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宁将系统告诉他的方法告知了应尘，应尘听了，很快点了头。
姜悦宁抿唇：“你不问我为什么急着离开吗？”
“我，相信，你。”应尘毫不犹豫地道。
姜悦宁沉默稍许，握住他的手，真诚道：“谢谢你，小尘。”
姜悦宁喝了他带来的水，又带着他找到已经被层层杂草隐藏在底下的符咒：“就是这个，必须借力破坏这个符咒，才能借这个符咒的力量送我上去。”
应尘点点头：“我可以，做到，你要，小心。”
姜悦宁摸了一下他的脸——应尘脸上的灰尘已经清洗干净，头发也稍微梳理整齐了一些。遗憾周遭妖兽众多，实在没有空间和时间给应尘洗这个澡。
但即使只是简单打理，也足以让应尘那仿佛被上天精雕细琢过的五官展露出魅力。
他嘴唇苍白，眉目柔和，又生了一双既好看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眼角轻轻弯起，十分勾人。
用姜悦宁的话说就是——一看就是男主角。
“我会的，你也是。”
应尘给了她一个标准的露八齿笑容，伸手摸向符咒核心点所在。
这符咒也不知是哪位惘回长辈设下的，石上的纹路扒了深深一层杂草才展露出来。可即便被掩埋，其中蕴含力量也仍旧强悍，只有灵力强大的人能从里面破坏。
姜悦宁剥开最后一点杂草，露出其中清晰的图案，用另一手抓住应尘的手：“交给你了。”
应尘点点头，一挥手，一股充满先天野性的灵力从他手中不断流出，汇聚在石上的图案前。
应尘手一推——“轰——！”一声。
石碑出现裂痕，剩余的灵体横向四周击去，带出巨大的风波，激起了群鸟。妖兽灵体察觉此间异动，纷纷涌了过来。
伴随着“咔”的一声，石碑彻底碎裂——风波停了！
紧接着，一道更加剧烈的光波自姜悦宁所处的阵眼荡开，姜悦宁拼尽全力，汇聚全身的力量，借力将自己送上了山崖。
妖兽被光波激得停步，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一块地方。
姜悦宁再一眨眼，便已经头顶的悬崖上，她踉跄着站稳，又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看了一眼。
悬崖下妖兽已然聚集，他们安静了片刻，遂狠绝地嘶吼着攻向应尘。
应尘慌乱地抬头往悬崖上看——
两人虽相隔百丈，但偏偏都有了一种感觉——对方一定看到了这一眼。
姜悦宁心虚地错开眼，一边不断念着“对不起”，一边大步往前走去。
心跳如鼓。
-
月牙宫内，那消失了已久的惘回宗大师姐许凝，在姜悦宁那未婚夫楚云昭和师尊林扶风及众多师兄弟的簇拥下，进了大门。
偌大的前庭里，满满当当地站着许多人，其中甚至包含姜悦宁都许久未见的师兄弟乃至师伯辈，他们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望着许凝。
被围在中间的许凝微微一笑：“过去这百年，是许凝不好，让各位师兄弟和师尊师伯担心了……”
许凝吸了吸鼻子，瞬间便红了眼眶。
她向众人行了个大礼：“许凝在此，向大家赔罪了。”
她的身子才刚刚弯下去，楚云昭便心疼得将她拉了起来：“师姐，你才刚回来……何必如此。大家都没有怪你。”
“你能平安回来便是好事。”楚云昭轻柔的替她抹了眼角的眼泪。
林扶风跟着怜惜道：“你师弟说得对，流落这百年，是我们让你受苦了。”
许凝垂下眼：“不，都怪我失去了记忆……一直没想起来回宗门……让大家担心我这么多年，真的很对不起。”
远处，已经缓慢步行至不远处山间的姜悦宁听到动静，停下了脚步。
身上众多伤口又开始传出的细密疼痛，姜悦宁感受着，觉得心更是剧痛无比。
她到底实实在在的跟这些人相处了三年。
姜悦宁靠在一旁的大树上，动了动酸胀的脚，仔细地看着那远远望过去也能看出面色红润，衣冠华丽齐整的许凝。
稍作休息后，姜悦宁转头看向空中妖兽状的小白：“她看起来过得很不好吗？”
小白观察了一下，如实答道：“没有。”
姜悦宁又指了指自己：“怎么看都是我比较惨吧？”
受了如此多的苦，还莫名其妙的不得不得罪未来的魔尊。就算是这会不死，那魔尊估计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多冤啊？
系统转过头，看了一眼因为仍旧无衣可换，以至于从头到脚一身伤疤，像是厉鬼的姜悦宁，似是不忍直视的又把头转了回去：“确实。”
姜悦宁扯了扯嘴角，这可真是好大一个笑话。
山下，许凝就这么在众人的包围下，慢慢走近了月牙宫用来举行宴席的偏殿——并坐到了曾经姜悦宁的位置上。
待许凝彻底坐下了，林扶风才重新开口关切地问：“你这百年间……就在凡人的道馆里度过的吗？”
许凝点点头：“师尊放心。虽然失去了一些记忆，但我还是记得修仙者身份容易招来麻烦这件事的。我一般一二十年便换个道馆居住，虽然无趣，但也别有味道。”
许凝说着，眼神有些落寞：“只是这修炼进度……”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都不重要。”林扶风打断她，“落下的，让你云昭师弟慢慢陪着你补。”
