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
一月的天很冷,天空中下着暴雪,冷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拍打在脸上。
林知安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去年的这个时候都没这么冷,知道为什么吗?”
阮澄在旁边给他撑伞:“为什么?”
林知安深叹口气:“因为今年我虚了,你折腾的。”
阮澄低低笑了笑:“回去给你炖乌鸡汤补补身体。”
“还要喝鲫鱼豆腐汤、牛肉汤、排骨汤、海鲜汤,再给我买两箱保健品,一个星期后我还能重返战场。”林知安把口罩向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一个星期有点长,我今晚就想。”阮澄吻了下他的眼尾。
“想个屁想,虚死你得了。”林知安迈上台阶,说,“咱俩今晚最好分房睡,我虚的有点肾疼。”
“不,我要给老婆暖床。”阮澄收起伞,抖干净上面的雪。
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林知安沉默下去,安静地走进电梯。
阮澄搂住他的腰,把他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
红酒味的信息素让林知安感觉格外安心,于是朝他腺体上咬了一口,留下一道浅浅的牙印。
季时谨受了很重的伤,已经昏迷了五天,再无法醒来会有生命危险。医院的人联系到林知安,他是唯一被季时谨标记过的Omega,信息素可以刺激季时谨的腺体,增加清醒的几率。
季时谨的父母曾回国找过他两次,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出国,一直在精神病医院待着,日复一日地在身上弄出大片大片的伤口,企图用自我感动式的痛苦换取林知安的垂怜。
林知安不想让季狗死,死对季狗而言太轻松了,他希望的是季狗每时每刻活在痛苦之中生不如死。
病床上的季时谨做了个漫长而怪诞的梦。
梦境中的他将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强行施加给一个Omega,那个Omega叫林知安,胆子小性格沉闷连瓶盖都拧不开。他明明从未与林知安见过,却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不应该是这样,应该再活泼大胆些,应该是个小吃货,会画画、会做饭、喜欢打游戏……
他不明白为什么梦中的自己会和公司里那个叫蒋择的员工在一起,他似乎应该深爱蒋择,但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却又说不上来缺了些什么。
他和蒋择举办了一场盛大而浪漫的婚礼,婚礼上的他很幸福,却又在观众席中拼命寻找一道身影。
是谁呢?他在寻找谁?
婚礼结束后,他听到林知安死亡的消息,淡淡地点了下头。
死了啊……好像没关系,这个小替身太闷太软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的人性格应该更坚强些,坚强到能一脚踹飞两个Alpha,最重要的是无论在哪儿都不会忘记吃,口袋里总是装着小零食。
所以他为什么会和蒋择在一起?蒋择的口袋里似乎没有小零食,为什么呢?他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人?
梦境开始坍塌。
在下一个梦中,他遇到了第一个梦中想见的人。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相爱约会,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幸福。可他的爱人却在订婚前几天离开了,再次见面时是在法庭,他在爱人手中失去了一切。
梦境结束,记忆回到初雪到来那天,他缩在角落抱着手机,看着林知安向阮澄求婚的照片狼狈哽咽。
12月31日那天,他盯着手机屏幕无法入睡,在00:00时发送出早已编辑好的消息——小安,新年快乐。
[你和对方还不是好友,无法发送消息哦~]
手指下滑,满屏的红色感叹号,全是发送不出的消息。
红色的结婚证将季时谨的眼睛刺得生疼,他想林知安简直快想疯了,只能通过阮澄发出的照片看一眼他,然而每一张照片上的林知安都在说:我爱阮澄。
你爱他,谁来爱我呢?
季时谨绝望地闭上眼睛。
房门被粗暴地踹开,一群Beta闯入病房,他们在新年的第一天用尖锐冰冷的刀划破季时谨的腺体。
他反抗挣扎,他们就将刀刃捅进他的身体,把他的双手牢牢绑住。他们用肮脏的东西堵住他的嘴,残忍地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的侵犯……
他愤怒、惊恐、痛苦、屈辱、绝望、麻木……过往的各种色彩一点点地在眼中散开,残忍粘稠的黑暗无情地吞噬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溺死在这浓稠的黑暗中。
太痛苦了,让我死吧……
他恍惚间嗅到了清冽的白芍花香,如一只饿疯了的野兽,大张着唇拼命汲取这让他感到安心与温暖的气息。
“醒了。”林知安用筷子戳了戳季狗,“能动不?吃点东西。”
季时谨茫然地看着他,以为自己还处在梦中。
阮澄把粥往他嘴里灌。
“咳咳……”季时谨被呛得咳嗽几下,声音哑的不像话,“小安?你,你来看我了?”
“注意你的称呼,他现在是我的妻子。”阮澄端着粥,“张嘴。”
季时谨饿的想吐,想抬手去接碗,却发现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张开嘴大口吞粥。
林知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一点儿晶莹的水光,慵懒地把脑袋靠到阮澄肩头,说:“新年第一天就被9个Beta找上,肾上挨了两刀,腺体损伤,信息素等级降到B级,直肠撕裂脱垂。”
季时谨面色惨白,沉默许久才说:“你是专门来看我的惨状的?”
