炸:“你故意的是不是?!哎我就不明白我究竟怎么你了你至于跟我来这套?!老子就算再宽宏大量,忍耐也不是无限的你懂吗?!别把老子逼急了让老子跟你说脏话啊……”
“你确实没有怎么我。”沈昕平静地打断他,“我也没有故意气你,我要做什么那天电话里已经说清楚了。”
纪轻行一愣,接着吼道:“你让我拟好离婚协议再找你,那你把我拉黑,我怎么找你?你说,我怎么找你?!”
沈昕也一愣:“不是还可以发微信?”
纪轻行大愣。
沈昕想的是,他和纪轻行意外发生了本不该发生的床事,两人性格又不太合,每每说话要么东拉西扯要么争论吵架,那就尽量别说。
所以他拉黑了他的电话,但社交软件是正常的,有事文字沟通,既高效又和平。
纪轻行却理解地又歪又直:他拉黑我!说明他讨厌我!不想理我!就算发微信也肯定不可能回复!
所以他根本就没发。
天地良心。
这上哪儿说理去。
死一般的沉寂持续了一会儿。
沈昕打破尴尬道:“那你现在拿我爸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意思是离婚协议已经拟好了?”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接着,细微的电流声戛然而止。
纪轻行挂了电话。
什么都没说,又把什么都说尽了。
纪轻行站在医院的楼梯间,无人经过的地方,依稀回荡着他外强中干的话语。
那天跟童童打完电话,一瞬之间,他心疼得要死,难受得要死。
他觉得他变成了一个情圣,只想立刻找到沈昕,好好地亲亲哄哄抱抱,给予他来自老公的呵护与温暖。
但是……
但是!
他找人找了半个月硬是没找到!就算有再多的心疼和难受也消耗完了!他只剩下气!委屈!迷惑!
没想到啊,小绣花枕头还挺厉害,把他骗得团团转!
而且在这些找不到的日子里,他还渐渐发觉,虽然不至于没了沈昕就活不成,但他……
好像确实喜欢了沈昕。
日日牵肠夜夜挂肚的。
单方面喜欢一个小绣花枕头,这令他更生气。
联络童童的第二天他就来了医院,当时没提沈昕离家出走的事,那是他和沈昕的私密,他不想说,只从晚辈的角度表达了对沈知易和梁瑛的关心与遗憾,还说出资的事可以再谈。
也不单纯只是善心。
毕竟梁瑛这次意外,归根到底是因为他和沈知易谈崩了,虽然客观上讲与他无关,但终归挂着亲戚的名头,他不想把事情办得太难看,再者,他也想跟沈昕好好地谈一下,看看沈昕希望这件事怎么办。
今天是他第二次来医院。
梁瑛即将出院,再不来就没机会了。
否则等梁瑛出了院,他再上门去说对不起你们的儿子被我弄丢了还把我拉黑我联系不到请你们帮我打个电话就也……
太!丢!脸!了!
只能现在来。
至少现在来,能表达出“沈昕离家出走与我无关,都是被你们气的”的意思。
至少不那么丢脸。
回到病房,纪轻行把手机还给沈知易。
沈知易问:“联系上了?”
纪轻行“嗯”了一声。
沈知易又问:“昕昕现在在哪儿?”
纪轻行一怔,心说妈的,好不容易联系上,太激动了,正经事一句没问。
他烦躁了一会儿,灵机一动道:“爸,你再给昕昕打个电话,就说让他……明天上午来我办公室,谈离婚协议。”
虽然微信没被拉黑,但他不想做出刚才潇洒地挂断电话一转头就又主动联系的舔狗行为。
而且让沈知易转达,显得他离婚的心很真,姿态很高,不会让沈昕怀疑。
为了彻底消除怀疑,他甚至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办公室而非家里。
简直是殚精竭虑!
这时沈知易一脸惊悚。
纪轻行反应过来,无奈道:“不是真要离婚,你就先这么说。”顿了顿,又提醒,“但千万别跟他透露啊,你要让他觉得是真的。”
说完真是无地自容。
事已至此,丢不丢脸也由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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