林扶风眼眶含量，不舍得夸张：“你们可还有个婚约呢，正好，正好……回来了就让云昭好好照顾你，定把你这些年受得苦补回来。”
“她的苦补回来，我呢？师尊……悦宁到底做错了什么？”
——众人聊至此，一路大步走来的姜悦宁，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几日过去，姜悦宁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衫沾染了一圈灰尘泥土后，更是发黑发臭。她脸颊上的血凝固成了血块，黏在脸上，丑得臭得……现如今坐在她位置上的许凝，忍不住抬起手挡了挡鼻子，还皱起了眉。
楚云昭见她如此，迅捷起手替她挡了视线，那着急的模样仿佛许凝看到姜悦宁一眼都会脏了眼。
姜悦宁：“……”
好你妈一个大渣男！
姜悦宁凄凉地勾起嘴角：“……师兄，何至于此？”
楚云昭对上她那凄惨无光的目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有点过激，又不自在地收了手。
倒是林扶风见她这样，狠狠拍桌而起，瞪大了眼斥道：“姜悦宁！”
林扶风目光落在她身上，眸中有诧异一闪而过：“你！你做什么！”
“师尊……”姜悦宁吸吸鼻子，“悦宁就不是你的弟子了吗？”
楚云昭的手指微不可查的一颤，看向姜悦宁的目光里隐隐有了些不忍。
听了这话，许凝才收了手：“这位是……我不在的日子里来的师妹吗？”
“小凝你别管。”林扶风道，“云昭，带你师姐下去休息。”
楚云昭顿了顿，还是应了：“是。”
好奇的许凝见林扶风似乎是没想多说，便也没在这个场合多留，她微微欠身，跟着林扶风走了。
“看来我说得话你已经忘了！”等两人稍微走远了一些，林扶风才继续道，“你已被我逐出师门！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这样还能活着是你命大，现在滚出惘回宗，我便免你今日犯上之罪！饶你不死！”
林扶风指向大门：“滚出去！”
待许凝放下手才彻底看清她容貌的姜悦宁却是彻底呆住了。一时间，她竟都没顾得上反驳。
虽然细节不一，但乍一看，许凝那五官可真是像极了她。
就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姜悦宁苦笑了一下。
原来她拿的不止不是玛丽苏剧本，不止不是虐身剧本……
她拿的……是悲惨的替身女二剧本。
……倒是挺好刷这个不知道到底有何用的影后值的。
而后，姜悦宁便听到那系统在她脑海里说：“宿主，走吧，不管怎么样，你死不了的。”
“发什么呆！”见她不答，林扶风也又是不耐烦的一句，“你这命是不想要了？”
众人对她指指点点，有那些她几日前就见过的怜悯的眼神，也有看笑话的、鄙夷的。
“怎么样都死不了，是吧。”姜悦宁低声喃喃。
姜悦宁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再度抬起眸时，她的神色已然平静了些许：“师尊，我刚来那年，便因旧日过得艰难生了一场大病，什么灵丹妙药都不管，当时是你牵着我的手，一点一点给我输送灵力，还给我和云昭师兄定下婚事，要她好好照顾于我。”
“几届仙门大会，是我照顾共同出行的师兄弟，是你总夸我是你最乖巧的弟子。”
“这么些年，数千个日夜……师尊，就真的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寂静片刻后，林扶风“哼”了一声，道：“你该有自知之明。”
“原来如此……”姜悦宁垂眼，“是悦宁自作多情了。”
姜悦宁收好脸上的哀伤，跪了下来。
她磕了个头，没急着起身，只是兀自继续道：“无论师尊与师兄师妹如今如何待我，我都真切地感激过往种种。”
“悦宁自幼没人疼爱，是你们教悦宁修仙问道，给了悦宁家的感觉。”
她说完，站起身挺直背，一步步走出门，走向旁边的山崖。
她背对着众人，缓缓道：“这一身伤疤，是悦宁还的恩。过往种种，如今一笔勾销了。”
林扶风瞳孔皱缩：“姜悦宁！你这是要干什么！”
系统也惊了：“宿主，你，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姜悦宁一句也不答，而是转身扫视了一圈。
她目光落在那个本在去苍穹峰路上，如今停步看向她的楚云昭身上，嘴角高傲地扬起，仰身倒了下去。
“师……妹？”她最后一次从苍穹峰出来那日，答了她话的师兄不敢置信道。
姜悦宁闭上眼，粲然一笑。
该结束了。
另一边，停步的楚云昭再也站不住，他松了原本紧抓着许凝的手，大步跑来，吼声撕心裂肺：“悦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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