“专门?你想多了,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在家多睡一会儿。医院的人联系我说你可能会死,让我帮忙提供信息素。”林知安淡淡道,“死对你来说太轻松了,我看你人缘不错,到明年说不定还能有几个Beta找你解决需求。”
季时谨眼睛红的吓人。
林知安戏谑地勾了勾唇:“怎么?不是想侵犯我和裴芝么?换到你自己身上就受不了了?”
“你做的?”季时谨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
林知安平静地注视着他。
季时谨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心脏,腰侧的伤口和脱垂的肠子上仿佛燃起了一团烈火,灼热的火焰沿着血管扩散蔓延,将他烧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他歇斯底里地大吼:“我为了赎罪,从一个万人仰慕的顶级Alpha变成现在这不人不鬼人人唾弃的样子,林知安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我看着你和阮澄做,看着你们相互求婚,看着你们向所有人公布结婚的消息!你呢?你他妈居然找人侵犯我!9个Beta,9个……哈哈哈……”
“咳咳咳……”他艰难地抬起手,手背上的针头从皮肉中刺出,虚弱地去扯衣服,露出胸前大片大片的烫伤和刀伤,还有腰侧被匕首捅出的两道狰狞的刀口,伤口被缝了很多针,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像极了一条恶心的虫子。
“爽了吗?要不要给你看看我脱垂的肠子?嗯?哈哈哈……”季时谨癫狂地笑着,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中滚落。
阮澄厌烦地瞥了季狗一眼:“找人侵犯你?想多了,你不配让我爱人脏了自己的手。”
季时谨怔住,呆滞地看着林知安。
林知安蹙眉:“别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阮澄吻住林知安的眉心,用嘴唇轻柔地抚平眉心处皱起的皮肤。
林知安弯起眼睛笑了起来,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含住唇瓣吸出一声暧昧的水声。
“够了!”季时谨狂暴地将床头柜上的饭盒掀飞,几乎被嫉妒冲昏理智,红着眼睛狠厉地瞪着阮澄,恨不得冲下床撕烂他那张脸。
双腿的力气尚未恢复,他狼狈地从床上摔到地上,手背的针从皮肤中抽离,带出一大股鲜红的血,腹部的刀伤狠狠撞到地面,疼的他面容扭曲。
没人扶他,他只能忍着剧痛用双手缓慢地撑起身子。
“别在我这犯病。”林知安向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忽地想到什么,扬起嘴唇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放轻声音说,“时谨,疼吗?”
季时谨愣住,茫然地望着那双含满笑意的眼睛。
这才应该是小安看他的眼神,温柔痴迷、饱含爱意,爱他的那个小安回来了,小安……
林知安微微倾斜脑袋,用单纯的语气说:“看你过成这样,我心情很不错,所以……”
尖锐的痛意贯穿了整颗心脏,季时谨的身体仿佛坠进了深海,冰冷而咸涩的海水从各个方位挤压而来,彻骨的冷意一点点地往骨头缝里钻,仿佛要将他的骨头硬生生割开。
他在窒息般的痛苦中抵死挣扎,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声,鼻涕眼泪布满了整张扭曲的脸。
林知安增加空气中的安抚信息素浓度,用温柔的声音问:“所以,你懂了吗?”
季时谨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的白芍花香,在极致的痛苦中享受这份虚假而短暂的温柔。他呆滞地盯着林知安和阮澄紧扣在一起的手,忽然失去了嫉妒的勇气。
就算他将林知安所承受过的伤痛品尝百倍千倍,也绝无可能走到一起,因为他们之间隔着人命,生与死的界限永远无法横跨。
这是他一直都明白却始终不愿承认的事。
“只要你能心里舒坦点,我可以做任何事。”季时谨用嘶哑的声音哽咽着说,心底升腾出一股庞大的被林知安彻底驯服的悲哀,他在自我感动式的补偿中绝望地敞开一切,卑微地献上所有的痛苦与软肋。
林知安淡淡道:“好好休息,我会给你提供充足的安抚信息素,别想着故意让伤情恶化留下我,无论你的身体情况怎么样,我明天早上都会离开。”
他不想时刻面对季狗这张脸,可又要提供信息素不能和季狗距离太远,于是阮澄包下了隔壁病房,正好他们还没在医院试过,人来人往的,应该更刺激……
“等等,”季时谨叫住他,“我碰到一个人,他说他是你父亲。”
“然后?”林知安停下脚步。
“他精神状态不太正常,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然后向我索要1亿的补偿金。”长时间没进水,季时谨的喉咙烧的生疼。
“你给了?”林知安问。
“没有,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季时谨认真地注视他的脸,“你们不像。”
“嗯。”林知安离开病房。
“等等。”季时谨再次叫住他。
林知安不耐烦地转过身。
“我哥呢?”季时谨的眼睫颤了下。
林知安没回答,任凭他怎么叫都不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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